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這次,我不會放開你的手

雪苼的話讓赫連曜的心緊緊的絞在一起,甚至呼吸都變得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沒有,只是暫時性失明,你聽我說,會好的。”

雪苼的手指抓住了身上的錦被,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沒有哭也沒有鬧,其實從知道了自己的病情開始她用生命裡的每一分鐘跟他在作分別的演練,可是情越是久愛就越濃,真到了這一天,她還是會驚慌失落。

“赫連曜,我是不是要跟你說再見了?”

這句話,把鐵骨錚錚的華北十三省的總司令赫連曜徹底擊潰。

他用力抱緊了她。“不是,我不準,我不準!沒有我的命令,你哪裡都不能去,只能陪在我身邊。”

雪苼軟軟的笑着。

“別怕,我不走,就算我人離開了,我的魂魄還會在你和皓軒身邊的。”

魂魄?這個詞讓赫連曜的眼睛瞪大,他不要再忍受那三年裡的苦痛,不要一個人呆在冰冷的黑夜裡等天亮。

“那也不行,我要能看到你,能抱着你。雪苼,你不能那麼殘忍,丟下我們父子倆個不管。”

堂堂的司令大人此時就像個剝去殼子的蝸牛,露出最柔軟的軀殼,卻抵不住生離死別。

雪苼摸着他硬硬的頭髮,也是淚眼模糊,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個願望對她來說,終究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

可是她也有貪慾,她想和赫連曜白頭到老,想看着皓軒慢慢長大,她要看到小喜和張昀銘的兒子,還有長安,她也不希望長安從此在世間沒了親人。

凝神沉思,她忽然對赫連曜說:“我去英吉利吧,上次丹尼爾醫生的信上說他一直致力在手術方面的研究,過了半年手術成功的比例已經提高到百分之五十,我想我可以去試試。”

一半一半,成功的另外一半就是危機。

赫連曜還是下不定決心,不手術雪苼這樣一年半載還不成問題,但是要手術失敗了,他就永遠失去了她。

閉上眼睛,他內心煎熬似火,不知道該怎麼決斷。

雪苼的手摸摸索索握住了他的手,跟着整個人都倚靠過來。

赫連曜忙抱住她柔軟的身體,臉頰貼着臉頰,雪苼感覺到來自他臉上的溼意。

這個傻瓜,上次自己沒了他弄斷了腳筋,要是這次……他又會怎麼折磨自己?

心中柔軟的一塌糊塗,她緊緊貼着他的臉說:“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可是這樣痛苦的活個一年半載不如賭一把,如果我勝利了可就是一輩子都陪着你了。”

赫連曜一個大男人此時淚水溼了一臉,他有些哽咽的說:“只有一半。”

“那是一半呀,要是不試我是必死無疑。我知道你糾結,所以這次就讓我自己選,赫連曜,答應我。”

赫連曜低下頭,他看着雪苼的眼睛,那雙眼睛一如平日的黑白分明美麗瑩潤,即便看不見了,他也覺得自己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在她心裡的倒影。

他手裡的雙手是那麼小那麼柔軟,柔軟的只要他一用力都要捏碎。可是他知道這身柔軟的殼子下雪苼擁有的是一個堅硬強大的靈魂。她完全顛覆了他以前對女人的認知,嬌弱、愛哭、脆弱不堪。從認識那一天開始她就用自己的柔弱跟他的強大對抗,到最後自己卻被她化作了繞指柔,纏繞在心上。

也是此刻,她竟然比自己堅強了許多,淡淡談笑着自己的生死。

她尹雪苼膽子大過天,從惹上赫連曜的那一刻起,她就像個天生的賭徒,一步步賭贏了他也賭贏了自己,而這次,他也不能輸。

“雪苼……”赫連曜薄脣輾轉而落,“我答應你。”

倆個人終於達成了共識,去英吉利治病。

去英吉利沒有三五個月一年半載是不行的,所以要帶上皓軒,赫連曜也要一起去。

可偏偏這個時候,出了大事。

赫連軍遠在登州的守城勾結南疆人造反,因爲有南疆人的邪術相助,竟然一路勢如破竹,幾天就攻下三個縣城,直娶丹陽。

要是丹陽失守,那麼下面就會是金華,跟着赫連曜就要失去大片的煤礦資源,甚至會危及封平。

這個時候司令大人又怎麼能離開,他一離開,軍心也會渙散,勢必給封平帶來更大的危機。

雪苼當然清楚這一點,所以她跟赫連曜說自己帶着皓軒和小馬去,而他就留下來專心對付南疆人。

赫連曜當然不同意,“不行,我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去冒險。”

雪苼比他還急,“赫連曜,我冒險只是一個人,但是戰火再燒,可就是千千萬萬的百姓了,他們的命也是命呀。”

“可是……”

“沒有可是,你是司令,是華北十三省的主心骨,不能爲了兒女情長耽誤國家大事,我自己可以的,這也是我能爲百姓們做的事情。”

她說的大義凜然,這話語擲地有聲,在場的幾個男人都覺得自愧不如。

赫連曜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讓她去英吉利治病,可沒有想到這麼快又要下決定,一邊是自己的愛人,一邊是華北千千萬萬的百姓,他又該如何抉擇。

還是雪苼,她替他下了決定,活了三十年,赫連曜這才知道自己多脆弱,竟然不如一個女人堅強。

去英吉利,雪苼要先坐火車到雲州,從雲州轉船到港島,然後再到英吉利。勿唲舅柒鈴嗣亦。

這長長的一路子都將是她一個人的旅程。

正月十五,因爲丹陽在打仗,封平的花燈節都取消了,赫連曜和雪苼也沒什麼心情,只煮了幾碗湯圓算是過節。

雪苼吃了一顆湯圓,她話語間帶了點笑意,“是紅豆餡兒的,還有糖桂花。”

赫連曜喉頭一哽,好容易把一顆湯圓給嚥下去。他不吃甜食,唯有這湯圓是喜愛的,因爲吃這個的時候他總能想起三年前在晉州的那個大雪夜。

“我記得那年也是個大晚上,我說要吃紅豆湯圓,你就去廚房給我煮了,我們倆個人還分吃了一大碗。”

赫連曜捏着勺子的手發緊,“嗯,你很饞。”

說完,他舀了一顆白胖湯圓送到了雪苼的脣邊。

雪苼張嘴含住,她細細咀嚼着,“赫連曜,我覺得我的生活就跟這湯圓一樣甜美圓滿,所以沒什麼遺憾了。”

勺子重重的扔在碗裡,他額頭繃出青筋,“雪苼,你給我聽着,這次去了英吉利你算是如願以償了。從我們認識開始,你總計劃逃跑,幾次給我從港島抓回來,現在我抓不到了,但你一定要回來,聽到沒有?”

雪苼摸索着抓住他的手,細細的摩挲着他掌心的紋路,“遵命,我的司令大人。”

當晚,他們一家三口在一張牀上,誰都沒有閤眼。

“媽媽,我們真的要離開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嗎?”

“嗯,皓軒要聽話,替爸爸好好照顧媽媽,懂嗎?”

皓軒像個男子漢一樣點點頭,“爸爸放心吧,我一定把媽媽保護好,也不讓那些壞叔叔們打媽媽的主意。”

雪苼佯怒,“赫連曜,你都跟孩子說些什麼呀。”

赫連曜長臂摟住他們娘倆,“我們說的都是男人的話題,你不懂。”

雪苼很是無奈,過了一會兒,她對赫連曜說:“天還冷,你不要過早的脫了棉衣。”

“好,我穿到你回來。”

雪苼噗的笑出聲,“那還不捂臭了?眼下要打仗,你要注意安全。赫連曜,君子不坐垂堂,你是司令,不要再猛撞的衝鋒在前了。”

“我知道,一定聽夫人的話。”

“還有,你的胃不好,一定要吃早飯,少喝酒。”

“還有”赫連曜把雪苼密密的摟在懷裡,“不看別的女人,不靠近別的女人,就等着我的夫人回來。”

雪苼已經感覺到他的勃發,從大年夜那天開始倆個人已經很久沒做過了,她的身體不適合,可是她不想就這麼走。

此時一別,生死未卜,她不想留下遺憾。

看到身邊的皓軒已經睡熟,她轉過身,手指往下不安分,“赫連曜,我想要……”

赫連曜的喉頭上下滑動,可他還是忍住了,抓住雪苼的手捏了捏,“皓軒還在。”

“那你小聲一點,行不行?”

赫連曜用了很大的定力才忍住這種誘惑,“雪苼,你的身體現在不適合。”

“胡說,你摸摸,已經非常適合了。”

赫連曜的手拂過她的肌膚,“別鬧了,雪苼,我就是讓你欠着我的,這樣你才能早早的回來。”

他的話沒繃住悲傷,帶着點哭音兒,雪苼撲上去抱住他,“赫連曜,我不捨得離開你。”

雪苼,我也不捨得,可是這命運呀,爲什麼對我們如此不公平。

第一次,赫連曜和雪苼同時希望這長夜永遠都不要天明。

第二天一早,赫連曜親自把雪苼給送到了火車上。

大清早的,火車站上已人來人往,許多人都在這裡上演着生死別離。

“小馬,好好照顧你們家小姐。”赫連曜拍拍小馬的肩膀,把重重的囑託都放在了他身上。

小馬這幾年越發成熟冷靜,“司令放心,小馬會用性命保護夫人和小少爺。”

雪苼的手在空中摸索,赫連曜忙把手給握住,“我在這裡。”

“你也好好保重,我們到了雲州會和樑先生匯合,有他的照顧,你不用擔心。”

原來樑汝白是要帶着餘思瑤去法國談生意,接到赫連曜的電報雪苼要去英吉利治病時候,他提前了出國的日期,非要把雪苼先送到英吉利再去法蘭西。

因爲這個,赫連曜的心才定了不少。

“行了,進去吧,外面風大。”

雪苼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你也要保重,赫連曜,你一定要好好的。”

汽笛長鳴,火車在催促人上車了。

雪苼剛要上車,忽然聽到有人喊,“小姐,小姐,你等等我。”

是小喜,她身上穿着一件紅斗篷,從車子上下來後就飛快的跑過來。

張昀銘還在後頭狂追,“小喜,你慢點,小心。”

“是小喜。”雪苼的手往外摸索着,終於握到了小喜的手。

“小姐,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好照顧你。”

雪苼現在眼盲,身邊沒有女人照顧確實不方便,赫連曜已經給她選了一個身手了得的貼身女僕,名字叫阿英,是個鏢師。

阿英的父親在運送鏢貨的時候被土匪殺死,阿英也差點被辱,是小馬救了她,還幫她在封平安頓,這次要出國,因爲雪苼身邊沒有照顧的人小馬纔想起她,跟赫連曜稟明瞭情況,赫連曜又深查了女人的身世,在確定沒有什麼問題才讓她跟着出國。

因爲阿英穿男裝戴禮帽,所以小喜以爲她是男人。

雪苼對小喜說:“我有人照顧,你呀就好好養胎,你身體弱經不起折騰的,張昀銘,張昀銘。”

張昀銘忙說:“夫人,我在這裡。”

“你要好好照顧小喜,要是我回來看到她受了什麼委屈可饒不了你。”

張昀銘忙笑道:“放心把,要是小喜瘦了一斤,我就割我的肉給她補補。”

大家都笑了,悲傷的氣氛給沖淡了好多。

汽笛又在響了,雪苼深吸了一口氣,她對赫連曜說:“我走了。”

赫連曜伸開雙臂緊緊抱住她,“雪苼,一定要回來。”

“放心,我可不捨得讓別的狐狸精來霸佔我男人,走了!”

她瀟灑轉身,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精緻的臉孔上還含着一點笑容。

那個笑容滲入到赫連曜的心裡,慢慢擴大,最後涌起驚濤駭浪,一發不可收拾。

“雪苼!”撕心裂肺的吼叫,吼出了這個男人不能說的深情。

雪苼看不到,但是耳朵靈敏,她閉着眼睛長嘆,“赫連曜,再見了。”

汽笛的長鳴就像歷經滄桑的嗚咽,哭碎了離人的心,冒着煙的火車終於咔咔的順着軌道前行,前方是個未知的旅程。

火車在路上行駛了兩天一夜,在第三天的早上就到了雲州,樑汝白在車站早就等着了。

乍見帶着墨鏡的雪苼,樑汝白鼻子一酸,他伸手虛虛的抱了她一下,還沒等說話卻給雪苼拍了拍胳膊,“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所有安慰的話語都堵在喉嚨裡,這個女人一直活的很通透,甚至比他們老爺們兒都堅強。

“走,上車,思瑤在家做好早飯等着了。”

走出火車站,雪苼忽然站在街頭不動,她對樑汝白說:“車子繞着海邊走吧,我想聞聞家鄉的味道,或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樑汝白把視線落在了窗外,他對司令說:“從海邊走,繞着雲州轉個圈兒。”車窗半開,帶着點寒意的海風撲了雪苼滿臉,她貪婪的嗅着,“很好呀,故鄉的味道。”

樑汝白長嘆,“這是你的故鄉,也成了我和思瑤的開始,我也把雲州當成了自己的故鄉。”

雪苼腦子裡勾勒着雲州的樣子,想着青色的海鷗在海面上飛翔,大八關的楓紅紅於二月花,她勾起了嘴角。

“對了,”樑汝白的話打斷了她的沉思,“現在雲州的婚姻秩序非常好,去年新結婚的五百多對新人裡都是一夫一妻,而夫妻和諧沒有強買強賣。現在雲州大街小巷各行各業都有女人的參與,雲州婦女以你爲榜樣,要做新時代的新女性。”

雪苼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驕傲,“真的呀,我可算是爲了家鄉的發展做出貢獻了?”

樑汝白眼神深邃,“自然,夫人會載入史冊,流芳於後世。”

到了樑家,餘思瑤果然已經準備好豐盛的早餐。

餘思瑤和樑汝白低調成婚,婚後思瑤還是在工廠裡上班,家裡僱了一個老媽子。

雖然工作很忙,但是思瑤一有時間還是自己做飯,因爲樑汝白在國外生活慣了喜歡西餐,思瑤自己學會了烤麪包煎牛排,今天這一桌子就是中西合璧,招呼小馬和阿英等人一起坐下吃。

雪苼對思瑤的手藝讚歎不已,飯後因爲她體力問題就去休息。

雪苼在雲州因爲船班的問題留了三天,這三天她去給父母以及長安的父母都上了墳,又去錦繡坊看了看。

第四天,船終於到了,雪苼要離開了。

頭天晚上,思瑤準備了很多海鮮,本來想請雪苼去外面吃,可是她現在這樣的情況,不方便。

樑汝白拿起一個螃蟹給雪苼剝殼,“我來雲州的第一天你請我吃飯,那個時候我不會剝螃蟹,還是你給我剝的,結果赫連司令沒吃螃蟹喝了一缸子醋。”

想起往事,雪苼也覺得好笑,“明明是他把你請來幫我,卻假裝跟你不認識,不氣他氣誰呀。”

“那個,真的要打仗了嗎?”

雪苼點點頭,“但阿曜說南疆人不能成氣候,不用怕。”

餘思瑤一提打仗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才安生了幾年?真不知道那幫人是怎麼想的,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樑汝白又剝開第二隻螃蟹,這次是給了餘思瑤,“都像你這麼善良世間就沒有險惡了。對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嗎?沒有必要帶的東西就不用帶,去了國外買新的。”

雪苼看不到,但也能聽出來他們感情很好,便笑着說:“樑先生,你這次帶着思瑤好好玩玩,就算度蜜月了。”

餘思瑤笑道:“我還有點怕,我也不會說洋文,這人生地不熟的……”

“怕什麼,有我在,也讓你認識一下我們在國外的客商。對了,到時候再去買兩套晚禮服,要應酬穿的。”

他們倆個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都是些夫妻正常對話,以至於都沒有特別注意有外人在場。

雪苼欣慰他們的感情好,可又有些羨慕,她想念赫連曜了。

也不知道此刻他在忙些什麼,戰事緊張嗎?他有沒有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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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做了好幾輛汽車,去往碼頭。

早晨還是很冷的,清冷的白霧把單薄的陽光都包裹住,小馬幫雪苼把圍巾給拉了拉,“小姐,天冷,你還是進去等吧。”

雪苼戴着小羊皮手套的手裡拿着一根柺棍,她往地上敲了敲,“你照顧好皓軒,我有阿英就行了。對了,還有多久開船?”

“大約還有半個小時。”

“那你就讓我在外面站一會兒,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來。小馬,如果我死在國外,你把皓軒和我的骨灰帶回來,你跟赫連曜說我不進他們赫連家的祖墳,就埋在以前給我弄的那個墳墓裡就好了。”

她的這番話把小馬都給說哭了,他低頭抿脣,過了半天才說:“小姐,別說胡話,你一丁沒事的。”

“我也想呀,可是……算了,不說了。”

雪苼靜靜的站在甲板上,她的眼睛看不見,可是用心再看,看到千里之外的赫連曜。

“再見了,赫連曜,也許這就是永遠。”

雪苼的眼鏡下面,像珍珠般的淚水滾滾而落。

汽笛長鳴,輪船就要收矛起航。

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雪苼轉身往船艙裡走,忽然聽到岸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她的第一反應是赫連曜來了,可是轉念又苦笑,怎麼會呢,他還身負大事。

繼續往裡走,可是耳邊斷斷續續傳來喊她的聲音,好像是長安。

“長安?”

小馬忽然吼起來,“小姐,是長安小姐,還有,還有司令,司令來了。”

“在哪裡在哪裡?”雪苼恨自己眼睛看不見,她手裡的柺杖倒了,腳下磕磕絆絆。

忽然小腿一痛,她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東西,眼看着就要摔倒。

“雪苼!”

落入了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她不敢置信的去摸來人的臉,“赫連曜,是你嗎?”

赫連曜抱緊了她,“是我,我來了。”

已經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言語,一句我來了足夠撐起彼此心裡那座跨越山海以及生死的大橋。

雪苼雖然表現的鎮定,可這次她只治病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不會不害怕不會不緊張,她更渴望的是赫連曜能在最脆弱的時候在身邊陪着他。

可是因爲封平的戰事,她只能選擇獨立去面對,把自己的軟弱統統視而不見。但關鍵時候赫連曜出現,不得不說,他又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和希望。

兩個人抱在一起,也不管是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緊緊的擁吻在一起。

不想分離不想失去你的消息,都恨不得把對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裡。

來往的人都看呆了,而跟赫連曜一起趕來的長安則淚流滿面,給莫憑瀾乘機摟在懷裡。

汽笛在響,是促崔人離別的腔調。

雪苼推開赫連曜,她伸手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俊臉,“你回去吧,我一定回來。”

赫連曜卻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開,“不,我要跟你一起走。”

“什麼?”雪苼給他的回答震驚不已。

“赫連曜,你要冷靜,現在還在打仗,你要是走了……”

“那我也要跟着你走。雪苼,幾年前我爲了這雲州百姓放棄了你,當時在你的墓地我後悔痛哭,要是重來一次我絕對不負你。現在又一次考驗來了,這次我甘願爲了你放棄我所有,哪怕赫連曜是千古罪人,我也要守在我的女人身邊。”

他的話如同一陣颶風,在雪苼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赫連曜,不要,你不能這麼做。”

“不,我一定這麼做。雪苼你不用擔心,我手下還有藍子出張昀銘齊三寶他們,還有莫憑瀾幫我。你放心,封平不會有事,而我一定要跟你走。”

莫憑瀾拉着長安走過來,他對雪苼說:“你放心,我餘州全力幫助封平平亂,你就安心跟着赫連曜去治病吧。”

長安拉住了雪苼的手,“就是,沒事的。雪苼,你要好好保重,我在這裡等你。”

齊三寶帶着小五也來了,雪苼到這裡一直沒通知他,他這一得知消息就急匆匆的趕來了,他也喊:“夫人,你就放心跟司令走吧,我們哥幾個一定把封平護的跟鐵桶一樣,保不齊你們回來都能去南疆遊玩了。”

赫連曜拉起她的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好了,船要開了,我們去船艙吧。”

塵埃落地,這次赫連曜果然沒有放開她的手。

雪苼緊緊握住了赫連曜的手,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我要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

輪船揚帆起航,漸漸的遠離了人們的視線,莫憑瀾拉着長安的手放在懷裡暖着,“走吧,尹雪苼一定會沒事的。”

長安哭的眼睛紅紅的,她掙脫他,“放開我,莫憑瀾,雪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訴我,我恨死你了。”

莫憑瀾看着她苦笑,“說了你就不恨我嗎?要是給你早知道,恐怕要跟她一起走吧。”

“你以爲你做下了那些事,我還能留在你身邊?我們兩個跟雪苼赫連曜不一樣,我們之間隔這殺父之仇毀家之恨,還有,殺夫之仇。”

這句話挑動了莫憑瀾的神經,他的眼神黑下來,“夫?你哪裡來的夫?莫長安,我纔是你的夫!”

長安看着浩瀚的海面嘆了一口氣,“是嗎?我認你是夫的時候你不認,現在又說是,哪裡有你這樣兩面三刀的人。”

莫憑瀾擰起了眉毛,他和長安早在幾年前就成親拜堂了,那個時候她還小,只是十八歲。

莫長安也想起了那段往事,她曾以爲自己的憑瀾哥哥是良人,可以一輩子的人,哪知這一切不過是她的空想罷了。

那一年,她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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