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重重的呼了口氣,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這樣我走也走的放心了。”
砰——
蕭別將手中的茶杯大力的蓋在桌子上,一甩袖子,怒氣衝衝的踏出了帳篷,搞得我莫名其妙。
不過,蓉兒與銀滅藩王成婚了,就是說她現在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不用愁吃穿,不用擔心挨凍,真是太好了。
孃親,你看,我一直沒有忘記蓉兒是妹妹,雖然我不是她真正的姐姐,可是我還是希望自己能盡到一個作爲姐姐的義務。
所有,孃親,你和爹爹的在天之靈,也可以不要再爲我們擔心了。
“咳咳——”
接連幾日,我一直不斷的咳嗽。那方繡着我的名字的帕子,炎寒順着我的意思也歸還於我了,只是每次拿開捂着嘴巴的帕子,看着那個曲子在血色裡妖嬈,心裡就很冷。
宮禁曲兒,我終是無法替代你走完剩下的歲月,而你我雖不是一個時代的女子,可最後的命運註定重合,也註定是悲傷的。
“曲兒姐姐,你沒事吧?”玉兒端着小火盆子進來,裡面的炭火燒的正旺。
“沒事。”我裹了裹大髦,將帶血的帕子藏在了袖子裡,然後朝着溫暖的火盆旁挪動。
這些日子,玉兒一直陪着我,不見了炎寒和蕭別的影子,我也不甚在意。
反正之於我,他和他。我們皆是彼此的過客,離開,也不會帶走任何的枷鎖。
可能偶爾想起生命裡出現過這個人,而顯得難過,但是我相信也只是一時的。
“玉兒,藩王殿下和蕭王爺,最近都在做什麼,我這都病入膏肓的人了,她他們幾個沒良心的也不來看我一看。”爲了表現我的樂觀態度,我最近時常說自己病入膏肓,再一併將那兩個很久不露面的男人罵一頓。
沒想到我的一襲玩笑話,到惹得玉兒淚溼沾襟。
“曲兒姐姐不會有事的!藩王和王爺都那麼在乎姐姐,姐姐怎麼可以一個人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呢!”
我一愣,生老病死不是你不願意,就能避免的了的。
這明明不是病,可是講給他們聽,她們只會任何我是心灰意冷,一心等死。
“好啦好啦,姐姐錯了還不行嗎?
姐姐以後不再說這種話了。”
“嗯。藩王和蕭王爺一直相信姐姐沒事的,他們現在很努力的爲姐姐求醫,所以姐姐也不能放棄!”玉兒吸了吸小鼻子,一臉的堅信。
“好……”
“對了,姐姐想不想去外面看看,下雪了!”玉兒拉着我的手,指了指外面。
從窗戶裡,能看得到白色的雪花飄飄灑灑。
“下雪了?”
“是啊。比往年早了半個月呢。”
下雪了……可是在今年下雪的時候,你在冰涼的夜晚,陪着誰堆雪人呢?
“我們去看看。”
我腳步蹣跚的朝外走去,玉兒拉開門的一瞬間,冷氣撲面而來,伴隨着鵝毛般的大雪,一起朝屋裡飄進來。
我被突如其來的涼意驚得後退了幾步。
“姐姐慢點。”玉兒扶住我,靠在門上,看雪紛飛。
到處都是白茫茫的,樹上,屋頂上,地上,連不遠處的那座水池,此時也覆蓋了白茫茫的雪,如同聖池。
到處都是一片粉妝玉砌,冰清玉潔的景象。
當大雪掩蓋了這個時代的象徵,這個世界,無疑和我出生的那個年代是相同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生命裡彌足珍貴的人,都不復存在罷了。
而不遠處怒意爭芬的梅樹下,似乎又看到少年時的那一幕。
——宋世遠,你輸了!你說過答應我一個要求的哦。
女孩站在冰天雪地裡,絲毫不覺得冷意,揚着一張漂亮的小臉蛋,一臉得意。
——桃夭夭你是不是看過天氣預報啊,怎麼說下雪就下雪了。
少年穿着白色的羽絨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帥氣的臉上滿是不甘,瞪着天上掉下的鵝毛大雪,皺着好看的鼻子。
——喂!你別想耍賴哦!
女孩一聽他的話,就頓感危險,上前拉住他的手,以防他逃掉。
——切!什麼要求,你說吧。不過,不要說些不切實際的,我沒錢也沒權,滿足不了大小姐你。
少年踢着腳下的雪,不一會就將腳下的雪地踢出了泥土,這才換個地方繼續去蹂躪。
——你給我堆個雪人,屬於一個叫桃夭夭的雪人。
少年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就動起手來。堆雪人對男孩子來說真的很簡單,所以不大一會,一個白乎乎的雪人就在女生的滿足中誕生。
——好了!
少年拍拍手上殘留的雪,看着女孩蹲在地上一眨不眨的看着雪人。
她看着雪人,他看着她。靜靜的,是時間在流逝。
看了一會,女孩用手指在雪人的肚子上,歪歪扭扭的寫了三個字:桃夭夭。然後將脖子上的紅圍巾,細心的爲雪人戴上。
——這個世界,有沒有一個叫宋世遠的雪人?
她認真的看着他,輕輕的問。
——幼稚死了!這個世界有一個叫桃夭夭的雪人就夠了。
少年說完,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掉了。
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一個。
我將自己從回憶里拉回,笑嘻嘻的看着玉兒,道,“會不會堆雪人?”
玉兒一聽,心動不已,“會啊,以前在蕭王府的時候,一到冬天,王爺就帶我堆雪人呢。”
我指了指梅樹,“那好啊,你在樹的這邊,我在那邊,看誰先堆完,堆的最好看。”
“那贏的人有沒有獎勵?”玉兒拍手稱讚。
“任何東西都可以,也可以無條件答應對方一件事。”
堆雪人非常簡單,首先就是滾雪球。玉兒因爲個子小,滾的雪球也很小,而我滾的雪球有半個人那麼高。
大約半柱香的時候,玉兒在樹的那邊問,“姐姐,它的眼睛用玻璃球可以代替嗎?”
“可以。”
“它的鼻子我用胡蘿蔔,姐姐也是嗎?”
“是啊。”……
雪還在繼續下,玉兒還在不停的問着我一些小孩子的問題。
那些雪,落在身上,有的融化掉了,有的堆積在肩頭,輕輕一抖,落下一片。
被大雪掩蓋的花叢裡,似乎還能看到一個畏頭畏腦的漂亮小男孩,望着雪地裡一羣小孩子的嬉笑逗鬧,渴望不已。
我取下脖子上的圍巾,爲雪人輕輕的戴上。
驀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耳邊還停留着玉兒開心的詢問,“姐姐,你的雪人叫什麼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