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孟瑞成在幾分鐘之後就到來了。他走過來在沈涼晨的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又一個人喝酒啊!”他問了一句。

沈涼晨眉眼若蹙地苦笑了一下,“這不還有你嗎!”

孟瑞成表示無語。

“你真的不打算去找她?”他問鈳。

沈涼晨搖搖頭,沒說話。

孟瑞成又道:“葉皓南可是去過了呢!”他凝視着沈涼晨的眼睛,看着他的反應。

沈涼晨只是輕輕勾動了脣角,卻沒說什麼明。

孟瑞成見他不與迴應,便不再問什麼了,“來,吃飯吧。”

下班後的桑桑,一個人捧着一本書坐在沙灘上,海風輕輕掠過她的臉頰,她坐在那裡,低着頭,儼然一道美好的風景。

她用手機拍了一張夕陽晚景給陳薇兒發了過去,陳薇兒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她說:“真懷念在海邊生活的日子,真想和你一起坐在沙灘上看日落。”

桑桑說:“那你就回來吧,我們兩個做伴。”

陳薇兒沉默着沒說話。

“薇兒。”一聲溫和的男音讓陳薇兒回了頭,她看到站在花店門口處的孟子文。

“桑桑,我先掛了啊,回聊。”陳薇兒掛了電話,回頭對丈夫一笑,“等我一下。”

孟子文神色溫和地點點頭,走到沙發旁坐下,眉眼柔和地看着他的妻子和阿華一起整理店裡的花。

“可以走了。”陳薇兒直起身形,飽滿的額頭泛着一張瑩瑩的光澤。

孟子文忽然很想在她的額頭上親一口,但是有阿華在場,他忍住了。伸臂攬了妻子的腰說:“走吧!”

陳薇兒跟着丈夫一起離開花店上了車子,孟瑞成說:“好久沒陪你出去轉轉了,去挑幾件衣服吧!”坐在車子裡,他的中年溫厚的手掌輕輕覆在陳薇兒的手上。

陳薇兒輕輕地嗯了一聲,在他溫和疼愛的眸光下有些羞澀。

孟子文讓司機把車子開去了商場,他攜着妻子的手一起走了進去。有認識的人跟他們打招呼,叫了聲“孟先生,孟太太。”

孟子文溫和地應着,他攜着妻子的手一直來到女裝樓層。

“去吧,喜歡哪件別疼錢。”他輕輕推了妻子的腰一把。

陳薇兒若有所思地走向那一排排漂亮的衣服。她拾起一件白色的小西裝看了看,又在身上比了比,然後放下,接着是一件白色的棉服,上面綴着漂亮的同色l絲。她在身上比了比。身後傳來孟瑞成的聲音,“這件不錯。”

陳薇兒對他笑了笑,把那件衣服輕疊了一下,交給一旁的銷售員。

“再去挑幾件。”孟子文鼓勵似地說。

陳薇兒便輕步又移到另一家專賣前。她在那裡站了好久,心裡實在疼錢,這裡的每一件衣服其實都好貴,每一件都要普通人幾個月的薪水。她想起父母出事時,她因爲沒有錢而叫天天不應的情景,忽然間有些難過。

孟子文走到她身旁,輕握了她一下肩膀,“怎麼了,薇兒?”

孟子文親切溫和的聲音讓陳薇兒從痛苦的記憶中回了神,她擡頭的那一刻,眼睛裡有淚光一閃。

“沒什麼,子文。”她把頭輕輕往孟子文的肩頭一偎……

清晨的陽光灑進房間裡,有幾分深秋的暖,沈涼晨披衣起牀,他看到了客廳裡已經枯萎的滿天星,怔了一下,眼前浮動着桑桑單純明淨的笑臉。

他一粒一粒繫着上衣的扣子,把手機拿了過來,他想給她打個電話過去的,可是號碼撥出一半,卻又停住了,呆了一下,手機又被扔在了沙發上。他轉身去刮鬍子了。

鬍子刮完,照舊去上班。辦公室裡,涼悅嗒嗒走了進來。小屁股一翹直接坐到了他的辦公桌前,氣鼓鼓地說:“哥哇,你怎麼這麼沉得住氣!明兒,嫂子讓葉皓南追回去了,你可別後悔。”

沈涼晨擡眸,涼悅晃着兩條被緊身褲包裹得緊緊的腿,一副十分不滿的樣子。

“不會。”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撩起眼皮看了妹妹一眼,又低頭繼續工作。

涼悅鼓着小嘴從桌子上跳了下去,氣哼哼地走了。房門關上,沈涼晨一隻手托起了腮,若有所思。

涼悅氣哼哼地從哥哥的辦公室出來,兩隻小高跟鞋敲擊光滑的地板發出嗒嗒的清脆聲響。她一路氣哼哼地走着,秦川正和幾個同事站在一處巨副遊戲畫面前,討論着什麼。涼悅走過去時停住了腳步,她擰起小眉頭看向那個男人,他眉目嚴肅,在對幾個新員工講解着什麼。

涼悅看他那嚴肅認真的樣子,不由挑起了小眉毛,揹着手臂,饒有興味地聽着。

秦川發現了她,黑眸向她投來耐人尋味的一瞥,又繼續講解下面的內容。

涼悅一直揹着手聽着,秦川講得認真細緻,涼悅聽得眼睛發亮。

“基本就是這樣,好了,你們都去忙吧!”秦川對實習員工說。幾個員工紛紛散去,秦川把黑眸投向對面的女孩兒,毫不客氣地說:

“你聽個什麼功兒?對你有用嗎?”

看着秦川那副不以爲然的樣子,看着他的眉眼間溢出冷冷的譏諷,涼悅哼了一聲,“本姑娘願聽就聽,不願聽就不聽,誰也管不着!”

她一扭頭,甩着半長的馬尾,高跟鞋嗒嗒地走了。

秦川也哼了一聲,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可是沒走出幾步,耳邊忽然間一陣冷風嗖的襲來,接着有什麼落在了他的後腦上,咚的一聲,痛得他低嘶了一聲。

“哎喲,真是不好意思,手機沒拿好飛出去了。”涼悅嗒嗒又走了回來,彎身從地上撿起了故意被她砸過來的白色限量版手機。

那手機性能倒是好,被涼悅摔了一下竟然還沒壞。涼悅晃了晃機身,又塞回了手包裡。

秦川惱火極了,一手揉了揉後腦,怒瞪着她,“沈涼悅你成心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成心的啊!”涼悅毫不示弱。

秦川啞了啞,“我知道一定是你。”

“我還知道一定是你自己砸的呢!”涼悅也迴應說。

這女孩簡直無可理喻,秦川被她噎了一下,知道說不過她,乾脆說道:“算了,好男不跟女鬥!”他轉身就走了,身後涼悅對着那大男生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這時,好奇而圍觀着的傳奇員工也紛紛散去了。

秦川在電腦前坐下,又揉了揉生疼的後腦,罵了句死丫頭,手落在鼠標上,皺着眉繼續工作。

涼悅開心極了,口裡哼着歌兒邁出傳奇大廈,邊下着臺階邊打着電話,“嗯,對了,就那家飯店,嗯,我等你們,”她邊打着電話邊走向她那眩目的銀色小跑,嬌小的身影鑽進車子裡,開着車子走了。

桑桑一個人吃晚飯的時候,接到了秦川的電話。

“姐,你做嘛呢?”秦川問。

桑桑邊咬了一口饅頭邊說:“吃飯。”

“哦。”秦川若有所思,“姐,你那兒還好吧?”

“嗯,挺好的。”桑桑邊吃邊回。

秦川望着窗外漸漸落下去的日色,又道:“姐,如果他去找你,你會回頭嗎?”

桑桑沉呤了一下道:“不知道。”

姐弟兩人都不再做聲了。空氣沉寂半晌,桑桑才問道:“爸媽都好嗎?”

“還好。”秦川蹙起了眉尖,如果姐姐的事情一日沒有結果,姐姐一日沒有好歸宿,父母那裡便一日不會真正的安心。

電話掛斷時,夜色已經完全降下來了。桑桑拿着手機,望着昏沉的夜幕,遲遲沒有再吃一口飯。

沈涼晨躺在牀上,拿着手機,可是一直沒有撥下那個深埋與心的號碼。他想等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去找她,可卻總是忍不住會想打她的電話,但是手機捏在手裡,他卻總是沒有勇氣撥出去。僅管她的手機一直都開着,不知是因着他,還是因着別的人,可是他就是沒有勇氣。

他回想着他們在一起的無數個日夜,她躺在他的懷裡,他們耳鬢廝磨。他想她開心的笑,想她甜馨的味道,想她柔軟的嘴脣落在他臉上、他嘴脣上的感覺,想念那具溫軟的身體。

而在那個海島小鎮上,還有一個人同樣睡不着。桑桑側着身形,張着眼睛沒有睡意。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睡了沒有。今天秦川問她,如果他來找她,她會不會跟他回去。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答案。她想,如果他真的來找她,她就跟着自己的心走。她的心讓她走就走,讓她留就留。僅管,前路諸多荊棘,可是她難以抗拒他的溫度。

兩人皆是久久難眠,後半夜時,桑桑睡着了,然後被清早的雞啼叫醒。真是原生態的生活,住在大城市的鋼筋混凝土房子裡,從來不會有雞叫,只是生物鐘讓人醒來,可是在這裡,她可以聽到雞叫。桑桑想想也挺有趣。有一天,她還曾看到過一副老母雞帶着幾隻小雞出行的畫面,那可真的是在動畫片裡纔有的情形。桑桑想着想着就笑了。她伸了個懶腰,該起牀了。

早點是在鎮子上的一家小店吃的,味道還不錯。經過葉皓南住過的那家旅館時,老闆叫住了她。這小鎮那麼小,基本上彼此都是相互認識的,老闆認識了葉皓南,也記得桑桑。

“秦老師,這是您朋友落下的東西,您看看是不是幫他先收着。”老闆的手遞過來,桑桑看到一枚被細細的鏈子串起的戒指。

她微微蹙眉,那枚戒指是她和葉皓南的婚戒,她早就從手指上擼下去扔在了他們曾經的家裡。

可是此刻,那戒指在老闆的手中。那鏈子好像是怕戒指會丟掉,而特意串上的。

桑桑伸手接過,細細地凝視那枚戒指。很符合她的喜好,樸素淡雅,只有一枚小小的鑽石在上面。那是她和葉皓南結婚之前,他帶着她選來的。

那時的她,沉浸在即將成爲新娘的喜悅裡,精心地挑選了那枚戒指,而後樂呵呵地看着他給她戴上。

桑桑把那銀色鏈子串起的環收了起來。

“謝謝。”她謝過那個老闆,快步離開了旅館。

她不知道這戒指因何會遺落在旅館中,是故意留下的,還是真的忘了呢?不管是故意還是真的忘了,他爲何要把這東西戴在身上?桑桑狐疑不解,回到幼兒園自己的宿舍,她給葉皓南打了個電話。

“你什麼意思?”她劈頭就問。

葉皓南道:“什麼,什麼意思?”

桑桑道:“那枚戒指,爲什麼會落在這裡。”

葉皓南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哦,原來是落在了旅館裡,我以爲路上丟掉了,找了好久呢!”

“你爲什麼把它帶到這裡來?”桑桑聲音發沉。

葉皓南怔了一下道:“因爲我很懷念過去的生活,桑桑。”葉皓南的聲音認真了幾分,顯得沉肅。

桑桑道:“我們已經離婚了,不要再想着過去,你知道,那是沒有用的。我們都會有各自的新生活。”

“桑桑……”葉皓南想說什麼,可是桑桑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別說了,我要上班了。”桑桑掛了電話。中午時,她請了個假,親自來到小鎮的郵局,把那枚戒指給葉皓南寄了過去。

寫的他公司的地址,因爲她知道,他的寓所,恐怕連個收件的人都沒有。

葉皓南收到那份郵件時,心情之複雜可想而知。他拈着那枚戒指,呆在那裡,呆呆出神。

桑桑估計着那份郵件也該到了他的手裡了,一個人站在大海邊上,微風拂動她的黑髮,她的心悠然放鬆着。離開那座城市,離開他,已經兩個月了,從樹葉發黃到現在,已經開始進入了冬季。空氣中有微微的冷,心裡對那人的思念綿綿長長。

清早,沈涼晨的車子從家裡出來,往傳奇而去。上班的點兒上,有點兒堵車,有輛黑色車子從對面開過,車號見過,沈涼晨微一蹙眉的空,那車子已經從他身旁開過去了。車上的人對着他按了按喇叭,像是在跟他打招呼。沈涼晨恍然想起,那是葉皓南的車子。他想起,孟瑞成說的,葉皓南去找過秦桑桑的話,他開着車子,一隻手擱在下頜處輕輕撫挲着,若有所思。

傳奇已經到了,他從車子上來,邁步走進大廈,幾個員工正站在電梯前,邊等電梯邊聊天。聊的是一些關於新遊戲的事情,他走過去時,員工們都跟他問好。

沈涼晨點點頭,他看到幾個員工中那冷冷的面龐,那是秦川。沈涼晨看了看他,走到另一座電梯前,按動了按鈕,專用電梯很快下來了,他邁了進去,電梯門將那冷冷的眼神擋在外面。

進了辦公室,他把外衣脫下掛在衣架上,自已點了根菸慢慢吸着。正是上班的高峰時段,馬路上車輛如流。他收回目光走到電腦前,電腦的屏保是桑桑的照片。幫他做代言時照的,一襲青衣,冰肌如雪。他凝視着電腦屏幕,那上面的照片不停地變換着,但都是她一個人的。或溫柔,或清冷,有白雪飄飄,也有紅梅點點。

“又不去找人家,天天看什麼看啊!”一道譏嘲的女聲忽然間響起來,沈涼晨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涼悅。

他伸手關掉了屏保,開始處理工作,涼悅卻又兩手在他辦公桌上一撐,把豐滿的小屁股直接擱他桌子上去了。

“哎,心裡想着人家就去找,天天看照片多沒意思。”

沈涼晨猛地擡了眼,眸光陰沉,“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像個女孩子嗎?下去!”

涼悅扁扁嘴,“要是嫂子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兇了?”

沈涼晨道:“她不會像你這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切。”涼悅不以爲然,身子從桌子上跳了下去,

又笑嘻嘻地扯沈涼晨的胳膊:“哥,你這裡缺不缺實習的人啊?算妹妹一個怎麼樣啊?”

沈涼晨甩了一下胳膊,“不缺。”

“怎麼會不缺?你不是剛剛還接收了一批a大的學生嗎?”涼悅鼓起小嘴。

沈涼晨道:“那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