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黎清兮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先是擡手用胳膊壓住眼睛，緩了緩心神, 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看了看周身陌生的一切, 這才動了動, 翻了個身。
起身的時候, 扯了下身上的睡衣，臉瞬間爆紅，小心翼翼的推開臥室的門, 結果就剛好撞上程斯年。
程斯年是來給她送衣服的，本來以爲她還要過一會才醒的, 突然開門她也愣在原地。
“那個, 早！”
“早, 給你洗過了。”
程斯年把手中的衣服遞過去，也沒有再說什麼, 就繞去廚房準備早餐。
黎清兮拿着衣服，臉色有些不自然，兩次醉酒都要小朋友照顧，她也真是生生沒有一點年長的樣子。
衣服上還帶着程斯年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小朋友大概是年紀還小, 並沒有用什麼香水, 以往接觸的時候, 就有聞到過對方身上這種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家中有的東西並不多, 昨天剛回來, 還沒來得及去買，只有幾個雞蛋, 果醬和麪包還有牛奶都是剛剛下樓去買的。
簡單的加熱了一下，煎了兩個雞蛋，把東西端到餐桌上之後，黎清兮也洗漱好換過衣服。
出來之後打量了一下身處的地方，目光掃到一旁書桌的時候，眸色沉了一下。
“昨天剛回來，家裡也沒什麼吃的，委屈你了。”程斯年叫黎清兮吃飯的時候加了一句，比起之前的尷尬，倒是多了些坦蕩。
“啊？不會，挺好的。”黎清兮搖了搖頭，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程斯年。
程斯年倒是很自然的坐在一旁開始吃了起來。
但黎清兮是真的很尷尬了，於是餐桌上就只剩下沉默。
宿醉還是有點難受的，黎清兮腦袋昏昏沉沉的，吃過早餐之後揉了揉眉心，擡頭看了下整理餐桌的程斯年，緩緩開口：“那個昨晚，謝謝你。”
程斯年又把之前衝好的蜂蜜水端過來：“喝一點，會好受些。”
黎清兮道了謝，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起身走到客廳，房間整理的乾淨整潔，從細節處還能看得出來程斯年的一些小習慣，典型的強迫症，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貼合着邊緣，沒有一點歪着的東西。
等程斯年再次從廚房邊擦手邊出來的時候，黎清兮正站在她的書桌前愣神。
從如今這個乾淨整潔的書桌上，實在是無法窺探出寧樂曾描述過的場景，可她朋友圈發的那盒煙和半杯酒，背景就是這張書桌。
想象着程斯年可能坐在書桌前點燃過一支菸，喝過半杯酒，那時的她是什麼樣的心情？
“兮兮。”程斯年走過去叫了一聲。
黎清兮被嚇了一跳，轉過身就看到程斯年站在自己身前。
“你要不要跟我試一試？”程斯年緊盯着黎清兮，實際上心裡緊張的不行。
許是因爲昨晚那個輕吻，壯了自己的膽子，也許是，因爲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放手的。
要麼就不管不顧的去試一試，要麼就只能像上一世那樣默默的守在身後，不聞不問，可她問自己可能嗎？還做得到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麼，就只能孤注一擲的試一試了！
好在黎清兮給的反應讓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聽到程斯年的話，黎清兮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隨後有些慌亂，心跳也不受控制，但卻並不敢開口答應。
等不到回答，程斯年上前一步，逼得黎清兮不得不靠在書桌上，隨後想念過無數次的，程斯年溫熱的脣壓了下來。
只是……
大概是因爲太過緊張，也或許，前世今生都不曾有過什麼經驗的程斯年，牙齒磕到了黎清兮的脣上，強吻不成，還弄成這樣，讓程斯年覺得實在是太丟臉了。
剛想退開，又猛的頓住，如果此時逃避，那她跟黎清兮就不可能了，她不能退，不能逃，於是只倔強的跟黎清兮對視，呼吸相融在一起。
黎清兮許是覺得這個姿勢太過難堪，也許是因爲剛剛被程斯年磕的那一下有些疼，不自覺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被小朋友咬到的脣。
程斯年視線膠着在上面，再次壓了下去，這一次比上一次好多了，至少沒有再咬到對方，可她除了知道壓上去嘬起脣心啄吻了下，之後就只是貼着沒有再動，不想挪開，可又不知道該怎麼繼續。
最後還是黎清兮擡起手臂，一手護着程斯年的後頸，輕輕把她壓向自己，一手輕輕碰了碰程斯年的耳朵，主動閉上眼加深這個吻，卻並不敢太過分，只是配合着吮吸了下，隨後就放開了手。
放開之後，黎清兮也詫異自己的動作，猛眨了幾下眼睛，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程斯年還盯着黎清兮的嘴脣有些失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空氣靜的可怕，只有兩人細微的呼吸聲。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住了口，看向對方。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又是同時開了口，隨後程斯年抿了下脣，擡眸看向黎清兮。
“不要推開我！不要否定我！最起碼，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不然我真的會崩潰的！”生怕黎清兮再說出什麼讓她退縮的話，程斯年連忙又開了口，小心翼翼又帶着些委屈，眼神裡還留露出一絲乞求。
黎清兮原本想說的話頓時被堵住，這條路並不好走，她怕程斯年還年幼，分不清什麼是重要的，她怕她有一天會後悔，更怕因爲自己而毀了她的未來。
哪怕是換一個人，哪怕換任何一個普通人，黎清兮或許都不會這麼猶豫，她跟程斯年之間差了10年的光陰，此時她或許可以不在意，可若干年後呢？
她怕的，是真的情真意切、許了海誓山盟，相約此生共白首後，她先一步離去，那半路上留下來的那個人，怎麼辦呢？
她怕的，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在對方還有大好前程的路途上，她怎麼能做那一隻攔路虎呢？
她怕的，是很多很多年以後，對方質問自己，當初爲什麼要帶她走上這條路的時候，自己啞口無言的場景。
“我保證，我一定做的比穆未悅要好！”
黎清兮胡思亂想的時候，程斯年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她瞬間繃不住臉，笑了起來。
怎麼可以這麼可愛？一臉認真的說着幼稚的話，語氣卻還那麼嚴肅。
看到黎清兮笑起來，程斯年突然鬆了一口氣，其實她真的是緊張死了，好像是等待判刑的囚徒聽到了死緩的消息。
於是又增長了她的勇氣，就着兩人本就離得很久的姿勢，將小腦袋埋在黎清兮的脖頸：“那你現在不答應也可以，但你得給我個機會，考驗一下我啊。”
“你先起來！”
“我不，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程斯年一副油鹽不進的賴皮模樣，但其實手心已經緊張的沁出汗了。
擡手捏了捏程斯年露出的臉頰，含糊的應了一聲，總在她身上蹭什麼蹭！
“那你不會再不理我了吧？”程斯年還是不放心的再問了一句。
“不會了、不會了，快起來！我要趕飛機呢！”
黎清兮跟騰爍有合作，也是工作室成立之後第一個合作，接下來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首先，新專輯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這段時間估計要兩頭飛了。
“你要回寧城？”程斯年有些不情不願的鬆了手。
“嗯，有工作！”
黎清兮給助理打了電話，昨晚把小助理一個人扔在酒店就沒管，讓她整理東西過來接自己，掛了電話之後又問了程斯年地址，給助理髮過去。
隨後黎清兮又給寧樂打了電話，不過對方並沒有接，就又發了微信給她。
“想說什麼？”見程斯年欲言又止的模樣，黎清兮好笑的問了一句。
“我能去找你嗎？”
“不許抽菸、不許喝酒，好好學習，下次過來給你帶好吃的。”
程斯年連連點頭，又開口保證。
黎清兮的助理來的倒是也快，兩人又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等黎清兮起身要走的時候，程斯年又後悔沒有多說幾句話。
“兮兮。”
黎清兮在玄關門口穿鞋的時候，程斯年突然開口叫了一句，隨後一臉的糾結。
“怎麼了？”
“那個，不要再跟穆未悅去喝酒了！”
黎清兮眨了眨眼睛：“樂樂沒有跟你說？”
她還以爲寧樂早就把她賣了呢，原來還是不知情的啊，不知情膽子還那麼大。
不過隨後又笑了下，揮了揮手，開口道了別就離開了，把要出來的程斯年關在門裡面。
等程斯年穿上鞋開門出來的時候，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進屋之後，又想起剛剛黎清兮說的話，寧樂應該跟她說些什麼嗎？
電話打過去之後，寧樂仍舊沒有接，想着可能是昨晚喝了太多的酒，估計此時還沒有醒，晚一點再聯繫吧。
然而……
被黎清兮和程斯年連續兩遍電話吵醒的兩人，此時一人摟着被子，一人愣愣的坐着，兩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