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拿了藥出來,讓老王妃大驚。$..
她老人家豁然變臉。
府尹生怕母親發怒,打擾了陳璟給孩子治病。府尹心裡,是非常信任陳璟的。這份信任,承擔着風險,故而他願意一搏。
沒等老王妃說什麼,府尹立馬開口:“母親,神醫給涵兒診治,兒子陪您出去歇息,別打擾神醫診病。”
然後,他使勁給自己的妻子使了個眼色。
王妃對府尹的話,言聽計從,當即勸慰着老王妃,把她老人家攙扶出去。
老王妃這把年紀,對兒子、媳婦的心思,哪怕能不知道?她到底不是學醫的,也不通醫理。轉念一想,自古能耐過人的大夫,都手段不同尋常。
涵兒自從生下來就病,吃夠了苦,還不如讓大夫下個狠招。
這麼拖下去,涵兒左不過幾年的性命,大概是很難養大成年的。左右都是這個結果,還不如拼一回。
想通了這點,老王妃回頭,對陳璟說了句:“神醫,涵兒的病,就辛苦你費心了。”然後跟着兒媳婦,出了這屋子。
陳璟道是,目送老王妃。
等老王妃出去之後,陳璟讓人,把兩百粒藥丸,給小世子服下去。
小世子年紀還小,就忍着眼淚,把這些藥丸吃了下去。
他吃得很痛苦。之前的腹痛,他記憶猶新,這讓他心裡產生了牴觸。吃得就更加費勁了。眼淚從蒼白的臉頰滑落,好不可憐。
府尹心疼不已。
“這些藥,還要吃多少次?”府尹心疼兒子,語氣焦急問陳璟。
沒有人的藥,是一次就能吃好的。
肯定需要很多次。
到時候,孩子豈不是半條命都沒有了?
想到這裡,府尹蹙眉。
“這就次。”陳璟道,“這麼寒涼的藥,豈能吃很久?這次之後,就不需要再吃了。”
小世子聽得懂大人說話。陳璟此話一出。小世子就擡頭。緊緊盯着他,目光裡露出渴求,好似求證般,希望陳璟說得是真的。
陳璟俯身。摸了摸他的腦袋。重複一遍道:“吃完這次。就不需要再吃了。哪怕不舒服,也是藥效起來了,世子不用害怕。”
小世子輕輕點着自己的小腦袋。很聽大夫的話。
估計他從出生到現在,聽得最多的叮囑,就是“要好好聽大夫的話”。所以,他下意識對大夫有種服從心理。
“這位王爺,家裡祖墳的風水不錯。在這個年代,無災無病都容易夭折孩子,何況他兒子自從生下來就染了熱毒。小世子能活到今天,純屬祖宗保佑。”陳璟想。
小世子的確身體不好。
且不說他只是王爺的兒子,就算是皇帝的兒子,又能如何?宮裡這些年,不停的夭折孩子,皇帝登基七年,已經快三十,至今沒有一個皇子,說明夭折率真的很高。
所以,這府尹家裡,能保住這孩子的命,真是福澤綿長。
“有福運的人家,一定有什麼善良之處。”陳璟又想。
陳璟想着他的心思,小世子就把藥吃完了。
等他吃完,陳璟又問他:“世子,平素喜歡吃什麼?”
小世子不解,看了眼自己的父親,向父親求助。
府尹也不太明白,扭頭看着陳璟。
陳璟道:“不拘喜歡吃什麼,現在去叫人弄點,讓世子吃下去,免得胃裡全是藥,不太舒服,要嘔吐出來。”
府尹頷首。
他俯身,柔聲問自己兒子:“你想吃什麼。爲父記得你愛吃棗泥山藥糕,可要你乳孃做些來?”
小世子嚥了下口水,無疑棗泥山藥糕他很喜歡。只是,往日他身體不好,飲食都有一定的量,不管吃什麼,都有控制住,不給他多吃。
但是,除了棗泥山藥糕,他還想吃的。
於是,他想了想,悄聲對他父親道:“父親,孩兒想吃酸筍雞皮湯。”
“陳神醫,雞皮湯能吃嗎?”府尹卻問陳璟。
酸筍雞皮湯,吃到嘴裡並不太油膩。但是,對於小世子而言,油就太多了。這孩子身體不好,從小就清淡爲主。
他吃了油的,立馬會生病。
府尹做不了主,故而問陳璟。
陳璟很乾脆道:“能吃。”
小世子立馬笑容滿面,很開心。小孩子的幸福感很低,有頓好吃的,就會很高興。陳璟瞧着他這樣,不由也笑了笑。
廚房給小世子做了酸筍雞皮湯。
小世子吃了兩碗,完全忘了吃下去的藥帶個他的痛苦感。
夜已經深了,陳璟被安排在客房休息。
快到了黎明的時候,他被吵醒。
“世子爺疼得直不起腰來,滿牀打滾。”丫鬟告訴陳璟,“太妃、王爺和王妃都在,請神醫快點去瞧。”
陳璟點點頭,心裡非常有數。
這是不錯的預兆。
說明藥丸起了很好的作用。
他到了小世子院子的時候,院子裡燈火通明,的確是擠滿了人。老王妃和王妃都急壞了,環繞在小世子身邊,眼睛都紅紅的。
“不用擔心,這是個過程。”陳璟道,“假如世子要如廁,就立馬抱着他去。”
孩子一臉的冷汗。
這種情況下,陳璟還是雲淡風輕說小世子沒事,讓老王妃和王妃都很不滿意。她們倆不高興,就不看陳璟。
她們又不敢發火,陳璟是府尹請過來的人。
這麼一鬧,一直鬧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裡,小世子如廁三次。每次都疼得半死。從他的水道里,下來漆黑如米粒大小的結塊,大約下了一碗多。
很嚇人。
這些東西,讓小世子疼痛不已。
“這就是熱毒的燥結。”陳璟對府尹道,“王爺別擔心,等下完了就沒事,孩子以後不會再發淋病。”
府尹終於鬆了口氣。
三次之後,孩子累得懨懨一起,伏在他母親懷裡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臉上去沒有半點血色。
一直睡到了半下午。小世子才醒過來。這次醒過來之後。孩子的眼睛很明亮,看上去炯炯有神,看上去氣色還好。
府尹一家人,都鬆了口氣。
孩子看上去還不錯。沒有變壞。
“母親。王爺。涵兒上次發淋病至今,已經整整八個月。這幾天,天氣轉暖。若是不出意外,最近就該發病了。”王妃對府尹和老王妃道。
府尹點點頭。
現在孩子沒還有發作,不知道陳璟的治療到底有效沒效。
於是,他還有繼續把陳璟關在牢房裡。
陳璟就對他道:“大人,我最近不會離京,假如令郎的病沒有根除,您再找我的麻煩。我是應朋友相邀進京的。朋友信裡,格外急切。已經耽誤了好幾天,不能再耽誤了。”
他這是要府尹放了他。
府尹卻眯了眯眼睛。
他問陳璟:“是什麼朋友邀請你?二太尉的案子,尚未完結......”
其實,二太尉的案子,從來沒有公開審理過。假如府尹放了陳璟,得罪了二太尉而已,卻不觸犯律法。
府尹此前,對得罪二太尉仍是有點忌諱。
“這是朋友的名帖。”陳璟從懷裡,把楊之舟的名帖,取出來,交給了府尹,道,“原本不想提及。
一進京就入獄,給朋友添了麻煩。如今看來,若是不託他說句話,您跟二太尉也不好交代。還請大人,幫我給朋友帶個信。”
現在,陳璟知道,府尹對他沒有惡意。
他的名帖可以拿出來。現在拿出來,能起到作用,府尹會去楊家報信。假如是從前,府尹爲了避免楊之舟找他的麻煩,乾脆把名帖一撕,讓陳璟死在牢裡算了,也是可能的。
楊之舟問起來,府尹可以推說不知情。
出於這種考慮,陳璟才謹慎至今。
府尹拿到了名帖,有點狐疑打開了。等他看清是楊之舟,府尹愕然擡頭,看着陳璟:“你的朋友是楊國老?”
陳璟道是。
“楊國老是兩浙路人士,這年輕人也說他是從兩浙路來。”府尹心思轉得很快,“難怪了,這人一見我,從來沒有膽怯過,他果然是有恃無恐!”
府尹心裡想了之後,開口問陳璟:“你是楊國老什麼人?”
陳璟的身份來歷,現在可以詳細告訴這位府尹。
“敝人姓陳,在兩浙路明州開間藥鋪。當時楊老的堂兄......”陳璟把自己的來歷、和楊之舟結緣的原因等,都告訴了府尹。
他慢慢說着,就說到了他的安宮牛黃丸。
府尹突然打斷他:“安宮牛黃丸?”
陳璟點頭:“是啊,那是祖傳秘方......”
“聽說那藥,能起死回生?我們府裡,有七八粒,都是朋友相送的,用金箔包裹,二百兩一粒,分外貴重。”府尹道,“那就是你的藥?”
陳璟道是。
他又說,安宮牛黃丸並沒有那麼神奇。
“這小子有錢!安宮牛黃丸賣得那麼貴,他肯定賺得盆滿鉢滿,又和楊國老是莫逆之交。有錢打點,又有楊國老依靠,這小子將來在京裡會有一番作爲。”府尹當即在心裡判斷。
有了這個判斷,府尹就決定幫陳璟一回。
畢竟,二太尉要求處死陳璟,沒有半點證據,完全是他無理取鬧。
不管說到哪裡去,二太尉都找不到理由。
假如陳璟只是個小人物,碾死也就罷了。如今,得知他家財豪闊,又和楊國老有關係,府尹心裡的主意,就轉向了陳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