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你打算怎麼辦?”
赫菈絲進到房間劈頭就問。
對着桌子上大量資料和情報的林遠擡起了頭,放下了正在書寫的筆桿。
“什麼怎麼辦?”
“那個女孩已經快要不行了,在精神上被逼到了極限,她深深陷入絕望的情緒之中了,再這樣下去,她活不了多久的。”
赫菈絲面色冷漠,大步走近林遠。
“雖然現在勉強安撫下來,但是維持不了多久的,林遠,她不是你的朋友嗎?你心中有什麼打算?”
林遠挑起眉頭,託着下巴望向赫菈絲。
“我還以爲妳去了哪裡,原來是幫別人排解情緒,當一回心靈導師嗎……赫菈絲,妳以前真的是真龍嗎?怎麼這樣多愁善感。”
赫菈絲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林遠,不要扯開話題,而且,你以爲我們龍族是什麼!我們也是有感情的智慧生物,對着能夠溝通的對象、同樣擁有喜怒哀樂的人,怎麼可能視而不見!”
林遠卻是哈哈地笑了起來。
“說得也對,既然是能夠溝通的對象,就算種族不同,只要解除誤解,就可以彼此理解,我們和魔法世界的歷史、和五大種族的交流,的確就是這樣進行下來的。”
他對正要開口的赫菈絲擺了擺手,然後站了起來。
“放心吧,我自有解決方法,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要再等一等,準備還沒有完成。”
林遠伸出手,輕輕揉搓赫菈絲的眉心。
“赫菈絲,妳太愛皺眉了,這樣會破壞妳可愛的面孔,儘量笑多一點,女孩子就是應該愛笑纔對。”
赫菈絲像是觸電一樣,被林遠碰到的一瞬間,向後退了一步。
她面色通紅地按着額頭,眼睛對林遠怒目而視。
“你剛剛做了什麼!”
被林遠的手指接觸到的時候,赫菈絲感覺到一股不應該出現的感覺。
她最爲厭惡的感覺。
“什麼也沒做啊,真的什麼也沒做。”
看見對方的反應,林遠笑得異常燦爛。
“娜蕾蒂婭那邊的事,妳就不要擔心了,如果還是在意,就開多多陪陪我的那位朋友吧,被信任的人背叛,而且還是背叛得這麼徹底,陷入絕望之中並不奇怪。”
林遠知道娜蕾蒂婭的痛苦,女孩的情緒沒有掩飾地散發出來,很簡單就可以發現。
“娜蕾蒂婭爲了尋鄉者,可以不計勞苦潛入地球,可以做出釋放魔物的違心事,最後卻是得到了這種結果,沒有立刻崩潰,已經是相當堅強的了。”
林遠輕描淡寫的模樣,再一次令到赫菈絲皺起了眉頭。
“總之,我會處理好一切,妳就……”
林遠突然停下了說話,沉默了下來,收斂了面上所有的表情。
他的目光望着空無一物的地方。
“……開始行動了啊。”
下一秒,他面無表情地打開了傳送門。
“赫菈絲,跟上我。”
在林遠強制的命令下,赫菈絲的身體自行跟上,和主人一同穿過了傳送門。
傳送門之後,仍然是建築物的內部,不過已經是另一個地方了。
“林遠大人?”
索爾斯愕然地看着忽然出現的林遠。
正在和幾名部下處理公務的索爾斯,不明白爲什麼林遠會毫無通知地出現在巖城,而且還是在自己身邊,沒有迴避其他人的注意。
“索爾斯,調動現在可以使用的部隊,和我一起去城裡。”
林遠沒有解釋太多,立刻下達指示。
“林遠大人,請問是怎麼回事?有敵人來了嗎?”索爾斯讓部下去準備士兵,自己也帶上了魔導武裝。
“那算不上是敵人,那種東西沒有那麼可愛。”
林遠眼中浮現出咒文,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索爾斯,待會兒去到了目的地,你要小心控制你的權能,不要隨便使用,要不然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看見林遠凝重的神情,索爾斯感到了不妥。
自己的這一位誓約主,就算是面對恐懼的權能者的時候,也始終是面帶笑容、從容不迫的樣子,而現在這位人物卻認真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索爾斯緊張地詢問。
“還記得樹城的事情嗎?”
林遠雙眼似箭,望向了遠方。
“那些傢伙,想要在這個城市重演一次。”
*
“不要讓一隻老鼠跑出來!反抗者格殺勿論。”
索爾斯厲聲指揮着數十名士兵,讓他們把街區包圍得水涉不通。
“就是在這裡?”
身上纏繞着血色霧氣赫菈絲的,目光充滿戒備地打量着眼前的建築物。
這是一棟兩層高的普通房子,從外表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和附近的住宅沒有太大區別。
“……遲來一步了嗎。”
使用着虛靈魔眼偵察屋內環境的林遠,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赫菈絲,索爾斯,不用緊張了,裡面的人全部死掉了,除了那個權能爆彈之外……”
林遠放鬆了緊繃的身體,就這樣走到大門前,一腳把鎖上的門踹開。
赫菈絲和索爾斯緊跟其後,充滿戒備地走進了房子裡。
“這些人……”
索爾斯驚訝地發現,房內躺了好幾具七孔流血的屍體。
他走近屍體旁,檢查着他們的死因。
“應該是服毒自殺的吧,要不然就是被逼自殺。”
林遠不再多看那些死者,他的目標不在這裡。
他走進大廳,四處尋找着在外邊看見的生命痕跡的正確位置。
“就是這個嗎?”
林遠把手放在大廳的一面牆壁上,他的魔眼看得見牆壁後面的生命反應,看來應該是一個隱藏房間。
在附近摸索了一陣子,林遠的手碰到一個不明顯的開關,輕輕定按下去之後,牆壁往右邊敞開,露出了裡面的隱藏空間。
“……和上次的一樣。”
赫菈絲審視着在細小的空間之中,唯一存在的那一個東西。
“果然是……絕望的權能者嗎……”
索爾斯屏住了呼吸,略帶驚恐地看着不能夠稱得上是人的人類。
人棍,人彘,除了還活着之外,沒有一個地方是人形的人類。
和上一次在樹城發現的屍體,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東西。
“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做?難道不這麼對待絕望的權能者,就發揮不出應有的力量嗎?”
林遠的腦子中不停冒出疑問。
“而且,既然知道我們來了,也有了自殺的決心,爲什麼不立刻解決絕望的權能者?爲什麼要放着這個人不管?”
林遠搖了搖頭,他知道現在不是想事情的時候。
眼前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棍,看樣子支撐不久了,在不處理這個麻煩,絕望權能就會在整個座城市之中爆發。
可是,看見眼前的權能者,林遠心中出現了新的想法。
“怎麼了?林遠,快點兒救他吧,這個人還活着,應該可以用你的魔法救回他。”
看着一動不動的林遠,赫菈絲忍不住趕緊催促。
“……不了,救回這個人沒有什麼好處,我們不知道他的來歷,萬一這個人是自願變成這樣子呢?我不能冒這個風險。”
林遠低垂着頭,腦子之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
“我會把這個人帶去地球,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他輕輕地轉過身,面上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微笑表情。
“索爾斯,你帶人在城市裡好好檢查,說不定有一些相關的人還留在這裡,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索爾斯知道了林遠的處理方法後,一顆懸着的心平定了下來,他理解地點點頭,和屋外的士兵一起,在整座城市開始進行檢查。
“那麼就走吧,赫菈絲,過來。”
林遠拉着眷屬的手,在地面上打開了傳送門,和僅僅是活着的絕望權能者,一起沉進傳送門裡。
*
“……這裡不是地球,林遠,你來到這裡,想要幹什麼?”
天空上的雙子星依舊存在,而且傳送門之後的景色,赫菈絲相當熟悉。
看着凹凸不平而且乾燥的地面,還有這裡的環形結構,她第一時間就知道,回到了還是真龍的時候,養傷許久的草原上的火山口。
“只不過是稍微改變了一下心意。”
林遠檢查着放在巖壁裂縫裡的傳送石,發現沒有損傷之後,再度把石頭塞進裂縫中。
正所謂狡兔三窟,林遠在魔法世界裡,也設置了許多的逃生方法。
“赫菈絲,懷念這裡嗎?我記得妳好像在這個地方待了好久?”
“現在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
赫菈絲只着旁邊地上的人棍,對方的呼吸開始變得微弱,任何時候死去也不奇怪。
“你不是要把這個人放在地球上嗎?爲什麼突然來到這裡?在這樣拖延下去,絕望的權能會波及到我們的。”
林遠淡然一笑。
“所以說,我改變了心意。”
然後,他在赫菈絲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打開了傳送門,一下子就消失了。
“……林遠?”
赫菈絲下意識地想要立刻逃走,可是在對方消失前,他傳過來的思念,阻止了身體的行動。
林遠當然不是放棄她,只是要她等一會兒。
待在快要死去的權能者身邊,赫菈絲只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緩慢,幾分鐘之後就焦躁了起來。
五、六分鐘之後,傳送門再度打開,面露燦爛笑意的林遠走了出來。
“你……你怎麼帶她來了!”
赫菈絲一看到林遠拉着的少女,不禁叫了出來。
穿着一身睡袍的娜蕾蒂婭,有一些迷糊地打量四周的環境。
“赫菈絲?這裡是……啊啊啊啊呀!”
正想和赫菈絲打招呼的娜蕾蒂婭,目光瞥見了形貌可怖的人棍之後,嚇得慘叫了一聲。
“娜蕾蒂婭,妳應該知道什麼是權能者吧?”
林遠把臉貼近驚恐的娜蕾蒂婭。
“妳應該知道權能者被人殺死之後,會產生權能轉移吧?”
林遠把一柄短劍,塞到娜蕾蒂婭的手上。
“娜蕾蒂婭,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想來嘗試一下嗎?”
娜蕾蒂婭呆若木雞,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林遠輕輕推了推娜蕾蒂婭。
“娜蕾蒂婭,沒有力量的妳,沒有辦法進行復仇的,你的仇人可不止昨天那個男人啊,還有一切的始作俑者,沒錯,就是萬象研究會。”
聽見那一個名字,娜蕾蒂婭纔回過神來。
“妳前面的這個人,就是一個沒有反抗之力的權能者,親手殺了他,妳就可以得到需要的力量了。”
娜蕾蒂婭下意識地看向手上的短劍。
“這是……”
她這時才發現,手中的東西,正是昨天沾上了仇人鮮血的武器。
“娜蕾蒂婭,決定權在於妳,如果想要得到力量,就像昨天一樣,把刀刃刺進去就可以了,很簡單的。”
娜蕾蒂婭還是一片混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但是,如果能夠得到力量,如果能夠對仇人作出反擊,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娜蕾蒂婭,妳的決定是什麼呢?”
娜蕾蒂婭在迷濛之中,抽出了短劍。
她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像昨天一樣。
只要割斷對方的頭顱,那就可以了。
恍恍惚惚之間,娜蕾蒂婭揮出了手上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