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半月, 慕容遠將賑災事宜處理完畢,準備回京。
此次水患,圓滿解決, 災民都得到妥善安置, 每一項支出都由慕容遠親自批覈, 親自把關, 嚴懲貪官, 倒是做到了最大限度的把賑災銀兩送到了百姓手裡,慕容遠出錢出人還出力,且賑災款項都是慕容遠組織籌來的這件事情也早已流傳到民間, 燕王在宜州名聲大震,走的時候百姓夾道歡呼。
宜州知州亦上書向皇上奏明瞭此事。
皇帝放心水患事宜的同時, 又一邊擔心, 如今慕容遠在民間的聲望如此之高……
馬蹄踏過, 塵土飛揚,慕容遠已經迫不及待地快馬加鞭往齊都趕, 彷彿只要遲一刻鐘便會來不及。
到得齊都,連府裡都沒有回去一趟,便隻身進了宮中。
“此次宜州水患,你處理得很好,可想要什麼賞賜?”皇帝看着風塵僕僕的慕容遠, 大概已經猜出了他想要什麼。
“兒臣想向父皇討要一人。”慕容遠擡頭, 直視着皇帝的眼睛, 眼底竟還有一絲企盼。
“可是鎮國公之女長安?”皇帝手碰了碰茶杯, 問。
“正是, 求父皇成全。”
“可長安據說已同陳國六王爺訂婚。”
“陳國那邊,兒臣自有辦法, 兒臣願用所有換她一人。”
慕容遠自然知道皇帝想要他做出什麼承諾,果斷開口。
皇帝怔了怔,才問:“確定?”
說出這個承諾,便代表着他不會再參與儲君之爭,那些死於非命的文臣武將是誰下的手,皇帝很是清楚不過,只是他再狠也是自己的兒子,便能護着就護着了,只要慕容遠不做大逆不道的事,他都會給慕容遠留條後路,但絕不會考慮將皇位傳與他,他太貪太狠,將來若是一旦登上帝位,怕是他其他的兒子都活不成了。
“確定。”慕容遠在賭,賭皇上會不會相信他。
而皇上再三思量後,終於還是下了一道聖旨。
拿着已經到手的聖旨,慕容遠才安下了心,他並未馬上去國公府,而是先回了燕王府。
紅菱已在書房候着。
“可是查出什麼了?”慕容遠將聖旨小心翼翼放好,問道。
“正如爺所料,大壩確實是人爲破壞的。”紅菱恭恭敬敬將信函遞給慕容遠。
慕容遠接過信函,越看眉心越是放鬆。
當初慕容遠看着大壩決堤的口子時便覺得有異,便讓紅菱去讓鳳凰樓查了查,果然……
他提筆寫了封信件,交於紅菱,道:“你讓人把這個送到陳都。”
他向皇帝強要了長安,就做好了惹怒陳國的打算。
摧毀他國的水利設施可是不被允許的,一旦暴露,將會被其他諸國討伐,許珩爲了讓慕容臨查當年修建水庫的賬本,竟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可以幫許珩瞞下這件事情,有了這一層,陳國該是不會輕舉妄動了,他不相信許珩會肯爲了長安使得陳國遭其他各國討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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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遠在籌劃一切的時候,長安正歡歡喜喜做着待嫁新娘,她還不知道慕容遠已經回齊都。
因婚禮倉促,也來不及趕回陳國,許珩便在城南處置了一處房子,房子前有一片長安最愛的櫻花樹,長安就是從國公府嫁到城南的院子。
六月初十,宜嫁娶。
一路上鑼鼓喧天、極爲熱鬧。
國公府亦掛滿紅綢喜字,上次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上輩子,那時候,他隱在人羣中,看着鎮國公夫婦將長安交給慕容遠,而今生,長安被她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許珩無比的慶幸,慶幸老天爺給了他跟長安重來一次的機會,慶幸自己還能彌補上輩子的遺憾。
而就在此時,慕容遠騎馬而來,手上還拿着聖旨,拿着將長安賜婚於慕容遠的聖旨。
聖旨宣讀完畢,衆人皆譁然,這不是公然搶親麼?
許珩像是早料到這個,倒也不是很着急。
國公夫人正想發怒,卻被鎮國公攔住。
長安心下一涼,儘管她已經儘量避着慕容遠了,兜兜轉轉卻還是要被一道聖旨賜給他,難道真的都是命中註定嗎?或許當初她就不應該從靈泉谷跑來齊都,可是齊都有她最在乎的人,她怎麼能不來?
而就在此時,又一道聖旨傳到鎮國公府,這次的聖旨,是由原本應該在昏迷狀態的慕容臨來宣讀的。
其大意是原本去聯姻的悅陽公主昏迷不醒,唯恐不能去陳國和親,陛下得知長安於陳國六王爺兩情相悅,同陳國皇帝商量以後,爲了兩國情誼,封長安爲長安公主,和親嫁與陳國六王爺。
爲了安撫慕容遠,皇帝特賜他美人十名,良田千畝。
慕容遠聽得聖旨類容,面色鐵青,拂袖離去。
雖有皇帝下旨,今日這麼一鬧,吉時已過,這婚禮是辦不成了。
待得賓客散盡以後,許珩才向長安解釋清楚。
他從慕容臨昏迷開始便猜到了慕容遠的打算,是以,在慕容臨醒了以後偷偷帶着他的書信前往陳國,經過他大哥陳炎的同意後,又拿着陳炎的親筆書信回來向皇帝要了那麼一道聖旨。
悅陽是皇帝最寵的女兒,若非爲了大局,他怎麼也捨不得把悅陽嫁那麼遠,這纔對外宣稱悅陽一直昏迷不醒,好多留她一段時間,既然陳國的國君同意用長安去和親,對他來說,慕容遠能否成爲儲君他尚且還能控制,但悅陽去了陳國,就真的這輩子都回不來了,他自然是毫不猶豫便答應了慕容臨封長安爲公主,讓她前去和親的提議。
而恰在許珩與長安婚禮被打斷的第二日,襄州炎江水庫又有惡報傳來,宜州昆江水庫決堤導致的水患剛剛處理好,襄州炎江水庫的大壩又跟着決堤,當初修建這兩座水庫是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的,如今不過兩年,今年的雨水量只稍稍大了點,這兩水庫堤壩便相繼決堤,原因顯而易見,當初修建水庫時是存在很大問題的,皇帝連夜詔了負責水庫修建的慕容遠和當初信誓旦旦保證水庫至少十年內不會出現問題的工部尚書。
當晚,慕容遠和工部尚書剛剛退下,一道黑影潛入御書房,本該在燕王府暗格裡的一本賬本莫名其妙出現在了皇帝的書房內。
翌日,皇帝看到賬本大怒,當場將賬本甩到慕容遠臉上,怒斥慕容遠:“鉅貪!”
當即不顧玉貴妃的哭泣求情,將慕容遠一干涉事人等打入天牢。
慕容遠面無血色坐在牢裡,透過天窗,看着窗外的月光,本以爲長安嫁他已成定局,甚至前兩日還在親自爲長安描畫嫁衣,想象長安穿上他親自設計的嫁衣時的模樣,不過兩日,長安又被賜婚於許珩,而他又被打入天牢。
他發誓,如若出了這天牢,定要讓所有人都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