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屬聯盟,斯比亞帝國,聖都。

拿著一杯酒,塞維克.蘭度走到了房門外,房間裡的氣氛太沉悶,他要從那個繁雜的環境中離開一下才行,不然整個人都要瘋掉。來到走廊上,看到四下無人,他收起一貫油滑浪蕩的表情,陷入與他年紀絕不相稱的沉思之中。

事實上,塞維克.蘭度是一個聰明的人,他身上具備相近年紀貴族無法具備的手腕和智慧。一直以來,他在人前人後扮演著一個浪蕩貴族的角色,誰要是被他扮演出來的笨拙假象迷惑,那麼就會像房間裡那些使者一樣結局堪憂。

但要扮演好這樣一個角色,卻又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他是波塔帝國現任太子的表弟,也是這代皇族外戚中不多的男性之一,家族的政治現狀決定了他跟太子拴在一條繩子上的命運……要在帝國權利鬥爭的中心存活下來不是一件容易事,太子順利當上皇帝,他就能平安富貴;如果太子短命,他也不會長壽。

在這樣的政治爭鬥下,他和太子唯一的優勢,不過就是擁有一個太子的身分而已,別的什麼都沒有。就像這次,皇帝把斯比亞的事交給太子,太子手下的弄臣雖多卻無人可以勝任,最後只好讓他出馬──如果不是他一向裝瘋賣傻,跟乞丐喝酒、跟流氓賭錢,那些敵對的大臣們纔不會放心讓他來。

身處窘境的太子期望他能立下足夠的功勳,好以此換取皇帝對自己的重視。正是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下,塞維克.蘭度把科恩.凱達無故失蹤的事情抖了出來……目前看來,身邊沒有人能幫他,整齣戲都得他一個人來唱。

消息披露之後,各國使者們已經忙亂了好幾天,到今天晚飯聚會時共有五個帝國的使者沒有去大廳。他們全都聚集在塞維克.蘭度身後的房間中,秘密安排著下一步的計劃。因爲使者中有人自恃神恩深厚,一向剛愎,而且近段時間還跟斯比亞眉來眼去,所以就被他們排斥在外。

至於另一個剛來的傢伙嘛……他的帝國國小財微,本人還是個替補的軟蛋,不叫也罷。

科恩.凱達突然帶著手下全部重要將領外出,這顯然不是小事情。但除了知道科恩陛下的大致去向之外,使者們手上並沒有更多的資料可供推斷。好在奧馬圖使者在今天下午查出斯比亞軍隊並沒有大規模的調動,這才讓大家鬆了一口氣。

戰爭威脅一消散,大家心裡就升起一個疑問,科恩.凱達究竟在幹什麼?所有人都知道這流氓是個急功近利的人,肯讓他在百忙之中側目關注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而且這件事情被掩蓋的這麼嚴實,裡面肯定有蹊蹺。

“這件事情小不了!很可能關係到大家的利益,我認爲應該查下去。”透過窗戶,塞維克.蘭度聽到某位使者正低聲但口氣強硬的說著自己的看法:“查出來之後,不是一國得利,結果對各國都有好處!”

對你們這些笨蛋來說,當然是有好處的,只是要看最後誰得到的好處最多……心裡在這樣想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塞維克.蘭度從疲勞中復甦,打起精神重新走進房間。

在明晃晃的魔法燈光映照下,使者們臉上凝重的神情清晰可見。他們在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是要一路追查下去?還是就此罷手?他們在不停的爭吵著。

“但要追查的話,操作上會很困難。”正對房門的一位年輕的使者在發言,他臉上的大義凜然被塞維克.蘭度看個清清楚楚:“一般的手法挖不出有價值的線索,必須把這張網撒得很寬,這不是一、兩個帝國可以做到的。”

塞維克.蘭度心頭不禁嘆息:因爲小公主被科恩認做妹妹的關係,裡瓦帝國一直以來跟斯比亞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但現在一比較,這位使者還是決定舍小保大,爭取更大的利益,哪管什麼情誼、關係?在“國家利益”面前,那些玩意只配拿來墊腳。

“現在大家同坐一條船,還是聯合起來的好。”塞維克.蘭度左手邊的使者盯著大家:“我的看法是把這任務分開,各人負責一塊,盡全力清查。重金賄賂,大浪淘沙,我就不信斯比亞的官員都是那麼幹淨。”

塞維克.蘭度面帶微笑看著發言的人,一副贊同的樣子,但心裡卻在暗暗發笑:你以爲這世界上有錢就什麼事都可以辦到嗎?看來你的脂肪不僅僅在你的脖子和腰上,還涌進了你的腦子裡……

“我沒意見啦!我會吩咐手下全力配合。”心裡雖然那樣想,但塞維克.蘭度卻不能把這樣的態度表露出來。他照舊是一副傻呼呼的模樣,用看似白癡的話推動著其他人:“可如果你們先查到什麼情報,可得告訴我一聲,不要忘記啊!”

“放心好了,我們可以先簽訂一個契約,發誓所得的所有情報各國都可以分享。”一個滿臉“誠懇”的使者一口應承下來,向塞維克.蘭度拍胸口保證道:“不過這次的事情是很浩大的,花銷方面可得各方均攤。”

心裡冷笑一聲,塞維克.蘭度並不把這傢伙的話當回事。對方的帝國富得流油,貴族也更怕事,任何事情都要拉著別人一起做。就算這是一件可以打擊到坦西帝國威望的事情,這位親王級別的使者打的依然是把別人頂在前面的好主意。這些貴族草包們什麼時候才能醒覺這個世界已經變化了,不再是他們揮舞金幣和露出諂笑就能達到目的時代了……

“好啊!”塞維克.蘭度一本正經的點著頭:“每花一個銅板,我都會要求對方打收據。”

“塞維克閣下,現在可不是說笑的時候!”另一個回答的聲音聽來有些憤慨:“事關全局,賄賂對方的小小金額算什麼?應該是物超所值纔對!”

看到自己的發言起到了效果,塞維克.蘭度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做爲一個幕後黑手,他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這些人不行動……對方的憤怒等於是在告訴他:老子等不及了!

“對閣下來說當然沒什麼,可我一向被人稱爲敗家子,錢花多了我回國怎麼交代?”對於這個不怎麼老實的鄰國,做爲強勢的波塔帝國使者,塞維克.蘭度不能再以一般的態度對待。他聳聳肩膀,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裡:“雖然我眼下只是個豆子大點的官,可眼紅這位置的人還不少,你大方,你保我平步青雲嗎?”

“好啦!大家聽我說。”自以爲是主事者的傢伙舉起手來,爲不同的意見做了個折衷:“一般開銷各方自己承擔,大筆的開銷我們商量著辦,畢竟誰也沒有帶著金庫出來,又是在別人地盤上,如果某一國的花銷過大,也容易引起斯比亞帝國的懷疑,他們可不是笨蛋。”

這些話來得相當及時,塞維克.蘭度差點想跳起來歡呼!他點頭同意,別的什麼人也不可能反對,而他身邊的使者又提出一個問題:“如果事情的發展需要讓那兩個帝國加入怎麼辦?會讓他們加入嗎?”

“看情況吧!”自認爲在主事的傢伙又回答:“就算需要加入,他們也只能算是外圍,大的主意還是我們拿。”

塞維克.蘭度鬆了一口大氣,這刻開始,他臉上的笑容纔算發自真心:班塞使者啊!你真是個乖寶寶,叫著喊著要當主事者,本少爺就讓你出出風頭好了,這樣一來,本少爺就不用站到危險的位置上。事情成功有我一份功勞,事情失敗我也能擺脫責任……真是再好也沒有的局面了!

在取得一致的支持之後,主事者就開始安排起任務來。因爲各國的情報渠道不同,爲了有所收穫,使者們做了最大限度的靈活調度──某國在這個機構有內線,某機構守後門的是某國的人,最後都用一條條看不見的線連接起來。在事情安排妥當,所有使者們再次揣摩計劃時,才發現目前的格局是各國情報渠道互相連通,已然是聯盟內一次小小的合縱……爲了獲得情報,他們下的本錢可不算小。

“就先說到這裡,大家分頭行動,隨時保持聯絡。”班塞使者做了最後的發言:“如有重要突破,一定要及時通知其他人,大家也好打個商量。”

衆使者點頭答應,然後回房換裝分頭出發,驛館裡只留下加洛使者在發呆。

而我們的另一位使者──卡爾.尤里西斯親王,他這幾天可是清閒得很。在使者們開始忙亂的第二天,親王閣下就找個藉口離開了驛館,不再和那些人扎堆。至於找的藉口嘛……反正是驛館裡少了一位使者,聖都風月勝地多了一位風流客。

這會,親王殿下正拿著畫筆,在某紅牌的閨房中做畫,畫的是園中怡人風景,几案邊有佳人陪伴,親王本人一身便裝,神情好不自在。

“親王殿下。”門外,副官的聲音輕輕響起:“下官有事回報。”

親王神情專注的描繪著一棵豔麗花草,只做了個手勢,他身邊那位清秀麗人過去開了門。

“回親王。”副官看了一眼房間中的人,見那位麗人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親王也沒有表示,只好把話說得隱密一些:“他們有新的行動。”

親王精心勾繪著筆下的花瓣,淡淡的迴應一句:“說。”

“各國使者達成協議,決定聯合所有力量以獲取情報。爲此,使者們都拿出了各自的情報渠道,爲保密起見還簽了條約。”副官把使者們的任務分派詳細說了一遍,包括某人耍賴不肯給錢的事:“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該怎麼辦,還請親王示下!”

“勞心者制人、勞力者制於人,就讓他們去行動好了,我們靜觀其變。”親王殿下向後跨出一步,仔細端詳著自己的傑作:“只需要盯住他們當中的一個笨蛋就好。”

“笨蛋?”副官一楞:“殿下是說波塔使者塞維克.蘭度?下官立即去辦!”

“錯了,塞維克.蘭度雖然看起來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可他不是笨蛋。”親王提筆在花蕊上補了一筆:“最大的笨蛋,應該是那個狂妄自大的傢伙。”

“下官明白了,我一定牢牢盯住班塞使者。”副官行了個軍禮:“告退。”

親王再次放下手裡的畫筆,端詳良久之後,才點頭微微一笑。

“終於完成了,真是沒想到親王還有這份雅興。”房間的女主人剛好關門回來,奉上一杯美酒:“雖然我不具備什麼欣賞水準,但卻能感覺到這幅畫給人一種寧靜安詳的感覺。”

“人一老,大概就只會畫這種東西了。”親王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讓你失望了吧?”

“哪有啊!風度翩翩的親王殿下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麗人乖巧的回答:“您很健康啊!活力一點也不輸給剛纔的年輕人。”

“我還在奇怪你的嘴怎麼變得怎麼甜,原來是看上我的副官了。”親王哈哈一笑:“沒關係,我可以幫你的忙,那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看您說的。”麗人紅了臉:“我……這種身分,別人怎麼看得上。”

“坦西帝國三花之一的藍玫瑰,配一個副官還有什麼配不上的?”說到這裡,親王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難道你賣藝不賣身是說假的?”

“親王在取笑我。”麗人的臉更紅,趕緊換個話題:“很難得呢!親王爲什麼會這麼高興?”

“有人要倒黴,我自然就高興。”親王的臉色非常平靜:“年輕時,我可是個壞小子。”

當夜,被人跟蹤的班塞使者秘密的與一位斯比亞貴族會面,說巧也巧,會面的地點就在親王下榻的地方不遠處,同樣是一處風月勝地。

而這位與班塞使者會面的貴族,也是斯比亞帝國貴族階層中舉足輕重的一位──席加伯爵。班塞使者之所以會選擇他,是因爲這位席加伯爵前些時間在科恩陛下那裡碰了不少釘子,更重要的是在斯比亞內戰期間,這位貴族是在班塞帝國避難,跟使者本人有些私交。

“伯爵來了,快請快請!”席加伯爵剛出現在門口,班塞使者就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早就想跟閣下聊聊,可惜找不到空閒。多日不見,閣下身體可好?”

“大人有禮了,風燭殘年,有什麼好不好的?”席加伯爵還了禮,嘆口氣在桌邊坐下。

“閣下這是怎麼了?”班塞使者裝做一副驚訝的樣子:“閣下在我國時可是滿面春風啊!”

“哎,國事艱難,你看我頭上的白髮,是不是又多了?”席加伯爵搖搖頭,苦笑著說:“我當了半輩子的貴族了,從我出生的時候就開始,不管是哪位皇帝執政,我從沒像現在這樣遭受冷落。你倒是說說看,我還怎麼春風滿面?”

“是嗎?看不出來啊!”班塞使者暗喜,順著席加伯爵的話向下說:“自從科恩陛下登基以來,帝國各種事務不是都上了軌道了嗎?怎麼能說國事艱難呢?”

“沒錯,事情都上了軌道。”席加伯爵點點頭,雙眼隨即看著對方:“可你知道這其中的狀況嗎?我們這些優秀的貴族,現在都成了沒人要的遺老遺少,再找不到身爲貴族的榮耀。”

班塞使者拿過酒壺:“這話從何說起?科恩陛下不會這樣對待貴族吧?”

“皇帝陛下英武全才,這點我真的承認。只說陛下在種種劣勢中奮起的手段,放眼聯盟還有誰能做到?拍馬難及!”就算席加伯爵這種人,在說到帝國皇帝的時候,眼中也有些許自豪:“可陛下登基之後,不應該把我們晾在一旁啊!貴族的榮譽靠什麼體現?不就是要融入帝國之中嗎?可現在,我們只有旁觀的份。”

“怎麼閣下沒有融入帝國之中嗎?您官職也不小了吧?”

“官職有什麼用?空的……”席加伯爵喝一口紅酒:“每天送到我手上的文件都是早已決定好了,我簽字與否根本就無關大局,連表示一下意見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提出政見了!我等有心報效帝國,可皇帝陛下還在心裡記得以前的老帳,不給我等這個機會……”

“可能科恩陛下另有打算。”班塞使者開導說:“陛下出身貴族,這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我也曾這樣想過,期望陛下這樣做只爲暫時安慰一下平民階層。可自從特赦令頒佈起,我的期望就越發變得渺茫了。”席加伯爵一口喝乾紅酒,把酒杯重重的頓在几案上:“就像前幾天……”席加伯爵搖了搖頭,不再說了

“閣下是說皇帝陛下外出的事?”班塞使者輕描淡寫的答:“我有所耳聞。”

“你知道?”席加伯爵一臉的驚訝:“怎麼可能?”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想想閣下以前在我國做客的時候,還不是知道很多事情?我們都一把年紀了,所謂的國家大事還是看淡一點好,跟閣下這樣的老朋友歡聚才值得重視啊!”班塞使者淡淡一笑:“看開一點吧!我們可以說,皇帝陛下是帶著年輕一代出去。”

“難道我貴族中就沒有年輕人了嗎?”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這個,席加伯爵就激動起來:“陛下一句話,就把我們精心挑選的年輕人全部送去皇家學院!”

“你爲什麼老是看不開呢?貴族中還是有很多成爲官員的嘛……”

“別跟我說到提夫.羅倫佐,提起那個老學究就讓我生氣。”席加伯爵冷哼一聲:“不過就是早投靠皇帝陛下而已,不但他平步青雲,連兩個兒子也成了官高爵顯。請他幫個忙吧!這老混蛋還滿嘴仁義的推三阻四,一點也不顧及舊情!”

“過段時間就好了吧!等年輕貴族們學業有成,貴族當然就重新站起來了。”

“話不是這樣說。”席加伯爵顯得有些煩躁:“幾千年前就有貴族,再過幾千年,貴族依然會是一個帝國的中堅力量。可是人生不長,差上一步就會被排擠,一輩子都找不到扳回來的機會!”

看著情緒似乎有點失控的席加伯爵,班塞使者故意輕輕搖頭:“不要激動嘛伯爵,這樣可不好。作爲老朋友,我得勸勸你,別把事情看得太重,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科恩陛下是一位前所未見的皇帝,他的想法……哦……我們無法參透,不過他不會對您這樣的名門望族有所不敬。”

語重心長後,班塞使者輕描淡寫的舒了口氣,有些懶散的靠在軟墊上,假裝忽略席加伯爵有些漲紅的老臉:“再說了,斯比亞帝國剛剛結束內亂,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不是我說你啊老朋友,你有一個不怎麼好的習慣,就是把很多事情看得太重。我們已經不是小夥子嘍,要學會放鬆。即使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也該交給那些年輕人去傷腦筋嘛……”

“殿下說得不錯,我就是把某些事看得很重!”席加有些不禮貌的打斷了班塞使者的話,聲音都有點發顫了:“我不是爲我自己,我是爲了我的家族!您是皇族,偉大的光明神恩賜您閒適的生活,您不必理會一大堆一樣顯赫的對手時時處處的算計。可是我不同,即使沒人算計我,我也得小心翼翼。榮譽是有限的,要得到就得謹小慎微,不然的話,等發覺不對的時候就已經無法挽回了!”

看著有些氣喘的席加伯爵,班塞使者努力擺出理解、很理解的表情,親手斟了杯酒推到席加伯爵的面前。

“抱歉,殿下。請您原諒,我實在是太不禮貌了!”老伯爵努力的鎮定下來,掩飾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們難得見面,可我竟然向您發這麼大的牢騷。”

“別在意,我們是朋友,而且在非常年輕的時候就成了朋友。我說過很多次了,沒有人在的時候不要叫我殿下。包容牢騷不就是朋友之間最可貴的好處嗎?在我這裡你可以完全放鬆,別說牢騷,發脾氣也沒關係。”班塞使者大度的笑了,席加伯爵也勉強地笑了笑。

班塞使者又斟滿酒:“席加,我也明白你的處境困難。科恩陛下思考問題的方式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和這樣的皇帝相處,作爲臣子當然會很辛苦。不過呢!也不會太糟糕啊!比較特別的也就是科恩.凱達陛下一個人而已,怎麼不看開點呢?還有其他有影響力的人能夠非常理解臣民的苦衷呢!”

聽著班塞使者壓低聲音,用神秘的腔調說出最後一句話,席加伯爵正要拿起酒杯的手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