“不要囉嗦了,告訴我該怎麼做,然後直接開始吧!”葉蕭迫不及待地說道。
“憑什麼?憑什麼?!”火鳥忽然怪叫起來:“你小子是爲了美女冒險,本鳥又憑什麼陪你冒險?!”
葉蕭微愕,自從火鳥再度甦醒,並且“住”進他的體內以來,他就把火鳥當做了可以生死與共的兄弟、朋友,甚或是自己多出的一隻手臂,一件器官,沒有一點生分的感覺,就連玄心道的事情,也沒有隱瞞,然而直到火鳥這一抱怨,才驀然察覺有所不妥:“是啊,不管怎麼說,自己的事情,憑什麼要火鳥一起冒險呢?”
這麼一想,葉蕭頓時赧然無比,囁嚅着說不出話來。
“好了,不要多想了!”過了一會,火鳥忽然又難得地正經起來,道:“你修煉的**詭異無比,就連本鳥也從未聽聞,本鳥多此一句,只是想提醒你小子莫要受**左右,迷失本心!”
葉蕭默然片刻,額頭冷汗涔涔滴落,自從修煉了玄心道之後,他的心性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收到了極大的影響,任性而爲,不顧他人感受,就是其中一種。
“老鳥,這件事……”葉蕭低聲道。
“沒的說!”火鳥忽而又狂放起來,大笑道:“自從被你小子吵醒,本鳥就沒安穩過,擦屁股的事情,一次兩次,也沒什麼區別!再說看你小子軟了吧唧的樣子,本鳥也不舒服,你小子現在注意聽好,一個字也不能漏過!”
葉蕭心中感動,卻也沒再多說,仔細地揣摩起火鳥所說的入陣之策,過了一會,纔對面露焦急之色的王五說道:“五哥,稍等片刻,也許我有辦法收拾那隻猴子!待會若有什麼不對,你們趕快跑了就是!”
王五大急,雲雪也是連連搖頭,只是苦於滄水猿正鬧騰地厲害,要分心操控陣法,尚來不及說話,葉蕭的身體已經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凝神靜氣,以截術聚斂元氣!”火鳥一聲大喝,葉蕭身體微震,拋去腦海中諸般雜念,毫不顧忌地首次在外人面前,掐起了截術的手決,繁瑣複雜的手印,晦澀玄奧的咒決,讓幾人都目瞪口呆,看似正在閉目調息的烏天,雙眼也微微一睜,爆出幾縷精光。
他們雖然不能和葉蕭一樣,親眼看到附近天地元氣的變化,但是那種不尋常的波動,卻是無論如何也察覺得出,數丈方圓之內,就似突然起了一陣輕風,將元氣源源不絕地卷向葉蕭的身體。
“瞑目斷念,以元術壓縮精元!”隨着火鳥的指揮,情形爲之又是一變。
元術,是玄心道所載的另一種術法,此前葉蕭還從未嘗試過,現在也是趕鴨子上架,盡力而爲,該法術的效用,便是壓縮精煉截術所攝取的天地元氣,是其產生“質”和”“量”的雙層轉變。
乍起的輕風,逐漸變得迅猛,隨着火鳥的不斷催促,葉蕭施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輕風變成大風,大風變成狂風,狂風呼嘯,將越來越多的元氣捲了過來,以葉蕭揮舞的雙手爲中心,纏繞盤旋成了肆虐的龍捲風!
“不行!老鳥,我快控制不住了!”狂涌而至的元氣,給葉蕭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亂髮飄舞之中,身體就像一隻在風Lang中顛簸的小船,劇烈地震盪起來,隨時都有可能被Lang頭打翻,摧毀。
“堅持!堅持!現在進入陣法,我們兩個都是死路一條!”火鳥厲聲嘶吼着。
火鳥所提出的方法,就是操控着高度凝練的元氣,在葉蕭體外形成一層純元氣的護罩,從而“騙”過陣法,然後由火鳥掌控身體,利用小五行羅煙陣法抽離藉助天地元氣的機會,在不開啓大陣的情況下,進入陣法之內。
這個方法最大的難點,就在於要將葉蕭這樣一個大活人,“僞裝”成純粹的元氣,也只有葉蕭所修習的截術和元術,纔有可能達到這個目的。
萬一被陣法察覺了有人“偷渡”,無論是葉蕭的還是火鳥的魂魄,都會被陣法撕扯成碎片。
“還是不夠!凡是五行陣法,借取的都是最爲純粹的五行之力,這麼一副漏洞百出的身體,怎麼可能瞞得過去?!”儘管呼嘯的大風,已經將元氣幾乎凝成了實質,但火鳥還是不滿足地厲喝着。
重若山嶽的強大壓力,從四面八方洶涌而至,幾乎將葉蕭揉搓成飛灰,心情緊張得連念頭也來不及轉動,體內法力狂涌而出,整個人都變得麻木不堪,進入一種無知無覺的境界,機械地操控着元術。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蕭體內的靈力驀然一空,來不及反應之下,一口精血狂噴而出,迅速被狂風捲入,將他周身染成了一片血色,不露一絲縫隙!
“就是現在!收攝心神!”火鳥驀然狂吼,葉蕭心情一鬆,停止了手中的法訣,腦海中驟然劇痛,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生生地從腦袋裡抽離而出。
看着眼前漫天飛卷的血色,急速地幻化成一隻凌空飛舞的大鳥形態,羽箭似的翎毛,三條狂舞的牛尾,甚至還有鳥眼中那一抹狂傲不羈,都是那麼清清楚楚,葉蕭驟然察覺出了不對,脫口大吼道:“不要!”
血色大鳥昂首振翅,化爲一道血光急撲出去,隱沒在雲雪佈下陣法的那處虛空,葉蕭耳中,似乎聽到了一聲清亮的厲嘯,他無力地癱倒在地,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不再有一點生機,腦海中迴盪着火鳥的話語,像千鈞大錘不斷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陣法的原理便是隔絕出一個獨立的空間,在不放開禁制,或者破壞陣法的情況下,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進入其中!”
“本鳥這次雖然冒了點風險,但也不是必死,倒是你小子修煉玄心道,務必要謹慎小心,時時切記穩守本心,不爲八風所動,或許能擺脫玄心道的負面影響!”
“三十息之後,如果陣法裡的小猴子放棄掙扎,就叫小姑娘放開陣法!如果沒有,你們也可以安心離開,無論如何,小猴子最近一段時間,恐怕是沒空搭理你們了!”
聽到這裡,葉蕭才勉強聚起一絲力氣,對雲雪說道:“三十息後,滄水猿如果靜止不動,就放開陣法吧!”
沙啞的話語剛剛出口,將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關切地望向了葉蕭,只有雲雪忍不住遲疑道:“可是……”
“沒聽到我說的話嗎!”葉蕭毫無徵兆地突然狂吼,狀似瘋癲,王五趕緊上前,扶住了他低聲安慰起來。
雲雪眼眶一紅,卻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低垂着腦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烏天則還是原樣未動。
三十息後,雲雪收起陣盤法旗,撤去了小五行羅煙陣,露出了已恢復原本大小,躺在地上死了似的滄水猿,葉蕭一把推開猝不及防的王五,兩眼放光,就像一個快要餓死的災民驀然見到了可口的美食般撲了過去。
一絲失望閃現在葉蕭眼底,任憑他如何瘋狂地晃動滄水猿的身體,想象中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失望終於變成了絕望,兇厲的殺機涌上了葉蕭的臉龐,暗黑色的無名匕,狠狠地刺向了滄水猿的胸膛。
刀光隱沒,卻只斬下了幾根微不足道的青色毫毛,似在嘲笑葉蕭不自量力般地慢悠悠飄落,葉蕭勃然大怒,手掌青炎隱現,聚起體內所有的元離命火,一拳擊了下去!
“砰!”
一聲悶響,元離命火盡數涌入滄水猿的胸膛,然而葉蕭的拳頭卻被狠狠的彈開,不但沒有傷到滄水猿,還迅速地紅腫起來,讓所有人都驚駭之極。
不僅如此,這一拳倒像是激起了滄水猿的生機,身體驟然一熱,睜開了青瞼赤瞳的邪異雙眼,看到葉蕭佈滿殺機的臉龐,竟然火燒屁股似地發出一聲慘叫,從地上彈了起來,拼了老命般向沼澤中撲去。
葉蕭微愣,欲待追擊,身體卻軟綿綿地提不起力氣,這纔想起自己方纔爲了施展元術,已經耗盡了法力,只好眼睜睜地看着滄水猿所化的青光,沒入了沼澤的水面之下。
無奈地沉默半晌,葉蕭只好轉過身來,看到了一張淚流滿面的俏面,和王五不斷亂眨的促狹眼神。
一想到就是因爲答應雲雪追尋雲夢的下落,纔會搞得火鳥生死不知,葉蕭的心裡就沒來由地生起一股厭惡,冷冷說道:“滄水猿現在已經退走,大家安心在此恢復,稍後我們再繼續出發!”
說完之後,葉蕭就視若無睹地從雲雪身邊走過,自顧自地打坐調息起來。
王五愣了一下,神情又恢復了以往的嚴肅,坐到葉蕭身邊低聲道:“五哥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男子漢大丈夫,在大姑娘身上撒氣恐怕不對吧?何況雲雪師妹也沒做錯什麼!”
“五哥,我……”葉蕭欲言又止,終於還是站起身來,走到了雲雪身邊。
“雲雪師妹,對不起!以後有空,我再給你細說……”
“葉師兄,你不必向我道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也可以看出你很難過,而這都是爲了雲夢師姐的下落……”遲疑了一下,雲雪又接着道:“可是我和雲夢師姐自小情同姐妹,讓我放任不管,我實在是做不到!”
看着雲雪堅毅而又委屈的神色,葉蕭怔怔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