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週時間,王一這邊什麼事都沒有。
這個美國異人組織貝希摩斯財團好像忘記了王一這麼一號人存在,每天就只有錢博爾這位貝希摩斯財團董事之子過來找王一,帶着他去兜風。
讓他帶着王一每天擱着不同花樣去感受當下這個時代,20年代紐約這個在股市經濟一片大好情況下的紙醉金迷,墮落。
按照貝希摩斯財團那些董事的想法,王一所在的中華民國可沒法跟同一時期的紐約相比,任何一個地方,一座城市都比不了。
在他們想來,所謂的紅塵煉心也得分地方,中華民國那個地方那些所謂的紅塵跟紐約這個工業文明璀璨明珠相比算什麼紅塵?在中華民國那邊出門還得靠腳力,馬車,牛車甚至驢車代步的時候,這邊人人有車,出門都是計程車代步。
汽車這種在中華民國只能是有錢富貴人家纔有的配置,這裡都有,而且每一輛在配置上都不比那些中華民國有錢人來的差。
你們修行人修半輩子能有工廠流水線裡整出來的汽車速度快?你們那些什麼機關派異人傾盡一派之力能搗鼓出多少臺跟他們這邊工廠流水線出來的汽車?
這就是他們最喜歡的金錢攻勢,俗稱對幹部的考驗。
說實在的,王一能看出來對方玩的是什麼招數,但他也必須承認,對方這招是真好使啊,換做是別的修行人在這裡,真的很難說能不能扛過這種考驗。
之前還可以說槍這種時代發展的產物是大勢,異人想憑藉自身修行和傳承抵禦這種大勢確實是在癡人說夢,好,我們異人認栽了。
反正槍這玩意雖說在中華民國那邊也能買到,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掌握在軍閥還有一些權貴和黑道人物手裡,日後行走江湖只要注意點,很難被人家打黑槍。
但美國的國情就是人人有槍,這纔不亂。
在中華民國黑市那裡可能十塊大洋才能買到的漢陽造,在紐約這裡成了沒多少人想要的便宜貨,因爲這裡每個人都可以從槍械店裡買到性能更好,威力更大的手槍。而過去種種事蹟表明,一顆子彈從五歲孩童手裡打出來和從一個成年人手裡打出來,其實都沒什麼區別,只要時機把握的好,一樣能破掉自身的護體罡氣。
個人武力上比不過,那咱們比國力!
前清固步自封,軟弱無能,所以前清亡了,現在是中華民國,我們中華民國現在形勢可以是蒸蒸日上,形勢一片大好呢!
然後紐約的經濟瘋長,路上車水馬龍,到處都一夜暴富的神話,四處都是鑽石王老五。
你想抨擊人家奢靡,墮落,笑貧不笑娼。人家反脣相譏,伱們中華民國就是想奢靡,墮落,笑貧不笑娼都做不到呢,我們紐約,我們美國人有這個本錢,你們有嗎?
從內到外全方面的降維打擊足以讓所有說辭都沒有說服力。
可惜了,王一內裡是個來自21世紀,長在紅旗下的靈魂。
這些對這個時代任何人都有着最致命的金錢攻勢,降維打擊,在王一這裡反倒成了浮雲。
連互聯網都沒有的時代,還沒有電視,電影還是黑白膠捲盛行,娛樂項目泛善可陳,你們除了開銀趴就是喝大酒,一點檔次都沒有,就這?
隨行,帶着王一在紐約晃悠的錢博爾也注意到這一情況。
因爲王一表現的太平靜了,這紙醉金迷也好,聲色犬馬也罷,你好歹給個要麼大跌眼鏡,要麼不願與之同流合污的反應啊。咋跟那些要求禁酒令的清教徒一樣,不對,清教徒還會說兩句噁心呢。
但王一什麼都沒有,甚至還隱隱給錢博爾一種‘老錢啊,你們就拿這種手段來考驗我啊?哪個修行人經不起這種考驗?’
最讓錢博爾跌破眼鏡的是在自己請王一在一家意大利餐館用餐時,王一品了品紅酒,一副很煞有介事的點評道:“波爾多那幾個有名的酒莊裡,我最不喜歡瑪高酒莊,因爲它是波爾多產區的酒莊,但釀出來的酒卻跟勃艮第產區的酒味道很像,老錢,你下次喝酒的時候得注意一下啊。”
不是,到底你家祖上是歐洲的還是我家祖上是歐洲的?你怎麼這麼熟練啊!
錢博爾很破防,明明對方酒也會喝,煙也會抽,就連車都開的有模有樣,其他娛樂項目也是手拿把掐,儼然就是一副資本主義社會薰陶過的優秀人才。
可就是給了錢博爾一種老虎抓刺蝟,無從下手的怪誕感,對方並沒有被紐約的花花世界迷惑到,只是在釣着自己罷了。
這一週下來,錢博爾發覺作爲資本主義世界裡的所有招式對王一全都沒有起到作用,在帶着王一花天酒地一週之後,也沒了心思,開始忙活起自己的事來,好歹也是貝希摩斯財團的董事之子,還是一名先天異人,他可不是什麼銀樣鑞槍頭,啥事都不做的二世祖好吧。
就這樣,王一又變回了那個呆在紐約無所事事,天天花銷貝希摩斯財團的寄生蟲。
錢博爾雖然離開了,但王一也能察覺到在自己入住的這座公寓樓附近還有屬於貝希摩斯財團的人在盯梢,王一知道他們在盯梢,這些盯梢的人也知道王一知道他們在盯梢,但這就是大家互不說穿的默契,而且王一有的是辦法躲開這些人。
呆在公寓裡,王一打開自己的皮箱,開始清點自己這次來美國帶的東西,除了這些必要活動經費之外,他還帶了一些其他東西。
例如從苑金貴這位好叔叔手裡薅來的兩個法寶,其中棺材釘算是暫時跟自己王一這個身份綁定了,雖說用的很少,但爲了保險起見,這個東西還是不要出現在約翰·威克這個身份這裡,落寶金錢也不行,這玩意出現在一個白人面孔的異人手裡太違和,也得去掉。
“話說回來,你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啊。”
稍微整理了一下,王一也在自己爲數不多的物品中,看着一副只有一團漩渦的畫卷發愣。
這玩意是他當初在京城滅掉那個勞什子一貫道教京城分舵據點時得到的戰利品,那幫一貫道教信教將其純粹,夾雜着慾望的衆生信仰之力凝聚於這張畫卷之中,再通過所謂的神打之法,將這畫卷中這股衆生信仰之力分化出來,降臨到被選中的人身上,可以讓其一瞬間力大無窮,刀槍不入,也算是裝神弄鬼,糊弄世人的專屬道具。
當時他之所以把這玩意收起來,是總覺得這玩意在那些一貫道教的傢伙手裡是大材小用了,雖說那會的一貫道教還沒有發展成後來的邪教,但該經營的一點都沒少,還那麼有前瞻目光提前跑來京城踩點開分舵,這玩意不應該像看上去那麼簡單,只是在自己手裡這麼多年,王一除了感覺裡面可能寄宿着一個生命之外,什麼作用都沒開發出來。
這次出國,放着也是放着,也就將其帶上了。
“算了,還是不知道怎麼招呼你,你還是先在這裡休息吧。”
嘀咕了兩句,王一重新合上皮箱,將一週前繳獲的六把手槍帶在身上,換上西裝,對着鏡子把臉捏成約翰·威克的模樣,一週的時間,已經足夠約翰·威克這個身份造勢了,接下來該是收緣結果之時。
——
紐約,下水道。
紐約建於1664年,到了20世紀已經經過多次擴建和加蓋,算是基本定下了,大方面的變化沒有,哪怕到21世紀也是如此,但是作爲紐約的下水道可就不一樣了。
錯綜複雜,儼然猶如一個地下王國的下水道在這個禁酒令時代成了盤踞在紐約的黑幫釀酒,賣酒,甚至向全國鋪設生意的絕佳據點。
下水道之上的紐約市民終日奔波於股市,不斷將自己從股市裡賺來的錢再次投入股市,爭取讓其翻倍,變得一夜暴富,然後再將掙來的錢,在朋友的引薦下從某個隱蔽的巷子,不起眼的理髮館,通過暗門和井蓋,進入到下水道內各個黑幫開設的地下酒吧消費,聲色犬馬。
此時的紐約下水道開設的地下酒吧基本分爲意大利人,愛爾蘭人,一部分蘇聯人,唯獨沒有華人。
雖說這是個金錢至上的國度,但在這個國度裡,華人是處於鄙視鏈最底層的,連黑人都覺得自己比華人高上一等,禁酒令時代之下的市場是很大,大到哪怕在大蕭條來臨的前一年入局你都有的賺,只是華人不配上桌分蛋糕。
而此時在王一一週前去過的意大利黑幫開設的地下酒吧內,今天這個地下酒吧被迫暫時停止營業,因爲之前被王一用鉛筆幹掉的六個愛爾蘭黑幫分子的苦主找上門了。
十幾個荷槍實彈,甚至還拿着芝加哥打字機的愛爾蘭黑幫成員強勢衝進這間地下酒吧,控制了場面,然後就揪出與王一有過對話的侍應生溫斯頓·威爾遜來審問。他們纔不會管自家兄弟被幹掉的原因,他們只知道有個叫約翰·威克的外地人用一支鉛筆在意大利黑幫開設的地下酒吧內弄死了他們的人,而負責看場的意大利黑幫卻沒有一點表示和動作,任由對方離開,這種事他們無法容忍。
或者說他們可以藉由這件事,把意大利黑幫開設的這個地下酒吧據爲己有。
“小子,我再問你一遍,約翰·威克在哪!”
酒吧內,那個選擇在王一這個約翰·威克身份下注的侍應生溫斯頓·威爾遜此時被上門興師問罪的愛爾蘭黑幫按在椅子上,雙手被強制擺在桌上,一把匕首在他旁邊插着,槍口指着自己腦門。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時就溫斯頓這個侍應生跑了出去,雖然不知道溫斯頓跟王一說了什麼,但愛爾蘭黑幫只有這個線索,自然也就得從這裡下手。
這間地下酒吧他們愛爾蘭黑幫要,王一這個約翰·威克的命,他們也要,不然他們愛爾蘭黑幫就會成爲笑柄。
“我也很想告訴你威克先生到底在哪,但很不幸,我也只是知道威克先生來紐約的目的,不知道他住哪。”
“他的目的?”
“威克先生想要整個紐約。”
話語一出,地下酒吧一陣靜謐,接着便是一陣陣大笑。
“小子,你是不是做夢做傻了?來到紐約的哪個人不想要整個紐約?”
“但沒有一個人可以在這裡用一支鉛筆殺死六個人。”
被溫斯頓說到了丟臉之處,這個領頭的愛爾蘭黑幫頭目正欲切下溫斯頓一根手指作爲懲罰,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他的身形就戛然而止,而在他腦門處,一個鉛筆從他後腦勺插入,從他前額冒出。
“更正一下,是七個。”
話音未落,王一已經從二樓跳下,如同鬼魅般殺到這些控制了這間地下酒吧的愛爾蘭黑幫分子近前,雙手扣動扳機,在自身強橫的性命修爲加持下,手槍在他手裡完全沒有後坐力這種東西。
每一發子彈都被王一精確無誤送到了這些愛爾蘭黑幫的胸口和腦門,全都是兩發胸口一槍頭,華佗見了都搖頭。
槍聲響起不到一分鐘就結束,地下酒吧已是屍橫遍野。
溫斯頓又一次當了VIP觀衆,近距離看着王一那猶如鬼魅的身法還有這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心中對王一的身份也有了大概猜測。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溫斯頓。”
王一看着坐在那裡波瀾不驚的溫斯頓,覺得這年輕人心理素質確實不錯,確實適合當自己的代言人。
“我知道,所以這算是我的入職通知嗎,威克先生,威士忌?”
“是的,你通過了,威士忌,加冰。”
王一日常撿屍,把這些愛爾蘭黑幫手中的槍支收繳,錢的話就算了,留給地下酒吧裡這些被血腥場面嚇到的賓客和意大利黑幫成員吧。
接過溫斯頓遞過來的酒,看着自己製造的殺戮場景,王一沒有任何感觸,只是坐在那。
而那些回過神來的賓客,負責這間地下酒吧的意大利黑幫成員也不敢輕舉妄動,尤其是見識過王一這般殺戮手法之後更是如此。從頭到尾,這些愛爾蘭黑幫成員一槍都沒開出來就被王一送走了,這樣的殺神,天曉得自己會不會成爲下一個目標。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溫斯頓很自覺將電話座機帶着,遞到了王一面前,王一接起話筒,一言不發。
“湯米,情況如何了?”
“湯米?看樣子他們沒說錯,你真的用一支鉛筆殺了我們六個人,威克先生。威克先生,此事到此爲止如何?”
“約翰·威克,你不是普通人吧,你是那一類人。你很有野心,我們很歡迎你這樣的人加入。”
王一聽着話筒那頭傳來的話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用低沉的聲音回道:“你傷了我的人。”
掛掉電話,王一看向一旁的溫斯頓,問道:“你知道愛爾蘭黑幫的大本營在哪吧。”
“可是威克先生,那是愛爾蘭黑幫,那裡也有像你這樣的人···”
“今晚之後不再是了,去換衣服。”
“什麼衣服?”
“你人生最後一件西裝,今晚正式上班,你有十分鐘時間換衣服。溫斯頓·威爾遜,你是我的人了。”
王一將手槍別好,手裡扛着一柄芝加哥打字機,就這樣坐在那裡等着溫斯頓。
反應過來的溫斯頓也明白這是王一給他的考驗,看他敢不敢跟自己去一趟愛爾蘭黑幫的大本營。
雖然溫斯頓不理解爲什麼王一這般自信敢說出今晚之後紐約不再有愛爾蘭黑幫這個幫派存在,但他知道,這是一場豪賭,只要賭贏了,今晚過後,他就會成爲紐約地下世界的一方人物,他賭了!
十分鐘後,穿戴整齊的溫斯頓走了出來,跟上王一的步伐。
而王一也看向這些親眼目睹這場殺戮還有對話的賓客,意大利的黑幫成員,微微欠身一禮,說道:“各位,今晚好夢。”
提着槍,王一在溫斯頓的帶領下離開了下水道,在一個隱蔽巷子外,一輛黑色汽車停在了路邊,那是溫斯頓的汽車。
汽車發動,溫斯頓帶着此刻易容的王一就朝着盤踞在紐約一角的愛爾蘭黑幫所在街區殺去,一代殺神約翰·威克的傳說也將在紐約這座城市被人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