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賭注

元宵節當天, 兩個人很是熱鬧了一番。待李衛的身子徹底養好之後,兩個人就一同進府去了。在路上,李衛照樣又對陳翠耳提面命了一番, 交代了一些細節問題, 直到陳翠告饒再三的發誓必定在府裡本分的做人, 儘量規避一切風險, 保護好自己之後, 李衛才安心的去了前院當差。

進府之後,陳翠按照日前和李衛商量的方法,趁着去李氏院子送點心的空當, 很主動的承認了錯誤,又給李氏誠懇的斟茶倒水、磕頭賠了個不是。本來還以爲很難過關, 並做好一切準備工作的陳翠卻沒有想到, 李氏只是說了一大堆關於奴才本分、認清身份之類的教訓, 就鬆口放她回去了。

李氏的態度搞得陳翠十分的鬱悶,她進府之前和李衛那是打了個大賭的。賭注就是某天如果贏的一方心血來潮、有閒有空的時候, 輸的一方必須一整天毫無怨言的執行對方的命令。

她賭的是李氏一定會藉機狠狠的玩她一把,以發泄那日的怒火,畢竟她可是攪了李氏的大好事;可是李衛當時卻是拍着胸脯再三保證李氏絕對不會正面的爲難於她,讓她無比放心之類的話。

嗚嗚~從賭注之大就可以看出來,當時打賭的時候陳翠的卑劣用心了。一整天無條件服從對方的要求, 果然夠狠!她陳翠憑藉的可是豐厚的康熙朝歷史以及李氏的最終結局。李氏是個什麼人呢?清穿裡的大反派, 好多清穿女主角都在她手裡吃過虧, 何況是她這個連配角可能都不是的小炮灰, 故意把把柄送到人家手裡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從賭注下達的那天開始, 陳翠就在心裡暗爽怎樣耍李衛纔好,大到娶妻納妾、小到家務誰做的問題。她陳翠也認定了不管李氏怎樣罰她, 她都要看在李氏幫她耍過李衛的份兒上,痛並快樂着!

可是如今李氏的態度讓陳翠大跌眼鏡,敬杯茶磕個頭費了點時辰聽人講廢話就解決了這個大問題。她欺負李衛成爲泡影不說,日後的悲慘生活那時可以預料的。李衛肚子裡的壞水可是一點都不必她少,要是給她出個什麼難題,你說她是做還是不做?嗚嗚~

爲什麼她這麼倒黴?李氏不饒她,她要吃苦;李氏擾了她,就等於把整人的機會讓給了李衛,她爲什麼總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吃一塹長一智爲什麼老於她無緣?

果然,道歉之事沒過多久,李衛再次到來的時候就提到了這個問題,儘管陳翠很老實的奉獻了自己兩個月心血的結晶——荷包一隻,又許了好多的好處,順手很諂媚的捏背外加好話連篇的一心想要躲過這一劫,結果……

“翠兒,願賭服輸。”從陳翠主動給他捶背的時候開始,李衛就知道陳翠肯定是輸了。能夠在宅子裡頭混的女人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李氏當時儘管很生氣,可也不會自掉身價的和一個丫頭去置氣,所以他纔敢放心的打這個賭,只是陳翠那段時間好像也太興奮了,她憑什麼確定李氏一定會爲難她?

“好男都不跟女斗的。”怨念~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怎麼會和李衛打這麼沒營養的賭?她翻身的道路在何方?

“好男還不會半夜爬牆呢。”說罷,李衛就準備起身離開。邊走邊搖頭說道:“哎!早就知道某些人說話從來不算話。”

“呃!”趕忙從後邊拉住李衛,一咬牙,一跺腳,陳翠眼睛一閉很乾脆的認了帳,反正早死早超生,她不信李衛敢爲難她。

哎!坐在院子裡,暖暖的陽光、徐徐的和風並不能照亮陳翠心裡的陰暗,周圍的景緻又全是暗淡無光,小廚房的人在她身邊的歡聲笑語也影響不到她片刻的心情。

陳翠嘆了一口氣,再一次想起那天李衛留下的那句話:“洗乾淨了脖子好好地等着吧。”於是,這段日子以來陳翠就翻來覆去的想了又想,愣是在滿清十大酷刑裡創造出千萬個整人的方法,越想越哆嗦。回想起李衛猙獰的笑容,只覺得陽光都可惡。

可是當陳翠想着李衛的性格與人品又覺得她肯定能夠平安的度過,就這麼個破事撓的她心裡不安生,搞得她精神恍惚、無心工作,不知道第幾次的惱怒自己沒事打這麼沒贏面的賭。

如此幾天,小廚房的人都被陳翠煩的要死,有她這麼個嚴重影響士氣的人存在,小廚房如何能夠蓬勃發展?劉大娘肩負着振興小廚房的使命,又怎麼能夠容許這種情況存在?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於是在一個陽光普照、朗朗乾坤的下午,劉大娘率領衆位女中豪傑,對着陳翠軟硬兼施、輪番轟炸終於讓陳翠下定了決心再也不去想那種丟臉至極的事情,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劉大娘等人雖然不明白他們做的那件事情讓陳翠開了竅,只是看見活潑開朗、活力四射的陳翠回來之後,也就放下了這段公案,對與陳翠的神經質只用‘思春無果’作了解釋,從此小廚房揭開此頁不再提起。

“翠兒,東西做好了,走吧。”

“哦!”陳翠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事情迎了上來,自從想開之後,陳翠就恢復了往日除了分內事不做的懶惰秉性。

這次進府,劉大娘給陳翠的日常工作做了重新的安排,以前她只是在小廚房裡邊幫忙,擇菜、揉點心、偶爾燉個湯什麼的,可是現在陳翠的工作範圍成了送菜、佈菜、偶爾燉個湯。工作不僅輕鬆了、賞賜也跟着多了起來。

陳翠對於這種生活狀態還是很滿意的,某天某個午後,百無聊賴的陳翠想起李衛每次進來看她時,都是過五關斬六將,又要時刻操心外間巡邏的侍衛們。雖然情人相會刺激些能夠加速感情的交流,可是陳翠顯然還是覺得李衛的小命更重要,次次的提心吊膽畢竟也不是個事兒。

通過結合雍親王府地勢地形,再輔以一定的工具爲支撐,陳翠白天依然忙小廚房的活計,等主子們用過晚膳沒她什麼事情之後,空出來的時間裡陳翠搞了一個大工程,雖說是不傷天可是到底有些害理,所以必須趁着月色還必須瞞着李衛才能進行。

有道是熟能生巧,可是對於陳翠這種老油條來說,熟悉就意味着麻木。以前陳翠還能在心裡無限YY豪門夜宴的大事小情,可是現在,陳翠熟門熟路、低眉順目的端着菜日日的重複同樣的動作。

這日,陳翠照舊去飯廳上菜、退回牆角等待主子們上桌做好,她掀蓋子走人的時候,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王府的至高男主人。

康熙末年,作爲一個成年的又是得到康熙重用的王爺,日常的忙碌自然不在話下,以往白日裡氏很少在後院出現的,更何況是在這裡用膳。

只是最近朝廷動盪不安,太子被廢,十三阿哥也遭受了重大的打擊,倒是八貝勒的呼聲日漲,烈火烹油、花團錦簇的日日笙歌。胤禛思慮再三,即爲謀略也爲避嫌,很聰明的選擇讓自己在這個非常時期閒了下來。

胤禛剛進門的時候並沒有看見旁邊默默無聞的陳翠,例行公事般的和衆位美女見了面,受了她們的禮,略微交談了幾句這纔開了宴。等陳翠上前忙碌着掀蓋子的時候,胤禛才發現站在自己旁邊居然就是陳翠,對於陳翠的老實本分,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相較於別人的興奮莫名,陳翠倒是有些叫苦不迭,她命不好,好死不死的就站在胤禛的身邊,照着規矩站在王爺身邊擺菜,前後不過幾分鐘的事情,居然也捱了好幾個白眼,陳翠很惡毒的在腦子裡詛咒這些人消化不良後,才讓自己的心裡舒服了不少,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身後胤禛臉上掛着的笑容。

走出門後陳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四爺的氣場夠強大的,只是站在旁邊機械的重複以前的動作就能搞出心驚肉跳的感覺,陳翠打個哆嗦,身後是四爺的準皇帝氣場,前邊是美女的白眼飛刀,豈是驚心動魄可以描述的?

“翠姑娘,主子那裡要上蔘湯。”夜間,劉大娘從外間急忙走了過來攔住準備離開的陳翠,點名給她安排了一個任務——去前院書房送碗蔘湯。

對於這個安排,小廚房裡一片羨慕聲。小廚房中除了陳翠,一衆人員還是很願意去前院送東西的。四爺雖然嚴肅些,可是並不怎麼苛刻下人。只要老實辦差,不多打聽,賞賜多寡倒是其次,能在主子面前混個眼熟那絕對是無上的榮耀。

可是陳翠卻不這麼想,對於在主子面前混個眼熟的事情,陳翠也不感興趣,她只想做滿一年,掙夠二十兩贖身銀子就行。所以對於劉大娘這種安排很是不滿。陳翠小聲的在後邊央求了紅梅,也徵得了紅梅的同意,反正不過是碗湯,誰送都一樣。

可是陳翠的小算盤還沒有撥幾聲,劉大娘就發話了,說這是大總管的安排,她也無法反對。

得!既然是高層的吩咐,陳翠對於這種嚴重影響自己私人空間,害她工程必須推遲的加班不給加班費的行爲,除了心理不服,她還能有什麼意見嗎?

因此當陳翠臉上擺了一副誠懇的模樣,老老實實的收拾了材料、起火、放水,在旁人豔羨的目光裡,維持一份淡定的表情出門去,她心裡的想法被大環境很自然的淹沒了。

今夜在書房門外當值的正是李衛,他大老遠就看見陳翠手裡捧着碗東西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很是奇怪。他值夜班這麼久的時間,還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四爺讓人從後院送東西的。

待陳翠走近,發現李衛站在那裡的時候,臉上表情瞬間就被點亮了,剛纔的不滿情緒全都煙消雲散。不就是一夜無法進行那個工程嘛、不就是需要加班嘛、不就是沒法休息嘛。嘿嘿,見到李衛,看在這個福利很大的份上,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了。果然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主子,小廚房派人給你送東西來了。”待陳翠走近之後,李衛先是衝陳翠無聲的笑了笑,用口型說了句萬事小心的話,就示意陳翠把東西送進去。

陳翠也學着樣子用口型問了聲好,再調皮的眨眨眼睛,端出王府裡最標準的笑容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