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圍的一切,迅速地扭曲着。原本吹在我身上的一絲微風頓時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迎面自空調風口之中吹出的冷風。我的面前,方向盤和擋風玻璃漸漸地出現,發動機和空調排風的聲音,是自前方傳來。
我在我車裡?!
“王老師!你來的正好正好!”陳淑歡喊着,拉開了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這個場景,正是張振宇和樊瞪死去時的那個早上!
就是在那個早上,我駕車載着陳淑歡,在江邊見到了人們在打撈落水的CRV。陳淑歡在目睹了張振宇和樊瞪的死狀之後,便是請假回去了花坦的老家。
如果陳淑歡再一次張振宇和樊瞪的死去呢?
“快快快!快走!他和一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人走了,往碼頭方向去了!”陳淑歡大聲喊着。
“陳老師,我有個問題問你……”我說道,我試圖將話題岔開。
“有什麼話一會再說啦!快快快!去碼頭!”陳淑歡一邊喊着,一邊拉過了安全帶。而在陳淑歡將安全帶的扣插入釦環之時,我猛然捉住了她的手。
“王老師,幹什麼啊!”陳淑歡驚了一驚。
“陳老師!冷靜一下!我有個問題問你!”我瞪着陳淑歡低聲說道。
陳淑歡皺了皺眉:“先放開手!你抓疼我了!都什麼時候了!王老師!老張他不會游泳!快去就他!”
我抓着她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陳老師,你的手鍊,不是弄丟了嗎?!”
我清晰地記得,在楊達墨死去的那一天,陳淑歡是在找她的那條手鍊。而在那之後,我便沒有再見她戴過手鍊。我清晰地記得,在我摘了覆盆子遞給了她,與我將化妝盒遞給她時,都是沒有見她帶着任何手鍊的樣子。一直到我與林偉強去到了花坦去看望時,陳淑歡也是沒有再帶着那手鍊。
而此時,她卻是戴着那一條造型奇特
的手鍊!
陳淑歡楞了一下,周圍的世界,頓時是變得模糊了起來。而這樣的模糊,只是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陳淑歡大聲說道:“誒!王老師!都什麼時候了!快快快!開車!”說着,便是要掙脫我的手。
我慢慢放開了她的手,將車子慢慢起步,而我也沒有放棄試圖將她的注意力帶到手鍊之上。
“陳老師,這個手鍊……你戴了多久了……”我忽然換了個問題問道。
“誒!問這個幹什麼……這個,我小時候就戴着了……”陳淑歡說道。
我注意到,就在陳淑歡說話之時,前方的擋風玻璃之上,是有一個一個人影慢慢浮現了出來。這個人影很是模糊,僅僅是依稀可以辨認五官的特點,但那張臉,我是見過了的!也就是這一瞬間,我想起了陳淑歡的牀頭櫃上,那一張合照。
那女人是陳淑歡的母親,那麼那男人,自然便是陳淑歡的父親!
四周的環境,變得極黑,只有一些光亮照在了男人的臉上。男人似乎是躺在了一張牀鋪之上,正向着這邊招着手。男人的手中,是拿了一串東西。一切都很模糊的眼前,唯有這東西是清晰的——這便是陳淑歡的那條手鍊!
男人指了指手鍊之上的一個按鈕,便是將那手鍊給陳淑歡戴了起來。
陳淑歡忽然似乎是悟到了什麼一般,便是也伸手去按那個按鈕。按鈕在按下之時,發出了輕微的“啪”聲,而緊接着,並沒有發生什麼。陳淑歡的表情,忽然是變得極爲平靜,沒有了剛纔的那一種驚慌,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和憂鬱。
周圍的黑暗,忽然便是消失了。擋風玻璃和儀表盤又是出現了,此時車子已是停在了路邊。眼前,是一個大大的“達芬奇餐廳”的招牌。
我驚了一驚,這正是當日樊瞪的CRV落水的位置。我連忙是一腳油門,將車子駛離了路邊,一直向前開了去。
“王老師,
謝謝你。”陳淑歡忽然笑道。
“謝我什麼……”我問道。
“借你肩膀用一下。”陳淑歡說着,也不等我答應還是拒絕,靠在我的肩上。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卻是發現,陳淑歡已是滿臉的眼淚。
陳淑歡也是瞟了我一眼:“你臉紅什麼……真是夢裡夢外一個德行。”
“陳老師,你說的什麼……”我低聲問道,陳淑歡的這句話讓我更是有些莫名其妙。此時的車子,已是開出了碼頭的範圍,開上了國道,向着三江方向開去。我沒有什麼目的地,往哪開都一樣。只是要讓車子離那碼頭遠一點。
“他死了……我知道他死了……遇到一個喜歡的人,該是有多不容易啊。可是……”陳淑歡幽幽地嘆道,“你說,男人是不是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我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陳淑歡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張振宇。陳淑歡此時,也應當是想起了張振宇是早已死去了的。
“唉……算了,和你說也沒有用……”陳淑歡嘆道。
“我不同意你後半句話……”我低聲道。
“誒誒……那你給我舉個例子出來!”陳淑歡說道。
“樊瞪……?”我說道。
陳淑歡搖了搖頭:“好是好……可是……”
陳淑歡沒有繼續說下去,我沒有繼續和她爭辯這個事情,每個人有自己的情感態度和價值觀。雖說平日在教學之中也是要引導學生向着某一個方向發展,但有着怎樣的態度和觀念那終究都是一個人的自由,誰都無權去幹涉。樊瞪也已經死了,陳淑歡對樊瞪有沒有想法也都改變不了事實。
“怎麼回事……那個按鈕……是什麼……”我問道。
“這個手鍊,是驗夢器。”陳淑歡說道,“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它了。”
驗夢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