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悅走近那個一身冰寒的男人。
“哥哇,心裡想着人家,幹嘛不去追。要是我啊,他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非把她追回來不可。”
沈涼晨瞟了妹妹一眼,那眼神是懶得理她。
涼悅乾脆就在哥哥的身旁坐下了,“哥哇,你就死纏爛打,秦姐她那麼喜歡你,一定禁/不住的。”
“去去。”沈涼晨拉下臉來花。
“別用你追男孩兒那一套來教我。”沈涼晨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前坐下,開始工作了。
涼悅鼓鼓嘴,又笑嘻嘻地跟了過來,“哥哇,要不要我給你約約嫂子?揠”
咚。
沈涼晨手中的文件在妹妹的頭上敲了一下,“出去玩去!”
涼悅看哥哥臉沉得越發厲害了,便撇撇嘴,哼一聲,挺着小胸脯走了。沈涼晨搖搖頭,對妹妹有些無語。
桑桑來到醫院,葉皓南正在病牀上處理公務,沙發上坐着葉盛華,身旁站着兩個公司高層。
桑桑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想等到葉皓南的公務辦完再進去。可是小護工正拎着一兜手果走過來,“秦小姐您來了。”
“啊,我在這兒等一會兒。”桑桑笑笑。
小護工腦袋湊過去往病房裡望了望,撲哧一笑對桑桑說:“秦小姐,葉先生都盼了您一個早上了。”
“啊?”桑桑有些吃驚。
小護工抿嘴笑道:“葉先生一早上醒來就不停看手錶,還說,這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然後還問我,秦小姐是不是一般都這個點兒上來呀?”
桑桑臉龐有些抽搐,葉皓南他一向是個內斂的人,喜怒基本不形於色,什麼時候會變成小護工說的那個樣子,她感到頭皮發麻,有些難以相信。
直到葉皓南的公務處理完了,身旁的兩個高層都從病房裡出來,桑桑才推門進去。
葉盛華還在。此刻把淡淡溫和的目光瞟過來,桑桑喊了聲爸,葉盛華應了一聲,桑桑又望向葉皓南,他的眸光很亮,是那種見到情人才有的光芒。桑桑忽略掉那種光芒走過去,“皓南,那個監控視頻可能有問題啊!”
“什麼?”葉皓南很吃驚。
桑桑道:“據李秘書回憶,她跟她男朋友通電話的時間差不多有十幾分鍾,可是視頻上最多七八分啊!”
葉皓南眉鋒一蹙,“難道是有人做了手腳。”
“這不可能。視頻是第一時間被警察調走的。”葉盛華插話了。他的身形在病房裡來回走動,顯得心事重重。似乎在思考着誰纔是兇手。
桑桑道:“可是那視頻真的有問題。”
“說不定那個李秘書就沒說真話。”葉盛華說。
桑桑想想也是。便擰着眉尖不言語了。
葉皓南道:“爸,桑桑說的也有道理,我們應該把這個消息提供給警方,或者找保安部問個清楚。”
“問了也沒用,如果真的有人剪了,誰會承認。再說,李秘書可能在逃避責任,她說的話並不可信。”葉盛華說。
“可是她的通話時長可以做證啊!”桑桑忽然間說道。
葉盛華一怔,眸光盯視了桑桑十幾秒才說:“即便這地方有問題,誰又能證明,她不是手指上有毒,沾到杯子上,才害了皓南呢?”葉盛華又說。
聲音也添了幾分嚴厲。
桑桑便住了嘴,或許她挑釁了一個做長者的威嚴,才惹得葉盛華不痛快了,她便沒再說什麼。
“好了,桑桑,別再想那件事了,一切交給警察去處理,你在這兒好好陪陪皓南吧!”葉盛華轉身往外走去。
葉皓南拉了拉桑桑的手,“坐下陪陪我吧,天天這麼躺着,真是悶,時間再長一點兒,保不準我會自殺。”
“別。”桑桑立即出言制止。
葉皓南笑了,“桑桑,其實你很關心我。”
桑桑知道,葉皓南又誤會她了。她便寒了臉說道:“葉皓南你別想入非非了,我照顧你,關心你,是因爲你救過我,而且,你是媽的兒子。”
她的話語忽然間刻薄起來,葉皓南臉上的笑容又僵硬起來,“好吧,我又得寸進尺了。”
他的雙手支了支牀,身形往後挪動了幾分。看起來一個動作保持久了,身體不太舒服。桑桑便過去扶住他的胳膊,幫她往後挪了挪身形。
葉皓南自嘲似地道:“我現在就像個廢人,連動一下都得別人幫忙。”
桑桑道:“快別胡說了,醫生不是說了嗎,至多三五個月,你就會康復的,到時候不還是當初的葉皓南?”
葉皓南擡頭望向她,她微微俯身,手臂還扶着他的,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
桑桑把他扶起來,便把手臂抽離了,然後說道:“我該走了,你休息一會兒吧!”
“桑桑。”葉皓南喊了一聲。
桑桑回頭,“嗯?”葉皓南神情尷尬,“你真的只是把我當
tang成媽的兒子?”
“呃……也算朋友吧。”桑桑已經徹底放開了他當初的背叛和傷害,心頭平和而淡定。
葉皓南笑了笑,“好吧,路上小心。”
“嗯。”桑桑往外走去。
葉盛華來到公司,正往辦公室走,迎面,他看到了蘇漫雪的身影,他移開目光,淡定地從她身旁走了過去。蘇漫雪回頭看向那道中年的身影,眼睛裡冒出一絲深切的恨意。
她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迎面幾個女職員走過,低低的聲音說着:“李秘書真的是毒害總裁的兇手嗎?她可是一個見到螞蟻都會躲着走怕踩到的人。”
“誰知道啊,有可能那都是裝的也說不定。”
“不會吧,那簡直太可怕了……”
“嗨,小蘇。”一個女職員跟蘇漫雪打招呼,蘇漫雪對她笑了笑。幾個女孩兒從蘇漫雪身邊走了過去。蘇漫雪的神情又變得陰冷。她回到財務室,整理手邊的資料,淡定如常。耳邊一道中年的聲音回想着:“自己辭職,不要再出現在葉氏。”
她的脣角勾出一抹冷笑,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現在就是。讓她主動離開,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死了。蘇漫雪的眸光冷冷摻了幾分嘲弄。
桑桑從醫院離開,心頭仍有百種疑惑難以解開。她慢慢開着車子,到停下時,霍然發現,竟然已經在傳奇的外面。
她往那幢大廈看過去,門口很是安靜,估計都在加班吧,沒見到有人出來。她想開車離開,可是這時候有輛車子從傳奇裡面駛了出來,白色的越野車,熟悉而親切,可是看過去時,卻又感到一種無形中的冰冷。桑桑眼神跳了跳,她隱約看到了車子裡面沈涼晨的容顏。那車子毫不猶豫地從她的身旁開過去了。
桑桑心裡有點兒悶,有點兒惆悵,一個人發動了車子,慢慢往前駛去。在一家快餐店吃了晚餐,然後驅車去了沃爾瑪。她買了一大堆日用品推着購物車去結賬,收銀臺處有個中年女人在結賬,身形苗條,衣着大方而考究。
桑桑不經意地一擡頭,看到那女人的側顏時,怔了一下,而那女人已經看到了她,對她一笑,樣子親和,又轉頭對收銀員道:“把這位小姐的賬一起結了吧!”
收銀員便伸手來拿桑桑買的東西要幫她掃碼結賬,桑桑立即道:“不用。”
那收銀員向她投來奇怪的一瞥,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桑桑從包裡掏出銀行卡來,“我自己來,謝謝。”
她看了王若茹一眼,王若茹仍然淡淡地笑笑,“那好吧。”她身形款款地離開了,一個保姆模樣的人負責拎起了剛剛採購的物品跟着王若茹一起離開了。
桑桑結過帳,拎着滿滿一手提袋的東西走出超市,打開車子的後門,把手提袋扔了進去,然後坐到前面去開車子。
視線裡,王若茹的車子已經開走了,桑桑把自己的車子也駛上行車道,匯入車流。
晚飯就吃了一些水果,桑桑洗漱過早早躺下了,只是躺下後,又拉開了牀頭的抽屜,那裡面放着她的放多秘密寶貝。
她拾起一張精美的卡片來,那上面是沈涼晨瀟灑的簽字,那是她從他送她的花裡拿出來的。她又撿起了那張被廢棄的支票。他成心蓋錯章,讓她白跑一趟,而後卻把整整的五百萬讓人直接打到她的賬戶上來。桑桑看看那張支票上的字跡,應該不是他寫的,但是印章卻是他的名字。
她沒來由地感到溫暖和甜蜜。支票放下,抽屜又合上了,桑桑躺在牀上,開始想念那個他。
沈涼晨從外面回來,已經快夜裡十點了。帶着清淺的酒意。今天和幾個客戶一起吃的晚飯,大家都喝了酒,他喝的卻不多。一個人開車回來了,房間裡很是冷清。讓他更是想念有她在的日子,那歡快的笑聲總是響遍整幢房子。他躺在牀上,像這座城市另一處小區裡的她一樣,整宿難眠。
天亮了,桑桑懶得起牀,懶懶的,一個人躺在牀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就是沒有起牀的念頭。
兩個人的世界少了一個,當然會孤單,當然會諸事無心。她一隻手臂枕在頭下,腦子裡回憶着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小鎮的那些日子,她就是這樣度過她的每一個夜晚的。
起牀之後,她去了花店,今天陳薇兒沒來,只有阿華一個人在給花兒剪枝。
“秦姐,好久沒給沈先生送花了。”阿華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桑桑道:“要不,你給送去?”
“不不。”阿華忙搖頭,“沈先生說了,只有秦姐送才做數的。”
桑桑陰了她一眼,去忙別的了。
這個時候,花店的門被人推開。有個青年男子走了進來,他向着裡面望了望,說道:“請照這上面的要求,準備一些花。”
阿華便走過去接過了男人手中的紙條,細細瀏了一遍上面的要求,便說道:“請等一下。”
阿華轉身去準備花了,桑桑也收回目光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那男子卻把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身上,“秦小姐,boss在外面呢!”
沒錯,來的這個男人是沈涼晨的司機。
桑桑淡淡地道:“在外面怎麼樣?”她手裡給花兒剪枝的動作未停,像是根本不在意外面有誰。
司機的神情僵了僵,“……好吧。”他知道估計說什麼,眼前的女人也不會在意,便安心等着阿華把花準備好。
阿華照着紙條上面的要求,把花兒盆盆搬到男子的腳下。
“都準備好了,2500塊,謝謝。”阿華說。
司機伸手到衣兜裡掏出一沓錢來遞給阿華,“不用找了。”他說完,就彎身搬起一個花盤往外走去。
桑桑也在這個時候才把眸光向窗外望去,外面真的多了一輛白色的小轎車,那是沈涼晨衆多車子中的一輛。她見他開過。深色的車窗貼膜,讓她看不到到裡面的人。
司機抱着花盆直接打開了車子的後廂放了進去,然後進來取其他的花。桑桑收回視線,繼續忙手邊的事情。
司機把所有的花都搬走了,阿華笑嘻嘻地捏着手裡的鈔票說:“秦姐,那個司機真大方,好多錢哦!”
桑桑哧了一聲,恐怕大方的不是司機,是沈涼晨。阿華捏着那沓錢樂呵呵的,桑桑道:“本錢留下,剩下的給你了。”
“哇,真的嗎?”阿華驚喜地說:“太好了呵呵……”
桑桑看她那高興的樣子,無語地搖搖頭。
外面車子開走了,沈涼晨的眸光從車窗裡向着花店的方向望了一眼,明淨的花店玻璃窗裡,可以看到她微微低着頭,在忙碌着什麼。他收回視線,看着自己的車子匯入車流。
“老闆,這些花怎麼辦?”下車的時候,司機問道。
沈涼晨淡淡道:“隨便處理吧!”
他一句隨便處理吧,讓司機爲了難。他看着一車廂的花卉,感到真是愁人,而沈涼晨卻已經邁步走進了公司大廈。
下午時,葉皓南的護工打了電話過來,“秦小姐嗎?您今天什麼時候過來?葉先生很想您的樣子,這一天唸叨您好幾次了。”
桑桑沉呤一下道:“我今天沒空。你告訴葉先生,改天過去看他。”護工很失望,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桑桑知道,自己恐怕給葉皓南的希望太多了,她不能總是讓他誤解她對他有情。她安心地坐下來捧着手裡的‘養花大全’繼續鑽研。
沒過多久,又有電話打過來,這次是小鄭打過來的,桑桑接聽。
小鄭焦心的聲音說:“秦小姐,先生他正在發火,不肯吃藥啊!”
桑桑蹙眉,“爲什麼不肯吃?”
小鄭道:“他……他說身體總也好不了,這樣躺在牀上,活着不如死了。”
桑桑一時無語。
“好吧,我一會兒過去看看。”
桑桑掛斷電話,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開車去了醫院。
小鄭和護工都守在病房裡,而葉皓南面色陰沉,她看到小鄭彎身去撿地板上躺着的藥片。可是葉皓南突然間吼了一聲,“誰都不許撿!”
桑桑的心突的緊。
小鄭被嚇得戰戰兢兢地直起了身,護工也在一旁手足無措。桑桑推門走了進去。
她神色深重地望着葉皓南。
“葉皓南,你是在用這種方法虐待自己,還是想通過虐待自己讓我過來呢?”她難以理解的說。
葉皓南擡眸望向她,這是他的前妻,曾經跟他有過最最親密的過往,他有些挫敗。
“隨便你怎麼說吧!”他往後一躺,神情中不乏焦躁,“有人處心積慮的要加害於我,我卻一直不知道兇手是誰,還得這樣每天躺在醫院裡,你說我有什麼意思?”
桑桑皺眉,“你這樣自暴自棄就有意思嗎?”
“越是因爲有人要害你,你才越要活得結實。這樣纔不會如那個人的意。”她又說。
葉皓南仰面輕嘆了一聲,“桑桑,有時候,我真想,如果我沒有犯過錯,那麼我們現在,就還是夫妻。”
桑桑心裡有些動容,可是仍然說道:“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皓南,你還是好好養傷吧!”
她沉默了一下,道:“一會兒把藥吃了,你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讓兇手得意。”
“小鄭,把藥再給先生準備一份。”
“好。”小鄭便又去準備藥了,桑桑親眼看着小鄭把藥和水送到葉皓南的嘴邊,這次葉皓南沒有反對,而是輕嘆了一聲,把藥吃下了。
“皓南,我先回去了,你不要心急,好好保重自己。”她又說道。
葉皓南望過來的目光深深的,有許多悵然在裡面。
“好吧。”
桑桑從醫院離開的時候有些頭疼。她給康佳打了個電話,兩人去了一家茶餐廳。
看她心情惆悵,康佳就問她,“怎麼,毒害葉皓南的兇手
還沒有找到?”
“沒有。”桑桑搖搖頭,沉沉的心事讓她有些煩悶。
“真是奇了怪了,你說是誰要害葉皓南呢?”康佳說:“陳怡芳現在在監獄裡關着呢,別的人,還有人跟他有仇嗎?”
桑桑又搖搖頭,“我只是覺得,葉家最近真的是黴事連連,老人身體不好,兒子還連連出事。”
康佳道:“桑桑,你真是多愁善感,如果是我,葉皓南當初那麼傷害我,我現在一定看笑話都來不及。”
桑桑笑笑,“一切都過去了,還提那個做什麼。”
兩個人慢慢喝着茶,茶香嫋嫋,時間靜靜流逝。桑桑若有所思地道:“那段視頻我總覺得有問題,兇手不應該是李秘書,或許有人在操縱着這一切。”
康佳訝然,繼而又笑道:“你小說看多了吧!說不定就是那個李秘書做的。你想,誰做了壞事會承認?”
“可是我看不像。那女孩兒是個極膽小的女孩兒,我想她不會有膽量去給葉皓南下毒。佳佳,你沒看到,那個視頻上所顯示的時間真的和李秘書說的時間有出入……”
葉盛華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在他的身旁還跟着一箇中年男子,桑桑認識,那是葉盛華的朋友。
桑桑和康佳的談話,葉盛華前面的沒聽到,可是後面的一字不落的進入了他的耳朵。他的眉目不着痕跡的一凜。
“先生,跟我來。”茶餐廳服務人員對葉盛華說。葉盛華便和朋友一起上了樓。
桑桑背對着門口的方向,自始至終沒有看到葉盛華,而康佳卻看到了,只不過,她對葉盛華並不熟悉,還是桑桑和葉皓南結婚的時候,她見過葉盛華一次,所以這時她說道:“桑桑,剛纔那個人好像你前公公啊!”
桑桑回頭瞧了瞧,身後什麼人都沒有。
康佳道:“瞧晚了,人家都上去了。”
她用眼睛指了指樓上,桑桑挑挑眉笑笑。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各自回家。
今天的傳奇,有一項特殊的福利,凡是女員工,每人發一盆花。
沈涼晨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他的司機正扯着嗓子說:“今天提前爲大家過三八婦女節哈,凡是女員工,每人獎勵一盆花。”
“哇,太好了。”立即有女員工拍掌附合。
“那男員工呢?什麼時候過男人節?”一幫什麼東西都沒得到的男員工問。
“這個嘛,國家沒規定哈。”司機哈哈笑着說。男員工們便都蔫頭耷拉腦了,“真是重女輕男。”
司機也不理會,繼續把最後一盆花發完,然後擺擺手,“我走了,兄弟們。”
司機已經走了,衆男員工們望花興嘆,沈涼晨的腳步停下幾分鐘後,也走了過來,一言不發地從員工中間走了過去。
秦川一直看着沈涼晨的身影出了大廈門口,才邁步往外走去。他開着車子去了姐姐的寓所。
桑桑剛剛洗過澡,溼着頭髮出來開門,見是秦川,便笑道:“這麼晚,怎麼到這兒來了?”
“沒事,過來走走。”秦川隨意地坐在了沙發上。
桑桑倒了一杯水過來放在他的面前。
秦川看看茶几上,一盆翠綠色的蘭花,伸枝吐葉,十分鮮亮,他不由伸手摸了摸那細長的葉片,“姐,花店的生意還好吧!”
“嗯,挺好的。”
桑桑在弟弟的身旁坐下了。
秦川又自言自語地道:“他從你那兒弄的花吧,都分給員工了。”
“嗯?”桑桑疑惑,繼而又明白了,秦川的那個‘他’指的是誰。
“是。”桑桑垂眸,細長的手指輕輕撫挲着漆黑的髮絲。
秦川道:“姐,他對你還是很上心的。”
桑桑心頭一緊,半晌嗯了一聲。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秦川站了起來,往外走去,桑桑看着弟弟離開,關上房門,心裡回味着秦川的話,他對她還是很上心的。
是的,她都知道。
一早,陽光晴好,雖然是冬季,可是太陽出來便也暖融融的。桑桑先去了花店,親手包裝了一束滿天星。
阿華笑嘻嘻問道:“秦姐,是不是給沈先生送去呀?”
“要你管啊,你個八婆!”桑桑罵了一句,阿華嘻嘻笑道:“嘿嘿,就是嘛,還不肯承認。”
桑桑也不理她,一個人從花店裡出來了,滿天星放在副駕駛的位子上,星星般綻放着。桑桑開車去了傳奇。
她捧着花走進去的時候,前臺小姐含笑道:“秦小姐來找總裁嗎?”
“是的,他在嗎?”桑桑也含笑問。
前臺小姐搖搖頭,“今天總裁還沒來。”
“那他幾點到?”
“不知道。要不您去樓上休息室等他吧!”
“呃,”桑桑道:“我就在這裡等吧!”
桑桑拿着花在前臺那
裡站了好久,也沒有等到沈涼晨,她看看時間不早了,便對前臺小姐道:“這樣吧,麻煩你把這花交給他,我有點事先走了。”
“好的。”前臺小姐很是禮貌。
桑桑離開了。可是她的車子才駛出傳奇幾百米,就看到沈涼晨的越野車迎面開過來。桑桑心一緊,便在前面路口給車子掉了頭,然後返回了傳奇。
她把車子停好,邁步走進傳奇大廈。沈涼晨的身影站在前臺處,高大而挺拔,手裡正捧着那束她送來的滿天星。
桑桑正想說話,卻見沈涼晨眉一蹙,手中嬌嫩的花朵倏然間向着一旁的衛生桶飛過去。接着那道高大的身形拔腿便要走。
桑桑一口氣悶在了胸口,那一刻,吸吸都粗了。似是感應到了什麼,沈涼晨側了頭,他的黑眸在望過來的一瞬,眉心微微一跳。桑桑已經陡然間轉了身,掉頭就走了。
沈涼晨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拔腿追了過來。
桑桑走得飛快,出了大廈門口,邁下臺階,便走向自己的車子,沈涼晨步子很快,追上了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桑桑!”
“別碰我!”桑桑怒吼,可想而知,他把她送的花都扔掉了。桑桑很是惱火,用力地甩開他。然後頭都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車子,車門打開,她鑽進去,白色的車子飛快地開走了。
沈涼晨也有些泄氣,站在那裡一時之間真是又悔又急。
桑桑開着車子幾乎是衝上馬路。眼前不斷重複着沈涼晨那個拋花的動作,他是得有多厭惡她,纔會把她送來的花都扔進衛生桶。桑桑越想越是窩火。
沈涼晨,我再也不會給你送花了,去死吧!
她的車子一直駛到了城市的盡頭,眼前高樓大廈越來越少,車子也越來越稀疏,她的車子停下,那股子飛竄而來的心火纔好像是消下去一些。她打開車窗,讓冷風灌進來,她扶了扶頭,頭昏腦脹的。她想,她總有一天會死在沈涼晨的身上。
她在車子裡坐了好久,冷風灌得車廂裡一片冰冷,她的頭腦也清醒了一些,這才合上車窗。
手機響起來,是徐靜亞打過來的,她接聽。
“桑桑,有沒有時間過媽這兒來一趟?”
“呃,好的。”桑桑很快應了。
徐靜亞很開心,“媽這裡好悶,過來陪陪媽。”
“嗯。”
桑桑緩緩把車子掉了頭,向着來路駛去。
徐靜亞一個人呆在客廳裡,正揚首往外面瞧着,看到桑桑的車子駛進院子,臉上露出笑顏。
桑桑進了屋,家裡的老女傭笑道:“桑桑,太太一直就盼着你過來呢,瞧瞧,太太一見到你的車子,就笑得跟什麼似的。”
桑桑走過去,抱了抱徐靜亞,“媽,要不這樣,您跟我去住好了,省得想我。”
徐靜亞笑笑,“還是你搬媽這邊住好。”
桑桑也笑,母女兩人貼貼額頭,十分親暱。
“桑桑,這段時間多虧你了,到處跑,皓南也多虧你照顧了。”徐靜亞說。
“媽,這是應該的。”桑桑隨手拾起茶几果盆裡的一枚桔子,包起了皮。皮包完了,她掰了一個桔子瓣給徐靜亞遞到口邊。徐靜亞樂呵呵吃了。
“這桔子很甜的,你也嚐嚐。”
“嗯。”桑桑也掰了一瓣送到自己的嘴裡,然後說了句,“真的很甜。”
好像又回到了記憶中的某些個時候,桑桑和葉皓南初婚的時候。她總是那麼憨憨的,可卻又那麼可愛。
徐靜亞眼角含着慈愛的笑,心裡有幾分失落,如果她的兒子一直都沒有外遇,如果,他們一直都是一家人,該有多好!
葉盛華回來了,手中捧着一束花,那是徐靜亞喜歡的白色百合。
“先生回來了。”傭人說。葉盛華把花兒遞給女傭,吩咐她插起來。桑桑禮貌地喊了聲爸,葉盛華對她笑笑。
葉盛華嗯了一聲,向着妻子走過來。他從衣兜裡掏出一個錦盒遞過來,“靜亞你看。”
他把那錦盒的蓋子打開了,桑桑看到裡面躺着一條銀色項鍊。徐靜亞的目光向裡面望了一眼,並沒有言語。
而葉盛華卻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從裡面把鏈子拿了出來,他的手指落在鏈子的藍寶石吊墜上,輕輕一動。藍寶石竟然被打開了。桑桑看到裡面一張很小的照片。
黑白色,一對年輕的男女並肩而站,男的俊朗,女的青春。
“靜亞,這張照片終於找到了,我叫人鑲進了鏈子裡,這下子就不會丟了。”
葉盛華把深沉溫和的眸光灑向妻子,徐靜亞怔愣地望着那張照片,那是青蔥年紀的她和他。他們自小青梅竹馬。她的手指有些哆嗦,拾起了那條鏈子,放到眼前,細細端祥着照片上的人。多少的青蔥年華,多少的幸福歡樂依稀回到腦海。她的眼角忽然間就淚光閃閃。
桑桑望着這一幕,覺得自己應該躲開了
。
“媽,我想起我還有點兒事,我先走了。”桑桑站起身對徐靜亞一笑,徐靜亞還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裡,呆呆地望着桑桑,而桑桑已經轉身離開了。
“靜亞,你看,那時我們多年輕。”葉盛華忍不住感慨地說。
徐靜亞眼睛裡有淚光閃動,手指顫抖,輕輕撫過照片上年輕的容顏。年輕時多少美好的回憶在腦子裡浮光掠影,心裡頭一時間百味雜陳。
葉盛華在妻子身旁坐下,輕輕攬住她的肩,“靜亞,我們好好在一起吧……”
桑桑從葉家出來,心情無端地好。她給陳薇兒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做嘛,陳薇兒說:“今天有點兒不舒服,感冒的症狀。”
桑桑道:“那你好好休息,多喝水。”
“嗯。”
桑桑掛了電話,想找誰去喝杯茶,可是想來想去又沒別的人選,康佳昨天就說今天有約。
那女人,固定男友沒有,男伴卻是不少的。
在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桑桑的手拍拍方向盤,一時有些無所適從。視線裡,有兩道年輕的身影在橫過馬路。桑桑定睛瞧了瞧,卻是陳輝和蘇漫雪。
兩個人有說有笑,好像很親密的樣子。難道他們在談朋友?桑桑狐疑的目光追隨着那兩道身影一直到他們穿過馬路,走進對面的一家商場。紅燈轉綠,後面的車子鳴起了笛,在催促她快走,桑桑忙將車子向前駛去。
沈涼悅約了幾個朋友開着她的小跑去了溫泉會/所,一行人,換上比基/尼,披上白色的浴巾,走向湯池。
這是一家很高檔的會/所,在這裡泡湯的多是年輕白領或者一些有錢人。湯池有小有大,有的只能泡湯,有的卻大到能夠自由自在地在裡面游泳。涼悅小腿伸向水裡試了試溫度,然後慢慢邁了進去,隨着水流漫過腰部,她輕輕地吁了一聲。
當人徹底坐在水下的石階上時,涼悅發出舒服的一聲長音。
在她的對面,坐着幾個男子,有人對着這邊的女孩兒們打了聲口哨,嗚呼了一聲。
涼悅看看他們,沒言語。片刻,便把頭扎入水中,一個漂亮的猛子游出去老遠。
她的頭浮出水面,晃晃腦袋,一頭溼漉漉的水珠甩得四散紛飛。
“小妹妹,我們一起遊吧。”一個年輕男子揮動雙臂遊了過來。
涼悅勾勾脣,厭惡地瞟了一眼那人,重又扎進水裡,向前游去。
“嗨。”那男人見涼悅又遊走了,一時有些氣惱,於是重新紮入水裡,向着涼悅遊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今天萬字,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