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太可惜了！”
路菲爾德醫師很是遺憾的嘆了口氣，低聲的說道：“我們的數據量還是有些小，說服力不足，而且這次來參加學術交流的也不都是真正能夠做主的人，不然的話，情況肯定會比現在好很多的！”
如果說一年前洛克教授力排衆議，在科裡開始小規模的試行田路制定的標準的時候，路菲爾德心中大部分還是懷疑的話，經過一年的時間，那懷疑早就變成了信服，變成了支持了。
“是嗎？我和您的看法倒是有些不同啊。”
挑了挑眉頭，田路微微一笑道：“不管怎麼說，至少在場的醫師們對我們的成果還是表示了一定的贊同，現在所欠缺的，無非就是足夠的時間罷了。再者說，雖然沒有人當場表態願意加入進來，但是誰又能說他們回去之後那些真正能做決定的人不會動心？在看過了咱們的資料和數據之後，只要有一家願意參與進來，那麼我想目的就已經達到了吧？”
“呃。。。。。。”
路菲爾德醫師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啞然失笑道：“也是，反正也不可能有更壞的結果了。呵呵，田，你的心態倒是放得很好啊！”
田路聳了聳肩，又是一笑道：“這倒也算不上，不過是本來的期望值就不高而已。”
實際上，田路已經相當的滿意了。
任誰也想象不到，在田路的心裡。今天會議的重頭戲絕對不是佔時間最長的研究成果研討！那些讓其他醫師們激動不已，甚至爲之歡呼雀躍的數據，在田路的眼中卻早已沒有了什麼吸引力！
因爲，無論研究的成果多麼驕人，那些數據是多麼的讓人激動，在田路看來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甚至接下來一直會持續下去的下一階段研究。在田路的計劃中也早已下滑到了次要的地位上了。畢竟癲癇病竈定位的理論已經成熟，而隨着參與的醫師們各方面越來越熟練，剩下的只不過是時間和病例數量的積累罷了。
在田路的計劃中。現在更重要的是對癲癇外科手術術式的改良，以及他自己制定的那套標準化診療方案的推廣！
前者需要接下來發表的一系列基礎研究論文爲依託，再通過附二院以及舊金山醫學中心兩方面神經外科的嘗試。慢慢的讓合作機構接受，而標準化診療方案的推廣，卻是隻能依靠數據來說話了。或者說，還可能會用到田路自己和洛克教授那邊的個人魅力了。
與發現一種新型的抗癲癇藥物不同，臨牀上的任何一項研究，一項成果，必須要立足於大量的數據和病例，所以往往會需要長達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所以田路不會坐等着自己將來建立起足夠的威望之後纔去着手，哪怕現在只有他自己和自己麾下了這十名神經外科醫師。田路也會毫不猶豫的一直堅持下去。。。。。。
對於田路的灑脫，路菲爾德醫師也只有曬然一笑，不再多說了。
兩人聊了一小會兒，看看會議室裡面基本已經空了，田路右手虛引。笑着說道：“好了，馬上就是晚餐時間，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吧，如果遲到的話，維森公司的人該着急了。”
這次的會議規模很小，維森公司毫不猶豫的給參會代表們提高了接待規格。讓大家都相當的滿意。不過作爲一家商業機構，維森公司當然不會是在揮霍金錢，事實上，就在過去一年和田路的合作中，維森公司已經嚐到了足夠的甜頭！
二十五家醫院的神經外科，維森公司每家至少贈送了一套手術器械和一個立體定向儀，而這個看似吃虧不小的營銷策略卻立竿見影的給產品的銷售帶來了巨大的影響！良好的手感，方便的操作，還有精準的定位，都讓所有用過這套東西的神經外科醫師們讚不絕口，不但很多醫院除了贈送的產品之外又再次出資購買，而且廣告效應也立刻發揮了作用。
所以，到了去年年底的時候田路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分紅，一筆數目不算太大，但是已經足以讓人心身愉快的分紅。
出席今天晚宴的人並不多，除了參加會議的醫師們之外，也就是冷冽來了，劉明也過來打了個轉。不過也許正是因爲人不多的緣故，氣氛相當的熱烈。大家都是在同一個領域內的資深神經外科醫師，自然有着數之不盡的話題，尤其是對今天白天聽到的那些數據，所有人都興致勃勃的談論着，憧憬着。。。。。。
很快，兩天的學術交流結束了。
很圓滿的結束了。
系統撰寫的科研論文當然無懈可擊，幾乎每一位醫師都沒有任何意義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很多人帶着從田路那裡得到的最新資料和一些讓人驚奇的想法，紛紛坐上了返回各自國家或者城市的飛機。
不過，也有不少人留了下來。
留下的這些人裡面，有的是對田路和洛克教授那邊合作的課題非常感興趣，想要進一步瞭解的醫師，還有的是田路特地邀請留下，準備在接下來的癲癇病竈定位培訓班上講課的醫師，當然，還有來自bmj的伊利斯小姐。。。。。。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還沒有決定投去哪一本雜誌！”
坐在辦公室裡，面對着一臉倔強的伊利斯，田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道。
“田先生，那爲什麼不能考慮我們bmj呢？”
緊緊咬着自己的嘴脣，伊利斯的身子微微的向前傾着，臉上寫滿了不服氣。作爲bmj雜誌的一名編輯，從最開始心中略帶傲慢的來到京都。到現在急切的希望田路能夠答應把文章交給自己，短短的兩天時間，伊利斯心中的那份驕傲在這兩天內被田路給徹底的粉碎了！
無論是竭力訴說着bmj的輝煌歷史與巔峰現在，還是許下諸如快速審稿和快速發表的承諾，伊利斯的努力都得不到任何的迴應。田路的態度從始至終都是一樣的若即若離，平平淡淡。
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國際四大醫學期刊之一，而是國內某家靠着版面費生存的小雜誌編輯一樣！
對於伊利斯的詢問。田路只是略略帶些歉意的搖了搖頭道：““說句實話，我個人比較傾向於《柳葉刀》，而洛克教授已經給我打來了兩次電話。希望我把文章投給影響因子最高的《新英格蘭醫學雜誌》，所以無論如何，bmj都不在我的優先考慮之列！”
田路自己傾向於《柳葉刀》。部分原因自然是源於他當年的夢想。
當初還是高中生，但是已經得到住院醫師決策支持系統的時候，田路在網絡上第一次把目光投向國際知名的醫學期刊，就莫名其妙的喜歡上柳葉刀這個名字。和手術刀同名的這本期刊，總是讓田路升起那種很酷，很帥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對於田路這樣的人來說可是相當少見的！因此，田路也是分外的珍惜，總是希望自己能夠在上面發表一篇文章，圓一圓自己最初的夢想。
而另外一方面。優先考慮《柳葉刀》的原因也在於這本學術期刊的大膽。
《柳葉刀》的直言敢說給他們帶來了不少好處，當然也帶來了許多麻煩，但是對於田路而言，這種卻正是他所需要的！可能現在這個階段，只是對於這篇癲癇外科手術的文章而言。《柳葉刀》的這種特質並不是很佔優勢，但是將來呢？將來的田路能保證會不需要嗎？
至於說《新英格蘭醫學雜誌》，那就純粹就是洛克教授的想法了。畢竟那本雜誌在美國，而且在醫學領域內的影響因子也常年排在第二位，確實是四大醫學期刊裡面排名最高的。
聽到田路的回答之後，伊利斯頓時有些急了。連忙說道：“可是。。。。。。我始終認爲，評價一本學術期刊的質量不能簡簡單單的靠影響因子或者其他什麼因素，還要看作者和期刊的契合程度！”
“哦？你認爲我和你們bmj雜誌契合度很高？”
田路頗爲好笑的問道。
“當然！”
伊利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這下子，田路終於是來了興趣，很是好奇的一挺身子，右手伸向了桌上的茶杯：“那你倒是說說看，作爲一個從來沒有和我打過交道的學術期刊編輯，你是如何判斷這一點的？”
“理由很簡單！”
到了此時，伊利斯也無法退縮了，只有狠狠的一咬牙，認真的說道：“田先生，我知道你除了在神經外科方面的研究之外，在基礎科研領域也有着極高的成就，而且現在還有了自己的實驗室。事實上，這次的會議上我就聽你提起過，馬上就會有些基礎研究方面的成果發表，其中就有不少是有關癲癇信號傳導機制的研究！”
“嗯，是有這麼回事兒。”
田路點了點頭，對伊利斯的話表示了認可。
似乎受到了鼓舞一般，伊利斯眼中閃過一絲喜意，連忙趁熱打鐵的接着說道：“所以，從您自己身上就可以看出，基礎與臨牀的聯繫是何等的嚴密！而如果在基礎和臨牀兩方面同時做出成績，那所起到的作用可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了。”
伊利斯的這句話說的田路更是連連點頭不已。
確實，就像伊利斯所說的那樣，如果基礎研究的成果能夠和臨牀緊密連接起來，哪所產生的化學反應可就遠遠超過一般人的想象了。尤其是像田路這樣的，在實驗室階段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籌備在臨牀上的應用，而開始了臨牀上的應用，就又要策劃在實驗室的下一步工作，兩方面幾乎是在交替進行着，在節省大量時間的同時，也讓自己的研究變得異常有說服力了。
舉個簡單的例子，就拿田路現在主要的研究內容癲癇來說。就是一個基礎研究成果和臨牀研究相輔相成，配合的天衣無縫的例子！
最開始的時候，田路的着手點是癲癇動物模型的製備和管理。事實上，沒有基礎理論的支持，任何一位醫師都不可能直接開展臨牀上的試驗，所以田路在癲癇動物模型製備上的成功，不僅僅給他帶來了不小的一筆財富。也讓很多人取信了一件事情：在癲癇這個領域內的基礎研究方面，田路確實已經走在了不少人的前面。
緊接着，田路並沒有急於開始臨牀上的課題。因爲他知道，如果只是在動物模型製備上有了成績，是可以說明他對癲癇的發病機制。生理病理等方面有了深入的研究，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就能夠直接應用在臨牀上，當然也就無法得到衆多醫師們的認可。所以，田路聯合幾家對動物模型製備感興趣的基礎研究機構，開始了對癲癇各種生理，病例機制的實驗室工作。而且第一個就是在付出了比較沉重的代價之後，換得了所有機構首先進行癲癇病竈定位的實驗。
癲癇病竈定位的實驗室研究數據，給田路開始臨牀上的癲癇外科手術病竈定位提供了理論依據！
果然，在基礎研究數據的支持下，二十多家醫院神經外科參與了進來。
就在這麼多家醫院。這麼多的神經外科醫師們在爲田林路的研究設計積累病例數量，積累各項數據的時候，田路卻已經默默的開始了下一步的基礎研究：與癲癇手術相關的各種實驗，例如自己實驗室的癲癇信號傳導機制課題，還有其他幾家研究機構現在正在進行的一系列生理學和病理學實驗等。在臨牀課題進行到一個階段的時候正好拿出來，從而支持臨牀研究的進一步深入！
可以說，從着手爲附二院神經外科尋找第一個突破點的時候，田路就已經做好了全盤的打算，設計出了一個環環相扣的系統方案，讓基礎研究和臨牀試驗緊密的聯繫到了一起。互相促進着對方的快速開展！
想到這裡，田路忍不住向眼前的伊利斯翹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國際著名雜誌的編輯，至少在這看問題的角度上比很多神經外科醫師都要強了。不要以爲這件事情聽起來很簡單，想起來也不復雜，但是真正能夠從田路的一系列安排中看出這些設計，那也絕對不是意見容易的事情了。
看到田路此時對自己似乎頗爲欣賞的樣子，伊利斯心中不由得一喜，同時又不由得一緊！
事實上，這些事情並不是伊利斯所想出來的，而是從另外一個做編輯的朋友——保羅那裡聽來的。正是一個偶然的機會，伊利斯聽到了保羅對田路的評價，這才以後這次的京都之行。
“不過，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欣賞歸欣賞，不過該問的還是要問的，田路含笑道：“這些都是我個人的事情，和你們雜誌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
伊利斯連忙解釋道：“你所有的基礎研究論文要麼發表在《nature》上，要麼就是《歐洲神經生物學雜誌》，兩本期刊都和我們在內容上有着極強的重疊性，可以吸引更多的醫師看到你的文章。另外，《nature》在英國，《歐洲神經生物學雜誌》也離得不遠，總比什麼《新英格蘭醫學雜誌》，或者jama之類的近一些吧。。。。。。”
聽到這裡，田路頓時便有些哭笑不得：很明顯，這位漂亮的女編輯是在強詞奪理了。
“好吧，好吧。”
擺了擺手，連忙打斷了伊利斯的話，田路無奈的點頭道：“我答應你，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的。不過現在我馬上就有更重要的的事情要做，所以最起碼要一週後才能答覆你，行嗎？”
“非常感謝你，田先生！”
伊利斯心中頓時大喜，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事實上，能夠讓田路認真考慮她的建議，伊利斯就已經喜出望外了，要知道，在她來這裡找田路之前，可是已經做好了被直接拒絕的思想準備的。。。。。。
送走了伊利斯之後，田路馬上就又忙碌了起來。
只有三十人的學術交流已經結束了，但是總人數超過兩百人的培訓班卻馬上就要到來了！相對於學術交流來說，這個培訓班要更受田路重視一些，因爲如果說臨牀的研究能夠給田路帶來學術上的威望，那麼這個培訓班卻是能夠馬上給他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的。
在此次的研究成果發佈中，田路總覺得有些微微的尷尬，因爲在所有二十五家醫院的神經外科中，附二院神經外科的手術雖然質量最高，效果也最好，但是這樣的成績卻無法掩蓋一個讓人無奈的事實：所有的合作單位之中，附二院神經外科的手術量是最小的！而且這還是其他醫院收治的患者中大部分沒有按照本套方案執行的情況下。
所以，田路就把以後對病源的期望，暫時的放在了此次的培訓班上面了。
爲了達到最好的效果，田路留下了幾位國外的資深醫師助陣，自己也下足了功夫，爲此次的培訓班準備了最完美的資料，就是爲了能夠給學員們留下最好的印象，讓他們以後碰到無法解決的難治性癲癇患者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就是田路，就是遠在京都的京師大學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神經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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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不住車，後半截忍不住又加了私貨。
這一章太長，耗時太久，今天就只有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