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冽看着懷裡熟睡的人,眼角不自覺地又溼潤了些許。
他擡手拂去這種見不得人的液體,此刻,他感覺到心底像有清泉在流動,流遍他的全身,讓他周身感覺到溫暖。
從六歲開始,他的心就開始結了冰。成長的孤獨和艱難,讓冰越來越厚,彷彿厚過北冰洋積壓了千年的寒冰。
曾經,他像是憋着一股氣一樣,沉到谷底,默默地想要變得強大,無限強大。總有一天,他要把帶給他這種痛苦的人揪出來,對所有傷害他父母的人,他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上天對他何其殘忍,讓父母給了他生命,卻不給他陪伴。
可上天對他又多麼仁慈,幾經曲折,最終還是把她還給了他。
想到這一點,抱着她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了。
走到今天,他突然覺得那些仇恨,似乎都不重要了。
有她的陪伴,能夠一輩子守着她,和她一起開開心心地過一生,比什麼事情都重要。
這個認知,讓他心安,也很快入睡。
這一晚,他睡得很安穩,是他六歲以來,最安穩的一天。
因爲有了她。
藍梓緋同樣睡得很安穩,醒來的時候,天剛剛亮。
她拿起牀頭的鬧鐘,看了時間,已經七點。很意外,旁邊的人這次沒有在七點以前醒來。她看着他睡得這麼寧和,心裡莫名地覺得欣喜。
只是,當她想像頭一天一樣,悄悄地起來,給他做早餐,想要掰開他環着她的腰的手,他的手卻圈得更緊。
她知道,他也醒了。
“魚先生,不要擋了我做賢妻良母的路啊。”她仍然在掰他的手,卻怎麼也掰不開。
“做什麼賢妻良母?好好做你的魚夫人就行了。”他睜開了眼睛,看着她,“我做給你吃,你炒的面,駱駝都消化不了。”
“你嘲笑我!那以後我不炒了,我、睡、覺!”藍梓緋立刻轉過身來,背對着她。
他起身,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真是不經誇,也不經貶。不過,他的目的達到了,讓她再多睡會兒。
藍梓緋感覺身上的被子被往上拉了拉,昨晚折騰了一下,她確實很累,一躺下去,又很快睡着了。連身後的人起身離開房間也沒感覺到。
再次醒來時,已經快八點。
藍梓緋洗刷完,剛下樓,還沒走到廚房,就聞到了一股股濃濃的香味。
走進餐廳,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早餐,果然,大廚就是不一樣。
她看了一眼廚房裡的身影,已經脫下了黑色睡袍,換上了一身藍色居家服,頭髮上還有水在滴。
這個男人,一大早起來,做了早餐,還有時間運動?
她忍不住走進廚房,隨手拿了一條幹毛巾,踮起腳尖,幫他把頭髮上的水擦了擦。
“魚先生,這大清早的,想要玩溼身誘`惑我是不是?露氣很重呢,小心感冒,影響你的造人計劃。”藍梓緋開始明目張膽地戲謔他。
想起書房裡的那個詳細的表格,她就想笑。
“我做運動可以增強體質,提高精`子的行動力和存活力,讓你更快受`孕。”宇文冽把面盛到碗裡,頭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要不要這麼精確,他就不覺得難堪麼,這麼赤`裸`裸的表達?
更火辣的還在後頭。
吃早餐的時候,藍梓緋面前多了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美其名曰,備孕食物。
她一樣樣被他用凌厲的眼神逼迫着塞下去。爲了懲罰他,她言笑晏晏地看着他,“魚先生,今晚還要不要繼續?”
果然,他被她激怒了,瞪着她許久,大手在她頭頂揉了揉。
藍梓緋抗議,“不許你再這樣揉我的頭,把我的頭髮都弄亂了!”
“我不是揉你的頭髮,是把你的腦袋多晃晃,說不定能多晃出幾道溝回。”
他這不是變相地在罵她笨嗎?
“但你昨晚看起來挺享受的啊,說明夫人我嘴上功夫了得,是不是?”
他停下手中的筷子,臉微微有些紅,看來她根本沒聽懂他要表達的意思,他不得不說得更直白,“爲什麼要節`欲?是爲了在關鍵的時候,更有效率。你那樣做根本就是在添亂。你下次再有這樣的念頭,我就用封箱帶封住你的嘴。”
這是什麼道理?
藍梓緋氣得咬牙切齒,他這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她也是爲了讓他不要憋得難受好不好?
“我節`欲,倒是會讓你憋得難受,我確實忽略了這一點。不過,你會做的我做得比你更好,我會找機會向你證明這個事實。”
這下,藍梓緋臉紅得比熟透的西紅柿還要紅了。
他卻是臉不紅,氣不喘,像個沒事人一樣。
她看着他,啞口無言。
這頓早餐,一定是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以來,吃得最沒有節`操的一頓。
幸好,接下來的談話內容,把岌岌可危的節`操拔高了一點點。
“爸媽最近怎麼樣了?”宇文冽放下碗筷,看着她,突然這麼問了一句。
爸媽?
藍梓緋一時轉不過彎來,還特別確認了一下,“你是說我爸媽?”
“我爸媽都已經化成了灰,還需要問?”他對她思維的反應速度很擔憂。
“哦,都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去看他們了。隔兩天會跟他們通電話,我爸身體好多了,公司的事,他一邊休息,一邊也能指導我哥去處理。我媽身體還是這樣,她心臟不好,老毛病了,只能這樣養着。”
藍梓緋覺得很意外,他怎麼會突然關心起藍家的人來?
她總感覺他對藍家的人似乎有很深的成見,她理解成是因爲第一次上門正式拜訪的時候,他們的婚禮遭到反對,所以他不滿。
只是,這種不滿,有時候讓她覺得過了,他竟然從來不叫他們爸媽!
她說過他,也氣過一段時間,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次他主動提起,關心他們,還出口叫“爸媽”,怎麼能不讓她震驚?
宇文冽收拾完碗筷,藍梓緋上樓去換衣服,簡單裝扮了下,重新下樓。
出門的時候,他仍然坐在了她的車上,看樣子,他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開車。
藍梓緋走上駕駛座,開始嘀咕了,“魚先生,你打算做我的保護罩做到什麼時候去?再過兩個月,我就滿二十五週歲,進入二十六歲,虛歲二十七。你能不能把我當個大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