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不過雖然睡了整整一天,可他依舊沒有褪去那種疲倦感。
起來後,只是草草吃口東西,和葉言聊了幾句,就重新睡了。
看來最近這段時間的逃亡, 真的是把她的精力透支。
不過,對於葉言,她也確實是無條件信任的。哪怕知道自己身處在龍虎山上,也沒有絲毫擔憂。
不像另外幾位,睜開眼知道自己是在龍虎山上時,那表情可是叫一個精彩, 就差沒擼起袖子和外面的小道士打一架了, 最終還是葉言出面,纔將沈衝三人給安撫下來。
不過, 他們還是警惕不行,就只是粗略的吃了口東西,就將自己給悶在了房間裡,也不露面。
但也可以理解。
葉言也就懶得理會他們。
守着夏禾的時候,葉言可同樣在恢復自己。主宰過後的虛弱期,大概也就持續了二十四小時的樣子。
過了那個勁頭。
後面也就沒什麼了。
副作用,也不算大。
有了這個結論之後,葉言也就可以放開手腳,打算更深層次的去了解一下自己纔得到不久的新能力。
開主宰應該是可以開的。
之前,在那片意識黑海之上,葉言成功進階主宰, 但那純粹是屬於着精神層面的進階。
現實中開啓主宰會如何,實際上葉言現在也不清楚。
圍剿王家的事情近在眼前, 葉言也打算在此前,將現實世界裡開主宰模式給提前摸透,免到時候出現手忙腳亂情況,畢竟是新鮮事物。
……
……
龍虎山, 後山。
葉言獨自一個人站在空地上。
徐徐的清風從他額前、衣角處拂過,撩起劉海和衣襬,也給葉言的眉眼之間平添了幾分凜冽之意。
處在這份安靜下。
葉言緩緩的閉上雙眼。
下一秒,一個磅礴的黑色氣浪從他體內涌動而出,直上雲霄。
葉言身上的衣裝,也開始飛速變化,從一身廉價衛衣、工裝褲,變成帶着紅色條紋的黑色帶帽衛衣。
頭上的萬里晴空。
也在頃刻間被漆黑覆蓋。
前山上慌亂的遊客。
後山裡驚恐的道士。
處在這片黑暗中,葉言一瞬間只覺得五感通明,不論遠近,在這處山上的一切都能被他給輕易洞悉。
他就像這方世界的神靈。
“十二公里嗎?”
葉言粗略的估量了下,以他爲圓心,這方黑暗世界覆蓋範圍差不多有十二公里左右的距離。
如果把收縮下邊界,應該是可以達到十五公里左右的距離。
這是極限範圍。
而且掌控這樣範圍的界域,已經足夠葉言做出很多事情了。
之後,葉言又嘗試着在主宰領域之內召喚出了旗妖。領域之內,葉言的旗妖都有一定程度的增強。
旗妖過後。
是主宰本身的能力。
強化鎮魂錘因爲之前已經用過的緣故,所以直接被葉言給跳過。
構建黑暗也不用說。
周遭的主宰領域便是。
他選擇先去嘗試滅魂掌、滅魂炮、主宰·重構幾個能力, 但發現無一例外的都無法使用,可能是他對於主宰的掌控能力太弱的緣故吧。
正當葉言思索之際, 周遭黑暗如潮水般飛速退去,再度露出了頭頂的碧藍天空。
而葉言的身體也像是一瞬間被抽乾了力氣,腳下一個踉蹌。
通過打更人掐心算點的能力,從開始的一刻,葉言便已經將時間給徹底的記錄了下來……從開啓主宰模式到結束,一共持續了三十秒。
靠在一顆樹下,葉言也是不由感慨道:“好傢伙,這主宰開的,持續時間比二蛋的丁丁還要短啊。”
想着,葉言點了支菸。
不過,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葉言卻還是將基本能力給摸透。
卻也夠用了。
……
……
兩天後。
王家大宅。
這偌大的宅院之內,充斥着蕭瑟,也沒了以往的歡聲笑語。
兩個穿西裝的黑衣人,靠在牆角之下默默的抽着煙,也不說話。
忽然,兩人之中,那個面容稍顯稚嫩的年輕人,猶豫的問道,
“王樑哥,家族裡的人最近這是怎麼了,怎麼看着暮氣沉沉?”
聽到這話,那個抽着煙,叫做王樑的平頭青年嘆了口氣,而後看着面前這個剛剛從旁支提拔上來的後輩小年輕:“你也感受到了啊。”
“是啊……”
小年輕點了點頭:“主要是,前一陣王青王洪那對父子,還在因爲家族新產業分配的事鬧個不停,這段時間突然就沒了動靜。”
“還有,王廖,前段時間還摩拳擦掌,想競爭家族核心,現在卻也像是突然失蹤了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連家族大會都看不到人。”
“……”
“樑哥,咱們家族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啊?”
小年輕一股腦將心中疑惑給訴說了出來。
王樑掐了煙,又嘆氣:“遇到事?算是吧……主要是因爲得罪了人,現在那人放了狠話,這不才搞的現在家族人心惶惶的。”
“得罪了人?”
王樑的話一出,瞬間讓面前的小年輕睜大了眼睛,冷氣倒吸。
他真的很難想象,王家到底是因爲得罪了些什麼人,纔會讓偌大的王家,人心慌亂成這幅鬼樣子。
他不理解。
要知道,在他心裡,這偌大的王家,近百年的傳承,上有十佬王藹坐鎮,鎮壓着異人江湖,下有小輩人才輩出。
在異人圈裡,王家的位置近乎可以說是不可撼動。
那究竟是什麼樣的勢力,纔會讓王家變成現在的這鬼樣子。
“樑哥,難道說,咱們家族是和公司的人鬧掰了嗎?”
錯愕同時,小青年也滿心都是好奇。
他思來想去,能讓一像自傲的王家人畏之如虎,能有這種勢力,大概也就只有異人圈的扛把子。
哪都通公司。
除了公司,就算是其他四大家的人,也絕不可能讓王家這樣。
聽到這話,王樑又從煙盒中摸出一支菸,緩緩燃上,猛吸了一大口之後,他才緩緩道:“不是公司。”
“不是公司?”
小年輕更加懵逼。
王樑夾着煙繼續強調:“對,是一個王家的勁敵,一個叫葉言的混蛋,打更人,聽說過嗎?”
“有點耳熟、”
谷謜
小青年繼續懵逼。
“你年紀小,之前一直在村子裡呆着,對王家的事並不清楚,但稍稍年長一些的王家人,基本都聽說過這個好似夢魘般縈繞的名字。”
“他,代表王家的黑暗。”
“黑暗……”
王樑的講述聽起來有些離奇,卻也徹底勾起了小年輕的好奇心。
“就是前幾年,家族裡有個叫王林的年輕人……”
眼見他這副模樣,王樑也沒什麼遮掩,大大方方的將王家和葉言之間的一些過往恩怨給講述了出來。
在王家,
這並不算是什麼秘密。
只要有心,很容易就能知道。
“……所以說,就是因爲這個叫王林的家族人,咱們王家纔會和這個叫葉言的打更人因此結下樑子?”
“對。”
王樑點了點頭:“主要這傢伙也太離譜了,誰能想到當時那個初入異人圈的毛頭小子,在短短几年之內就能成長到豪傑這個級別的。”
“反正,眼下的王家是有些糟了難了,連族長都對他束手無策。”
“……”
王樑的一番話,算是將這個王家小年輕給震驚到了。他原以爲,王家在異人圈絕對屬於霸主級存在,出了門那都得是橫着走的模樣。
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家族也會被人壓得擡不起頭,而且還僅僅只是一個人……簡直就離譜。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妖孽啊。
正當小年輕忽然想着的時候,遠處的高牆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喊殺聲,將他給驚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敵襲?”
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小年輕心裡就涌現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還沒等他念頭落下,就見不遠處的大門外,一個穿小豬佩奇衛衣、臉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緩步走進來。
“什麼人。”
作爲王家大宅的執法者,面對入侵者的出現,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威懾反擊。
可當看到來人的一刻,小年輕就彷彿感覺到天似乎黑了,無窮盡的黑暗襲來,而在那片黑暗中,正有一雙碧色眼眸,正遙遙凝視着他。
明明沒有什麼特殊動作,可在小青年眼中,只是隨意的一瞥,卻足以讓他靈魂都戰慄,四肢僵硬。
他連反抗的念頭都提不起。
“呵……原來,這就是王家的防備嘛,真是弱的可以啊。”
葉言看着被震懾到脣齒髮白的小年輕,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
早知道王家弱成這個鳥樣子,他還等什麼。
直接提刀殺過來,估計這王家早就被他給楊了。
葉言想着,笑着,也懶得廢話。
對着不遠處被震懾到無法動彈的兩人就是一發震魂錘甩了過去。
“砰……”
伴着黑光,落地的一瞬間,震魂錘內蘊含的可怕力量便已炸開。
光芒暈開,而身處在炸裂周遭的兩個王家人,也瞬間被漆黑的光芒吞噬,被啃食的連個渣滓都不剩。
在進階主宰之後,「普通的震魂錘」雖然無法達到「強化震魂錘」的小核爆效果,但威力也提升不少。
葉言用起來也更得心應手。
黑光消散,不待一旁的葉言多說些什麼,跟在他身後的馬老五便已經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撿錘子,
“言哥,武器。”
馬老五用雙手,恭恭敬敬的將震魂錘託到葉言面前,輕聲道。
接過震魂錘,葉言不禁是滿頭黑線,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馬老五的狗腿樣,當葉言還是相當無語。
自己的衆多旗妖中,果然還是這貨最有個性。要是不看這個馬臉,葉言甚至會以爲這貨是個舔狗呢。
算了。
不過,葉言也懶得計較。
他可沒忘自己是來幹什麼。
提着震魂錘,葉言穿過大門,朝着大宅的內院緩步走了過去。
“今天過後,這個世界上,估計就不會在有十佬,王家了。”
……
……
內院。
王藹端坐在木椅上,默默的欣賞着桌上攤開的一副山水墨畫。
墨畫的內容樸素,在在一處山淵之上盤踞着一條巨大蒼龍,蒼龍首尾交映,栩栩如生,鱗片在金燦的陽光之下閃閃發亮,好似真的一般,下一秒就會呼之欲出,躍然紙上。
不過畫卷上的蒼龍雖然傳神,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卻是眼眸空洞。
像是少了些什麼。
王藹坐在木椅上,挺着腰板,用幹皺的大手輕輕撫着畫卷,眼神中透着一絲懷念:“沒想到,這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會有用到的一天。”
“不過這也沒有辦法,畢竟王家已經到了生死攸關之際,寶貝再好,那終究也要有人用纔有意義。”
“如果人都沒了,那這份傳承留下來,也只會便宜了別人。”
“……”
想着,王藹漸漸出神。
外面的喊殺聲已經越發漸近。
可端坐在木椅子上的王藹卻依舊是眼神冷漠,顯得無動於衷。
他的右手上,輕輕握着一隻棕紅色長杆,銀白色細毛的狼毫。
他就這麼端坐。
凝視着不遠處的門扉。
直到房門外,一陣低沉、清緩的腳步聲漸漸傳來,他纔回神。
腳步聲到了門口。
停頓。
吱嘎——
緊閉的房門被從外部推開,率先映入王藹眼簾中的是一直蒼白、纖細的手,而後纔是葉言整個人。
看到葉言的一刻,王藹緩緩發聲道:“來了啊。”
葉言掃量了下房間,又掃量了下書桌前的王藹,緩緩點頭。
“嗯!”
明明是生死大敵,不死不休的那一種,可兩人見面,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你死我活,反而有種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相互問候一句。
對於葉言會來,王藹並不是顯得很驚訝:“你來的比我想的要快。”
“是嘛。”
“要喝點什麼嘛?”
王藹擡頭,看着葉言問。
“不了,還是抓緊時間早點結束吧,我還訂了晚上五點的機票呢。”
“你還是這麼急躁。”
王藹笑着搖頭:“不過,你說的也對,反正沒有任何轉圜餘地,那就讓這場水墨盛宴,提前開始吧。”
王藹輕輕提筆,落在了水墨蒼龍的空洞眼瞳之上。
隨着墨跡暈開,那副攤在桌面上的水墨畫也爆發出強烈光芒。
龍吟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