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這般算來,用了這麼多的藥物,想必他是白天也會睡着的?”許宣眼睛一亮,急忙問道
老人不知許宣問這個作甚,只好點頭“是,這一段時間,他無論白夜,都是睡得多”
“那他白天睡着,可否出現夢遊這樣的情況?”
那老頭低頭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你這般說起來,倒是白天沒有發生過,大都是半夜開始的”
許宣點了點頭,將手從病人的手腕上拿開,抽過一張處方,一邊寫着,一邊說道“令郎的病情,在我看來,並不是尋常的髓海不足抑或心神受損,也並非是肝陽上亢,前用鎮靜安神之藥無效,基本上就可以斷定病不在心,夜間不自主的遊走,是爲夢遊,乃魂之所主,魂,藏於肝,魂不安舍,爲肝之升降失調所致,觀其舌苔薄白脈弦緊,所以當宜從肝論治”
說罷,他已經將這方子開了出來,遞給了一旁的白福“諾,去抓三劑,”
“慢!”只見那老者攔住了白福,看着許宣問道“不知道老朽可不可以看看這方子?”
許宣微微皺眉,講到底,他不喜歡這樣的病人的,無他,太過自信,不相信大夫。他搖了搖頭,將白福手中的方子拿了回來,直接揉成一團,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老丈既然對我的方子這般不信,何必看我的方子?信者爲醫,不信我,這藥喝了就是有效果了,你覺得還是沒有效果,既然這般,您還是尋其他的良醫好了”
許宣這般動作,倒是讓這老漢有些尷尬起來。
“哼,父親,咱們何必在這裡受氣,一個毛還沒有長齊的毛頭小子,哪裡能又什麼高超的醫術?要我看,咱們不如去尋其他的大夫,也比這裡要強!”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中年男子,見許宣這般,頓時氣呼呼的站了起來,拉着老漢就要走。
一旁的白福見狀,有些奇怪“許官人,你尋常不是讓我們對病人客氣禮貌,今日怎的發這般大的脾氣?”
許宣搖了搖頭“你以爲這蘇州城的大夫,當真就治不了這個人的病麼?左右不過是這父子,對大夫從來都不信任,治好了是理所應當,治不好怕就是要官司纏身,就看他方纔要方子,怕是不少的大夫,衝他這麼一個動作,都不願意給他們看了,”
一旁的衆人這才醒悟過來,一旁的白素貞有些疑惑的問道“往日裡官人給人看病,從來不會想這麼多的,哪怕明知道這人會找麻煩,現在怎麼會……”
許宣聽白素貞如此說,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往日裡我自然是這樣的,治病救人,不就是大夫該做的麼?可是,現在我還有你了,也又孩子了,這些麻煩能免還是免了吧”、
聽着許宣這話,白素貞雖然不喜歡許宣爲了她和孩子,變得這樣,可還是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君子不立圍牆之下,官人這樣做,也算是對的吧。
那中年男子,跟着老翁從這保安堂出來,徑直奔着惠和堂而去。
“父親,你方纔不是說還讓這保安堂的大夫看病麼,怎麼現在又奔着這惠和堂?那姚大夫哪裡還會給咱們看病?”這中年男子,走了一段路終於忍不住問道。
這老翁聽聞,停下了腳步,看着面前的兒子,確實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兒子,已經中年了,怎麼還是這般沒有開竅?不過他看着自家兒子,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咱們不在保安堂看病,是因爲這許宣說的,我卻是從來沒有聽過,什麼肝藏魂,你聽過那個人肝升降失調導致夢遊的?這鐵定就是一個騙錢的傢伙,所以咱們還是去找那個姚大夫看病好些”
“哦,哦,父親說的極是,”這中年人聽老翁如此說,連忙點頭稱是。
待他們來到惠和堂,姚大夫見他們二人進來,眉頭一皺說道“我不是讓你們去保安堂的許大夫哪裡看病了,你們怎好端端的回來了?”
這老翁見姚大夫語氣不好,連忙賠笑着說道“姚大夫,我不是看那保安堂的大夫,太過年輕,怕是剛剛出師的,這經驗沒有你豐富,所以我們還是回來尋你來看病。”
姚大夫聽了這老翁的話,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自己費盡心思,就是爲了讓這老頭去許宣哪裡看病,一方面自然是爲了檢驗許宣的本事,另外一方面,確實是這人的病證太過難纏,他已經換了好幾個方子,效果卻是不太明顯。如今,姚大夫沒有想到,送出去的病人,自己竟然又回來了,這讓姚大夫有些措手不及。
“你還是去保安堂看病吧,許大夫是蘇州城中的名醫,對於你兒子的這種疑難雜症,最是拿手,就莫要在我這裡耽誤了,那個那誰,你們送這兩位出去!”姚大夫抽了抽嘴角,開口招呼自己的兩個徒弟吩咐道。說完,他從這凳子上站起來,轉身朝着後堂而去,這兩個人在他這惠和堂吃藥時日也不短了,若是尋常病人,他自然不會這麼做,關鍵是這兩位對大夫總是疑神疑鬼,姚大夫的每個方子,他們都要看一看,搞得現如今姚大夫見到這父子二人,心中都有些發憷,所以這才非要將這二人推出去。
被姚大夫趕出來的二人,看着熙熙攘攘進出的惠和堂,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還是這老翁說道“看來,咱們就只能去這保安堂看病了。我看你許宣倒像是一個心慈之人,你我去求上一求,想必那許大夫不會不給咱們診治”
“不,我不想去了,方纔你我二人和這廝吵了一架,如今在讓你我去求他,我不想去!”這中年漢子聽這老翁如此說,搖頭打定注意不想去。
“罷罷罷,你不願意去就不去了,我自己去就是了”這老翁見自己兒子態度堅決,方纔這許宣又給自己兒子診斷過的,想必自己兒子就不必再去了。想到這,這老翁重新又來到了保安堂的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邁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