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在大廳裡輕輕環視一圈,又抿脣一笑,“這個地方還是老樣子哈。
徐靜亞沒答理她的話,“有話快說。”
陳怡芳脣角一勾,動作優雅地拉開手包拉鍊,從裡面掏出一個信封出來,“這裡面的東西,我想您一定想看一看,所以特地給您送來了。”
她笑得gou人,纖手把那個鼓鼓的信封放在了徐靜亞面前的茶几上。
“我走了,老太太。”她一扭纖腰,笑容得意地往外走去罘。
徐靜亞疑惑地拾起那個信封,不知爲什麼,打開信封的時候手指有些抖。
信封裡厚厚的一堆東西,似是照片,她把那些東西抽了出來,然後第一張照片映入眼睛的時候,她就大腦一空。照片上,她的兒子擁着那個漂亮的女人,兩人正在結吻。再往下看去,豁然是兩個人牀尚的情形。
徐靜亞一股火騰地從胸腔裡冒出來,那一刻,身形一個踉蹌,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颮。
葉皓南被管家叫回來的時候,神色焦灼又帶着一種強烈的不安,當他看到沙發上,面色青白的母親時,心頭撲通的一下。
徐靜亞將那摞照片甩在他的身上,然後氣息急促地指着他說:“你真好樣的,好樣的啊!”
陳怡芳開着車子回了家,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飲着,那些照片都是她在和他親密的時候拍的,他不知道。她想,那些東西有可能會成爲將來她和他之間的籌碼,現在真的用上了,只不過不是籌碼,是要那老太太命的東西。
葉皓南,她早已不再愛他,自從他狠心離開她和那個女人結婚之後,她和他在一起就不過是報復,不過是有一天,看着他們哭。
她坐在沙發上,這幾天,這裡不會安寧,她知道,她也不怕那一刻的到來。
她輕輕搖曳着酒杯,直到房門被人猛烈地拍響。
是他來了。
她依然沒有動。葉皓南對着門踹了一腳,末了又掏了鑰匙出來,將房門打開,然後衝着沙發上的女人而來,他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將她從沙發上拽了起來。
“陳怡芳,你這個卑鄙女人,你爲什麼那麼做!”
“爲什麼?”陳怡芳淡挑眉梢,手中的酒杯捏緊,“這得問你呀葉皓南,你始亂終棄,我只是爲求自保而已。”
“自保!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哈……”陳怡芳忽然間狂笑,“好?你家裡有女人,外面有情人,你敢說你對我好?”
她忽然間狠狠扯開他的手,目光冰寒如啐了毒,“跟了你那麼久,除了錢你卻什麼都給不了我。葉皓南,我那麼做,都是你逼的!”
“啪!”的一聲,葉皓南狠狠一個巴掌甩過來。
陳怡芳被打得一個踉蹌,可是他隨之又扯住她的衣領,巴掌又揚了起來。
陳怡芳冷笑,“打啊,讓你兒子看看,他的爸爸是怎麼打他的媽媽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房間裡就響起了陽陽的聲音,“爸比。”
葉皓南全身陡然間僵硬,陽陽從沒見過這種陣勢,他剛剛還在睡夢中,可是外面的響聲那麼大,他被吵醒了,接着就跑了出來,待看清眼前的情形,立刻被嚇到了。此刻凶神惡煞一般的父親,是他從沒有見過的,哇的就哭了起來。
“媽媽,媽媽!”他喊着不停地大哭。
葉皓南揚起的手臂忍不住哆嗦起來。
而陽陽兀自大哭,聲音淒厲,“爸比,媽媽,爸比,媽媽……”
葉皓南全身僵硬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的兒子,而陳怡芳已經跑了過去,一把將兒子小小的身體摟在懷裡,“陽陽,陽陽不哭,媽媽沒事。”
可是陽陽還在哭,顯然被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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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皓南轉身出去了,身影倉皇。
桑桑還沒下班就收到了葉盛華的電話,徐靜亞病了,希望她能去看看她。
桑桑心一懸,課一上完,就開車去了醫院。
徐靜亞已經完全把她當成了女兒一般,尤其是被陳怡芳那麼一氣,身染重病,她把桑桑看成了心裡的依託似的,輕攥着她的手,“桑桑啊,陪媽一會兒。”
“媽,我在這兒呢!”桑桑輕聲說。
徐靜亞便長嘆了一聲,一滴眼淚滑出眼角。
桑桑很晚才從徐靜亞那裡離開,一個人默默開着車子直到樓下。她進了屋,纔剛剛洗漱,門就被人拍響了。她在睡衣外面披了件外衣,過去將門打開,葉皓南帶着一身酒意撲了進來。
那高大的身形一下子撲在桑桑的身上。
桑桑差點吃不住。
“喂,葉皓南!”
她把他往外推,可是葉皓南卻把一隻胳膊搭在了她肩膀上,桑桑差點撐不住那身重量,“喂,葉皓南你做什麼!”桑桑推不開他,便着急地喊。
葉皓南離開了她的身體,走幾步跌坐在她的沙發上。
桑桑看到他臉色通紅,酒意早已上頭。
葉皓南的眼睛擡起來落在她的臉上,“秦桑桑,你得意了吧,哈哈哈。”他忽然間笑起來。
桑桑一陣頭皮發麻。
葉皓南煩躁地扯了扯領帶,“我家外有家,家裡有妻子外面有情人,現在我得到報應了。妻子離了婚,情人心機重,連母親都氣病了,我現在是罪大惡極。”
他忽然間把領帶扯了下來甩在地板上,然後仰面躺在桑桑的沙發上,瞪着那雙深重的眼睛,像是死了一樣。
桑桑頭皮越發麻脹,“葉皓南,你喝醉了,我沒空看你笑話,你趕緊離開這裡。”
她氣得伸手去扯他的胳膊。
可是他卻反手一拽,將她拽倒在他身上。
桑桑頓時一陣呼吸發緊。
臉都脹紅了,“葉皓南你做什麼啊,放手啊!”
兩個人掙執着,葉皓南怎麼都不肯放手,眸光兇狠讓人膽顫。門鈴響起來,裡面的兩人同時停止了動作,沈涼晨按了幾下門鈴沒人應聲,便伸手叩門,“桑桑?”
桑桑的心神登的一突。
“葉皓南你快放開!”她拼盡全力狠狠將葉皓南推開,然後飛快地下了地,飛跑着去開門,可是門打開的那一刻,她又呆住了。
因爲她分明看到沈涼晨漸漸僵硬的眉眼。她這才意識到了什麼,而在她的身後,葉皓南也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望着他。桑桑很是尷尬,一時之間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而葉皓周南卻已經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葉皓南走了,而桑桑依然有些不知所措。沈涼晨走了進來,門被輕輕關上,他用一種深沉難解的眼神望着她。
桑桑試圖解釋:“那個,他自己闖進來的。他喝醉了。”
她的慌亂都收入了他的眼底,沈涼晨走過來,輕輕執起她的手,然後又將她拉進了懷裡,他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繼而是嘴脣。
良久,他才說:“桑桑,我是不是該抓緊了。”
桑桑低頭,而他卻又輕拈起了她的下頜,輕輕吻住她。
那一夜,沈涼晨沒有走,他睡在了桑桑的身旁。桑桑任他摟着,起初,兩個人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那麼摟着,可是後來,終是誰都睡不着。後半夜,她的輕喘聲瀰漫房間。
早晨誰都起晚了。沈涼晨心情很好,而桑桑被累到了,靠在他懷裡,懶懶的不想起牀。
直到時間真的要來不及了,桑桑才從他懷裡爬起來。兩個人一起來到外面的早餐店,要了平時愛吃的東西,慢慢吃着。
“那個,我會懷孕嗎?”桑桑低低地問了一句,那聲音很輕,輕到不留意幾乎都聽不到。沈涼晨清亮的眉眼彎出笑來,“你想還是不想呢?”
桑桑忙搖頭,她雖然喜歡小孩兒,但也沒有做未婚媽媽的準備。
沈涼晨笑說:“那就不會有。”
“喔。”桑桑的臉已經低到不能再低,快要低到豆漿碗中了。
吃過早餐,兩個人分別離開,一個去公司,一個去學校。上完課,桑桑照舊去醫院看望徐靜亞。徐靜亞已經好了一些,親切地和她聊了一會兒天,末了,葉皓南就來了。
清醒後的他,看不出昨夜那酒醉的痕跡,依然冷漠。他沒說話,桑桑也沒說什麼,正好沈涼晨的電話打過來,她出去接聽,沈涼晨約她一起吃晚餐,桑桑便進屋來跟徐靜亞告別。
徐靜亞凝向桑桑的眼睛裡含了幾分感嘆,輕握了她的手,“桑桑,有意中人了?”
桑桑沉呤了一下,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可是葉皓南卻說話了,聲音涼涼的,“何止有了,是早就有了,我婚內出軌,她何嘗不是啊!”
桑桑的臉騰地就熱了。怨恨的目光投向葉皓南,葉皓南依舊神情冷寒,徐靜亞詫然驚訝,而桑桑也氣憤地說道:“葉皓南,媽在這裡,我不跟你爭執什麼,我爲什麼會出軌,你心裡比誰都清楚。還有,滿學校的散佈謠言,說我秦桑桑有不孕症,這話是誰說的,你一定清楚。”
桑桑又轉頭面向臉色鐵青的徐靜亞,“對不起,媽,有些事情我的確不該做,但是我已經做了,不過好在,我們已經離婚了。媽,我走了,您好好休息。”
桑桑轉身頭都不回地出去了。
身後徐靜亞閉了閉眼睛,“皓南,你還不清楚陳怡芳的爲人嗎?”
……
桑桑帶了一股子心火離開醫院,頭腦發脹地開着車子,沈涼晨就在一家西餐廳裡等着她。
她走進他溫笑朗朗的目光。
餐桌上,一枝玫瑰散發出清幽香氣,沈涼晨凝視着她,眉眼溫朗,“怎麼這麼氣呼呼的?嘴撅得可以掛個瓶子了。”
桑桑扁了扁嘴,“沒什麼,就是遇上點兒鬱悶事。”
“嗯,說來聽聽。”沈涼晨好像很有興致的樣子,雙臂立在餐桌面上,雙手在下巴處交叉,樣子隨意。
桑桑又扁扁嘴,葉皓南的那些話她怎麼能說呢?她又搖了搖頭,“算了,沒事。”
沈涼晨脣角輕勾,“你呀,一定有事,你那眼睛裡都寫着呢。”
桑桑對着他翻了個白眼,樣子俏皮古怪。沈涼晨搖頭失笑,手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錦盒。
他把那錦盒打開了,桑桑看到裡面一枚銀色的指環。
“這做什麼?”她好奇地問。
沈涼晨笑,“手給我。”
“啊?”桑桑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沈涼晨輕握住她的手指,把那枚指環輕輕套了進去。
“這個不是訂婚用的,但卻是套牢你用的。”他若有其事地說。
桑桑低呼一聲,眸光盛滿驚訝,手縮回來,端瞧那枚戒指,很普素的一枚,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只有很小的一點碎鑽,但卻簡潔而大方。
“這個,套住你的心。”沈涼晨的聲音低魅而十分富有男性的溫和磁性,桑桑有一剎那間的沉醉,心也飄飄悠悠的,忽然間點起星星點點的火。
她曲了曲手指,好久沒有戴過這東西,有些彆扭,但她還是沒有摘下來,而是默默地把手放到了餐桌下面,擱在膝蓋上,用另一隻手的手指輕輕撫摸着那枚圓環。
如果沈涼晨說這是他們的訂婚戒指,或者說:這個戒指是我向你求婚用的。桑桑一定會驚慌失措地把手縮回去,可是他偏偏說是用來套住她的心的,這讓她的心頭涌起說不出的一種甜蜜,她沒有想過她和沈涼晨會有將來,但是此刻卻沉浸在那份他給予的美好裡。
晚飯用過,兩人一起在河邊走了走,然後沈涼晨把她送回了家。
桑桑把自己扔在牀上,仰面躺着,撫摸着那枚樸素的環。
這一晚,自然好夢。
與她這裡的酣眠不同,葉皓南站在窗子前,身影透露着落寞與孤寂。他和陳怡芳這麼多年,她的性情他也不是完全不瞭解的,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會往她身上去想。就像桑桑說的,是陳怡芳在散佈她不能生育的謠言,他沒有親耳聽說過,所以一直也沒相信,但是經過陳怡芳偷/拍他和她私/密時刻照片的事情來看,他的心機真不是一般的重。
葉皓南濃眉收緊,照片的事情讓他深深厭惡起她來,可是陽陽,是他的親生骨肉,她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來控制他的心,讓他不能拿她怎麼樣。
葉皓南手裡的酒杯捏緊了。
“怡芳,聽我的,把陽陽給他們送過去,葉皓南不要你了,你以後總要嫁人的,帶着個拖油瓶怎麼辦!”陳蓉不滿地說。
陳怡芳坐在沙發上,眉目緊繃,“我不會那麼做的,陽陽是我的親生骨肉,我纔不會白白交給他們。”
陳蓉搖搖頭,“傻丫頭,爲你自己想想,那老婆子是不會讓你進門的,你自己又做了件沒腦子的事,以前還有葉皓南護着你,現在連他也不會理踩你了,你怎麼還不死心呢?傻丫頭,見好就收吧,拿着錢,找個老實人嫁了。”
“就像媽一樣?”陳怡芳忽然間擡起犀利的眉眼,把那箭一般的眸子射向母親,陳蓉立即語噎了,“好了,我不跟你說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陳蓉扭着中年仍然弧度恰好的腰身離開了,陳怡芳把手指上的戒指擼下來,狠狠地丟了出去……
秦牧歌已經傷愈出院了,桑桑親自開車接了父親回家,又在家裡陪了父親很久,“爸爸,您可千萬不要再做傻事哦?您可不能丟下媽媽,不能讓我和小川這麼年輕就沒有爸爸。”秦牧歌笑笑,眉眼滄桑,伸手揉了揉女兒的頭,“不會了,爸爸想明白了,事業和名譽固然重要,可是妻子兒女更加重要啊!”
桑桑聽得父親說得坦然,心裡稍稍放下來,但仍然叮囑母親一定要多陪陪父親,臨走時,秦川叫住了她,“姐。”
“嗯?”桑桑回身。
秦川說:“姐,你和老闆在談戀愛?”
桑桑沉呤了一刻,算是嗎?她指間的圓環輕輕咯着她的另一根手指,她點了點頭。
秦川說:“姐,你瞭解他嗎?”
桑桑望向弟弟那顯得有些深沉的眼睛,“還算是瞭解吧!”
秦川凝視着她,良久才說:“姐,你這次一定要選好了人,不要再讓自己受傷。”
“嗯。”桑桑點了點頭。
沈涼晨是她的良人嗎?她不知道,但是她所瞭解的他,應該是認真的。桑桑若有所思地開着車子,前面紅燈亮了好久,車流才通暢起來。
睡覺前的她,又輕輕撫弄着那枚戒指,她希望這代表的是他的一片真心,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她真的傷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