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不止好聽,還得好看呢,要去給狀元送花,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陸瑾說着,有些騷包的捋了捋髮型。
“好看?!”黃爺打開摺扇扇了扇,一臉自得道:“以老夫現在的模樣,當不得那探花郎?”
張之維默默翻了個白眼,一個比一個騷包,大冬天的扇什麼扇子?你是我捏出來的,你好不好看,我心裡還沒數?
只能算人模狗樣,但還俊美沾不上邊,不過黃爺卻對自身特別滿意,這或許就是黃鼠狼和人的審美差異吧。
王藹走到黃爺面前,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黃爺,甚至伸手捏了捏,一臉驚奇道:
“真的好真實,和人簡直沒什麼兩樣!”
“小胖子,什麼話?”
黃爺用摺扇敲了敲王藹的頭,原地轉了一圈,道:“你黃爺我,現在就是人,如假包換的人!”
“那黃爺您能像那些話本小說裡寫的那樣,被打成原形嗎?”王藹問。
其他人也一臉好奇的看過去。
黃爺臉一黑,往地下啐了一口唾沫,一臉不悅道:
“什麼打回原形,呸呸呸,大胖小子,會不會說話?當心黃爺我抽伱啊?!”
大胖小子……衆人看了一眼王藹,大笑起來,黃爺損人還是有一手的,生動形象啊!
王藹臉一黑,有心反駁,但看了一眼黃爺手中上下拍打的摺扇,默默退後一步,不再說話。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這一路上,他見了太多陸瑾和呂慈因爲嘴硬,被張師兄打得滿頭是包的場景了,如今形勢比人強,先忍着,免得待會兒挨摺扇。
算你這個大胖小子聰明……黃爺咳嗽了一聲,不予王藹計較,看向張之維,一臉欽佩道:
“教主,我作爲出馬仙,出馬附身多年,對人的軀體可謂是瞭如指掌。剛纔我進屋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我這身軀,不止外表,就連身上的穴竅都與人相當,這是不是說明,我現在與普通異人無異?”
“還是有一些區別的!”張之維解釋道:“在骨骼器官這種大方向的身體構造上,確實與普通人無異,區別主要體現在靈魂和行炁的經脈上。”
“靈魂沒必要變,至於經脈嘛……這是很細微的東西,修改起來有風險,而且這是你的立足根本,我若強行把你的經脈修改,你體內炁原有的行炁軌跡就行不通了,一身本領盡廢,除非從頭去修煉一些人的手段!”
教主說靈魂沒必要變,而不是不能變……黃爺心中一凜,對張之維愈加敬畏如神了,連忙說道:
“多謝教主成全,教主考慮周到,實在是堂口之福,屬下之福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張之維沒有吱聲,不過說起來,黃爺這靈魂,還真不能變,變了,只怕那些堂口的老朋友就認不出他來了,到時候還怎麼在堂口立足,這不丟了基本盤嗎?
而且,身體和靈魂不一樣,靈魂的恢復性遠大於肉身,肉身被打碎了,聚攏起來只是一堆爛肉,靈魂被打碎了,聚攏起來還能恢復,而且就算聚攏過程中,少了些許部分,但只要缺失的部分不天大,依然能恢復。
也就是說,就算把黃爺的靈魂捏成人類模樣,但靈魂本身的源質,還是會讓黃爺的靈魂不斷變回以前的模樣,這就有些像醫美事故了。
“教主你說改變經脈,從頭修行一些手段……”黃也頓了頓,有些遲疑。
“噢?想試試?”張之維似笑非笑道:“你想從頭修行的話,試試就試試。”
“從頭再來?”黃爺愣了好一會兒,腦中回想起不知多少年前,它還沒得炁時的場景。
那時它只有貓般大小,戰戰兢兢的在山中覓食,直到某一天,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它擡頭望月,心中有感一股活潑發生,旋即便得了炁,開了靈智,自此成了精靈,命運都從此改變。
當然,成了精靈之後的日子,也不是一帆風順,也是經歷過千難萬險,才走到了這一步,現在要讓它重修?
雖說體內的炁還在,只是行炁的經脈改變,但行炁軌跡的改變,代表着以往的手段不能再用,需要重修手段,這其中的風險可想而知。
不過,高風險往往伴隨着高回報,重修也不例外,在同等情況下,得炁的精靈爲何打不過得炁的異人?
其主要原因便是自身手段的缺失,精靈得炁的過程,其實就和人類中的先天異人一樣,行炁的經脈和軌跡異於常人,沒有進階性的東西來補充,除非天生異能超級強大,不然只能以極其原始的方法,來積攢炁變強。
而單純靠積攢炁所帶來的提升,無疑是極其小的,你先天覺醒的行炁法門和異能,哪能和一代代後天大能不斷完善補充的行炁法門,以及神通術法相提並論?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炁與手段之間的關係,就好像金錢和購買力的關係,單純的有錢,沒有意義,只有把錢花出去,作用於自身才有意義。
這個作用於自身,可以是修煉強大的術法,這相當於買武器武裝自己,可以是用來提升性命修爲,這相當於健身提升自己……
強大的炁,配任何一項都是王炸,唯獨單出是死牌,就好像馮寶寶阿威十八式裡的“連續中出”,這麼大團炁,讓王也用土河車,能把羅天大醮的場地掀個底朝天,但直接使用出來,就只能打飛易拉罐。
這也是爲何那些修煉年限極其久遠的仙家們,即便是本體出動,在張之維面前卻依舊如土雞瓦狗的原因,你是很有錢,但我有權有勢,你拿什麼和我鬥?
……
黃爺練炁多年,體內的炁,雖然無法和柳坤生相比,但對比一般的異人,也是相當驚人的,若它能學會一些強大的後天手段,實力會飛漲一波。
但這會有風險,首先就是會有一段時間的虛弱期,再則,他也不一定學的會,就好像先天異人很難學後天手段一樣,違逆身體本能,其難度就好像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要以雙手走路一樣。
事關未來的道,馬虎不得,黃爺仔細思忖了好一會兒,它是黃仙,得炁後自帶的先天異能是精神干擾和速度,對比白仙的治癒異能,灰仙的占卜異能來說,並不算弱。 如今它身居多個堂口的高位,又上了小天師的大船,甚至勉強和龍虎山搭上了關係,說是鮮花着錦,烈火烹油也不爲過,既然如此,那就到此爲止吧,別到時候樂極生悲了。
想好以後,黃爺搖了搖頭,說道:“教主的心意屬下領了,屬下能活到今天,一直信奉一個生存信條,不管做什麼都要學會知足,能有此番成果,就已經大大超出最初的預期效果了,就不折騰了!”
黃爺倒是好心態!”張之維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抱手道:“來好幾天了,老陸二璧等人的傷也已痊癒,我們在聚集地那裡還有些事,就告辭了!”
之前講道的時候,爲了讓陸瑾和呂慈切身實地的感受一下雙全手的威力,他用紅手將他們倆徹底治癒了,這兩人也恢復了生龍活虎,現在正交頭接耳,討論着之前張之維講道的內容。
黃爺抱手說道:“教主慢走,屬下形體剛變,還沒完全適應,需要練習一下,而且堂口裡還有一些事情要辦,比如之前答應的給那些慘死在常在天手上的無辜之人的補償……等一切處理妥當,自來拜見教主!”
…………
…………
寒風大雪,外表冰天雪地,寒冷刺骨,聚集地內的客棧的大堂裡的火炕燒着,顯得很溫暖。
一羣舉止行爲怪異的客人,橫七豎八的躺在炕上,有的抓耳撓腮,有的聳拉在那裡,有的抓着燒雞啃……
雖然看着都是人樣,但行爲舉止卻不太像人。
客棧櫃檯,關石花一隻手撐着臉,一隻手在陰陽紙上寫寫畫畫。
寫着寫着,她瞅了那些人一眼,撇了撇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用手沾了沾酒杯底部殘留的一點酒漬,繼續在陰陽紙上寫字。
對於對面那羣人的身份,她自然是知道的,都是一些其他堂口的出馬仙,不過沒有本土出動,只是藉助出馬弟子出行的。
自從那日張師兄挑了幾個仙家堂口後,聚集地就多了很多生面孔,都是其他堂口的仙家過來打聽情報的。
雖然堂口都有地盤劃分,這些仙家過界了,但它們只是藉助弟子身軀活動,又沒搶生意什麼的,關石花也不好上報掃堂,把它們掃出去,就聽之任之了。
此刻,那些仙家在嘮嗑。
“各位大老爺們兒,咱們來這幾天呢,也沒遇見這通天教主,他該不會是不回這裡了吧,掌教說和這個通天教主交好,會有大好處,黃天九它們就撈到了一大塊地盤和人,但聽說這個天通教主很生性,一不小心就會被殺,所以就派我來交好這個天通教主。”
一個小青年蹲在炕上,擡了擡腳,想去撓頭,發現不太好使,就有些彆扭的伸手撓了撓。
此話一出,衆仙家皆一臉異樣的看着他:
“所以說……你是代表身後堂口,過來要和那個天通教主處理好關係?”
“我處理個啥啊?”小青年虛着眼道:“我只想給掌教一個大逼兜,冒昧的傢伙,這活兒安排的,立事牙長腦子裡吧,我要真能結交天通教主,還能讓它吃香火?”
小青年憤憤不平道:“說那話不過它那三兩的小腦,還讓我代表它的名義,去結交天通教主找要好處,真不知道它咋尋思的呢?”
小青年越說越氣:“它是老白仙,也不是老白癡啊,真把自己當大仙了啊,那天通教主抓着它,刺都給它薅沒了,消停呆着得了,香火兩三根,還讓我玩命?想一出是一出,糟糕的傢伙真是很糟糕,我要提桶跑路了!”
這一番話,讓衆仙家一愣一愣的,旋即道:
“你都要跑路了,幹嘛還要來這?”
小青年撓了撓頭:“這不尋思着,看能不能跑來天通教主這裡嗎?結果好幾天,沒見到人影兒!”
另一個仙家說道:“我打聽到,這個天通教主是龍虎山的小天師,會不會是回龍虎山了,南方那邊,現在可比冰天雪地的東北來的舒服!”
一個仙家下意識吐了吐舌頭,道:“龍虎山的小天師?龍虎山很出名嗎?能有鐵剎山出名?龍門伍柳派就在那裡,他們的出陽神可厲害了。”
先前那小青年笑道:“嘖嘖嘖,二荊條,虧你還是你們堂口的探兵呢,龍虎山都不知道,天天在家睡大覺,幹吃香火不幹事?鐵剎山是東北道家總壇,而龍虎山是道教祖庭,人家比鐵剎山大多了!”
二荊條道:“這麼霸道啊,難怪能挑了這麼多堂口,如此風采,不知道能不能見上一面呢,到時候回去也能吹吹牛逼不是!”
小青年道:“估計有機會,我打探到,最近很多堂口都派了弟馬去長白山深處的某地,說是要去參加一場法會,還要他們鼎力配合,去當什麼儀軌人員,這個法會就與那個天通教主有關,法會才進行到一半,天通教主沒理由走吧?!”
又一個仙家道:“說的也是,對了,說起法會,我倒是有些消息,法會很大呢,比鐵剎山的法會還大,聽說主持法會的是一箇中年道士,手持雷擊桃木劍,身傳杏黃八卦法衣,周圍共有三十六盞明燈,以代表三十六渠帥之位,還有一百零八個有修爲的弟馬手持符籙配合打醮祝禱……”
“這麼詳細?你從哪裡知道的消息?”
“我認識一個朋友,它是其中一個出馬弟子的報馬,它親眼看到的!”
“對了,這個法會是幹嘛的,該不會是針對咱們吧?”
“對付咱們?”小青年瞥了說這話的仙家一眼:“二荊條成精的玩意兒,真把自己當神仙了啊,那些道士抓着你,蛇膽都能給你拽出來,還做法對付你?消停待着得了!”
“你……”
二荊條吐着舌頭,剛要發怒,突然有仙家跑過來說天通教主到了,正在施展手段,給人治病。
衆多仙家一聽,立馬不嚷嚷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敢動!
“哥兒幾個?走着?去拜見一下這位本領通天的天通教主?!”小青年攛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