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噹一聲巨響,把秦九嚇了一跳。
回頭就見陳璟站在門口。陳璟並不是凶神惡煞,只是緊繃着臉,眼簾微沉,攥着拳頭。
“陳央及,你敢囂張?”秦九看清是陳璟,倒也沒有害怕。陳璟看上去弱不禁風,比秦九還要消瘦。
若是動手,秦九不怕他。
故而,他冷哼了生。
陳璟眼臉又沉了幾分。
他反手,把房門關上。
門栓被他踹斷了,已經無法上鎖。
秦九見他這樣,是想單獨和他談談,心裡也覺得晦氣。他不怕陳璟知道那件事,找陳家人麻煩又能如何?
秦九敢做就敢當。
但是被老六和吳先生他們知道了,必然傳回秦家。秦家不準子弟在外惹事。祖父和父親知曉後,肯定要責罵。
他比較擔心這點。
因爲擔心捱罵,所以他滿心的怒氣,都在陳璟和蘇泰頭上。見陳璟反手關了門,秦九心裡冷笑:正好,老子打死這孫子!
“囂張?”陳璟道,“敢弄我的家人,你簡直不知死活!”
他快步走過來。
“怎樣,你想打架......啊!”
見陳璟快步衝過來,秦九的脾氣也上來了。他也快步,想在氣勢上不輸給陳璟,和陳璟面對面站立挑釁。
沒想到,陳璟衝到他跟前,二話不說,擡手一拳揮在他臉上。
陳璟搶佔了先機。
他連半句廢話都沒說,直接動手。簡直是小人行徑。
一股子血腥味涌入。
秦九疼得大腦空白。那個瞬間,就是刺骨的痛,痛得眼前金星直冒。
他很快清醒了幾分。心想:“鼻子斷了吧?”
有血滴下來。
他伸手摸了下鼻子,似乎鼻子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
秦九又痛又怒,正想反擊,卻又感覺小腹處一陣陣的疼,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往後退。
陳璟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秦九後退好幾步,差點跌倒,半晌才站穩了身形。
他來不及有什麼反應。陳璟有欺身而上。
秦九下意識捂住了臉,躬身縮肩來抵抗他,嘴裡不停喊:“來人。來人!”
陳璟的拳頭,似石塊般,砸在他的後背、肩頭。
他砸了好幾拳。
秦九一邊叫着“來人”,一邊胡亂揮手去抓陳璟的衣裳。他的拳頭。亂揮着。往陳璟臉上、身上去。
陳璟也捱了他兩下。
“來人啊!”秦九的叫聲更大。
門房又被推開。
秦六、班先生和吳先生、護院們,都涌了進去。
卻見陳璟使勁打秦九,而秦九衣襟上滿是血。
秦六他們不知道是從鼻子流出來的,頓時嚇住了。
“快、快去拉開他們。”秦六對護院道。
兩名護院道是,上前要拉。
尚未近身,陳璟倏然轉身。他的左腳,向後踢出,在空中化了個圓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在一個護院身上。
那護院被他踢中了胸膛。當即向後飛去,跌在地上半晌沒有爬起來。
另一名護院就驚呆了。
秦六和班先生、吳先生也驚呆了。
陳璟停住了腳步。
他頓了下,見秦九已經鼻青臉腫,站都站不穩的樣子,倏然擡腳,腳下帶風,踢在秦九的頸脖處。
秦九當即被踢暈在地。
陳璟站定了身形,整了整衣襟,對秦六、班先生和吳先生道:“很抱歉,我們兩人之間的私怨,驚動了大家......”
秦六嚥了下吐沫。
班先生和吳先生眼底也盡是畏色。
陳璟沒有說“抱歉打了你們家的人”,只說驚動了大家。他把他和秦九的恩怨,儘量控制在他和秦九私人身上,不牽涉秦六他們。
“額......”秦六想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
“告辭了。”陳璟拱拱手,從他們面前走過。
擋在陳璟面前的護院,立馬讓開了身子。
秦六也不敢攔。
班先生和吳先生和更不敢了。別說秦九該打,就是陳璟無故挑事,吳先生他們也攔不住他。
還不夠他打的呢。
“小九!”等陳璟出去,秦六回過神,上前去扶起秦九。
他先給秦九把脈。
沒有內傷。
再看他身上,鼻樑斷了,血流了很多,染溼了衣襟。其他地方,倒真的沒有明顯外傷。
秦六鬆了口氣,掐秦九的人中。
吳先生和班先生也上前,紛紛詢問:“九少爺沒事吧?”
秦六回答道:“沒有內傷。鼻樑骨斷了,其他的還好。”
這時,秦九幽幽醒了。
他動了一下,然後倒吸了口涼氣。
“陳央及,老子......老子要活剮了他!”秦九又痛、又怒、又羞愧,一時間氣得眼淚都下來了,放狠話要陳璟的命。
秦六沒接話。
吳先生和班先生也沉默着。
“六哥,咱們帶了六名護院、八個小廝,還怕陳央及?”秦九吸了幾口涼氣,摸了眼淚,幾乎咆哮,“都派下去,把陳央及給我弄死!”
他的鼻血,又流下來。
看着他這麼狼狽,還如此兇狠,吳先生忍不住道:“九少爺,弄死人是要坐牢的。您是主子,您沒事,護院和小廝們怎麼辦?”
“混賬,難道讓我白吃虧?”秦九罵吳先生。
吳先生被他搶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先看看傷吧。”秦六打斷了秦九的話。
他和護院一起,把秦九扶起來。坐到了牀上。
班先生給秦九診脈、看傷。
鼻樑骨斷了,身上有淤青,卻沒有傷筋動骨。
總之。傷得不重。
“開些化瘀的方子,熬汁服用;鼻子接好,用藥外敷,大概得休息幾個月才能還原。”班先生道。
這意味着,秦九可能接下來一兩個月都不能出門。
秦九聽到這話,更是怒火中燒。
他一邊叫痛,一邊罵人。
既罵陳璟。也罵班先生和吳先生,說他們沒用,不能快點給他止痛。讓他受苦,要吃兩個月的苦頭。
什麼難聽的話都罵。
吳先生和班先生臉色就不太好。
在秦家幾十年,東家素來客客氣氣的。連大老爺他們兄弟,見到吳先生和班先生。都是恭敬有禮。
倒是這位年輕的小少爺。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兩位先生,你們出去吩咐人按方抓藥吧。”秦六把兩位先生指使出去。
兩位先生就退了出來。
吳先生出了門,就冷哼了聲:“真是不懂事的孩子!秦家這麼下去,遲早要垮了。這些少東家,沒一個成器的!”
“九少爺還不懂事。”班先生安慰吳先生。
“是沒用。”吳先生低聲,對班先生道,“瞧瞧陳公子,看上去比九少爺瘦弱多了。結果人家把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就會在咱們下人跟前蠻橫。遇到狠的,就慫成那樣!”
班先生這次沒接話。
兩位先生回了房。
他們喊了小廝。吩咐小廝去抓藥;又從自己的藥箱裡,拿出治療外傷的藥,配製好,吩咐小廝送到秦九那邊。
兩位先生再也沒過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秦九的鼻子上了藥,也用了化瘀的藥,秦六勸他睡下。
已經二更天了。
秦九被打了頓,渾身疼,又難受,唯有躺下了。
秦六這才從他屋子裡出來。
想了想,秦六去找吳先生和班先生。
兩位先生也沒睡,在低聲說話。
他們還要照料蘇泰的病情。
秦六敲門,吳先生開了門。
“九少爺沒事了?”吳先生問秦六。
秦六點點頭,道:“吃了藥,讓他睡下了。”
吳先生頷首。
“那怎麼辦呢?”班先生問秦六,“九少爺鼻子傷成那樣,不好去清江藥市的。是留他在原地休息,還是單獨僱船送他回家?”
他們沒問秦六怎麼處置陳璟。
在他們看來,陳璟光明正大在球場上贏了秦九,而秦九卻攜私報復,是秦九不對。陳璟打他,是教訓他,沒有錯。
況且,兩位先生更爲宗德堂着想,他們想要安宮牛黃丸的秘方。
陳璟又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打秦九,是在房間裡偷偷摸摸打的,只有秦家的人知道。瞞下來,也不影響秦家的聲譽。
唯有秦九吃點虧。
不過,也是他罪有應得。
“僱船送他回去!”秦六道,“明日一早就派幾個人,跟着他一起回杭州。他原本就對陳央及不快,現如今捱了打,更不會善罷甘休。留下來,肯定還要闖禍。”
聽他這個口氣,也怕秦九把陳璟得罪狠了。
“如此最好了。”吳先生和班先生都道。
把秦九支開,是最好不過的。
那位紈絝少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秦六的安排,得到了兩位先生的贊同,大家心裡對彼此的態度,都有了些瞭解。秦六就繼續道:“說實在話,陳央及打了小九一頓,我竊以爲甚好。”
吳先生和班先生愣了下。
他們也覺得打得好。
但是,他們不會公然說出來。
沒想到,六少爺說了。
像秦九那樣的性格,自然該打。
“......小九派人去拆陳央及的家,是咱們理虧,欠了陳央及的。如今他打了小九,就是他欠了咱們的。”秦六笑道,“咱們再許以重利,也許安宮牛黃丸的秘方就到手了!”
吳先生和班先生都沒想到這層。
這麼一說,倒也很不錯呢。
“說不定還真是柳暗花明。”吳先生也道。
主僕三人都有點高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