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連推拒都沒有,便把金縷衣換了。
他內裡就剩一件細吊帶裲襠心衣,大大方方地袒露白饅頭似的肩膀,又在外罩上鏤空繡花的金線紗衣,穿上身後還擰着細腰轉了個圈,在滿身寶石的映襯下,整個人都光彩奪目、熠熠生輝。
因他那具寬肩細腰大長腿的身形,足夠撐起任何衣飾,此刻有鏤空金縷衣錦上添花,這位北齊男妲己確實肉隱肉現的驚豔四座……
把南陳武成公主哄的直呼:“延宗哥哥太有求必應了!本宮真想多留幾天……”
也是因爲剛纔他殺氣騰騰的舞劍,現在卻低聲下氣綵衣娛親一般,公主覺得他能屈能伸的也是個能人,頗讓人有徵服欲。
這倆人,權當送金縷衣的元無憂不存在。
把一旁的蕭桐言看的直在後頭嘖聲道:
“你看,給別人送嫁衣了吧?那個公主也是的,明知安德王算半個有婦之夫還存心撩撥他,也不怕華胥女帝收拾她?”
元無憂小聲哼道,“寡人爲何要收拾她?她是客人,既然東道主以舞樂相迎,她大力捧場是禮貌,狐狸精獻舞,是狐狸精有魅力。”
她恍然驚覺像是說自己,又續道,“寡人也是客人,怎能反客爲主,凌辱阻撓主家呢?”
高臺上的男子聽着下頭竊竊私語,好似纔想起舉托盤的汝南女君一般,高延宗儼然恢復了最初那樣的瀟灑鬆弛,從容地對她笑着說:
“多謝國主陛下賞賜。”
他這一句話,就把“汝南女君”的真實身份給揭露了。周遭圍觀的羣衆也沒想到,北齊安德王居然對華胥女國主這般尊敬。
而女國主也沒耍淫威,而是順手把托盤放在一旁的臺階上。而後目光溫情地望着他,“得見安德王殿下這樣意氣風發,瀟灑快樂,寡人甚感欣慰,看來殿下果然生性喜愛自由。”
“延宗只是過客,有緣相遇已耗盡畢生的福氣,陛下自有良緣相配。”
“多謝吉言。”
安德王和華胥女國主當衆這幾句寒暄,裡頭的內容可就多了。南陳使者圍在一旁面面相覷,便開始小聲討論倆人是不是真有私情?怎麼如今看來,像是又好聚好散了?
而北齊這邊個個一臉淡然,見怪不怪了。
即便聽出了倆人已當衆分手,還說的挺體面,武成公主也存心挑事,當即一攬橘紅色廣袖、提起自己刺繡繁複的裙襬,走向女國主。
“本宮該管你叫北齊汝南女君呢,還是華胥國主?”
武成公主來者不善,嘴不停地道:
“聽說你與蘭陵王都談婚論嫁了,卻和安德王叔嫂私通,還有前幾天鬧着拒婚周國天子,給蘭陵王下合婚庚帖等事,究竟是謠傳、還是確有其事呢?”
這公主每當面審問一句,元姑娘那雙鳳眸陰鷙的娃娃臉便陰沉一分。聽罷後,她更是厲聲喝止:“大膽!連東道主齊國主,都對寡人以國君之禮相待,爾區區使臣,也敢對寡人出言冒犯?”
見這小國主脾氣強硬,挺不好惹,武成公主這才咬脣,不甘又恭敬地躬身行禮:
“陛下恕罪,實不相瞞,本宮此次受皇命而來,便是有意與北齊聯姻,又不喜比自己年紀小的男子,但瞧得上眼的卻與陛下有關,這才發問。”頓了頓,她擡眼偷瞄元無憂。
“國主跟蘭陵王的合婚庚帖,可屬實?”
“沒有的事。”
“那你與安德王私通?”
“這……”她擡頭看向一旁的高延宗,
“你自己問他。”
元無憂話音未落,身側便傳來一腔低沉磁性的嗓音:“現在沒有關係了。”
聞聽安德王此言,齊國知道內情的人都鴉雀無聲,盡皆瞪眼瞧着幾人在這鬧。
武成公主眸光一亮,“那以前有關係麼?實不相瞞,我對延宗哥哥頗感興趣,即便…你與他有過,正好我還能向你討教經驗呢。”
華胥女帝於是當場臉就綠了,難看至極。
她即便再灑脫大度,也無法親手把自己的男人推到別的女人懷裡,還教別的女人怎麼搞自己男人的經驗吧?
而站在她身後的伽羅瞧氣氛不對,才聲音冷硬地問:“少主,可用把她腦袋砍了,送給陳帝做回禮?”
元無憂:“……”親姐啊!你可真是砍人都不問價啊!!
聞聽此言,那公主登時面露慌色,眼神四下探索,“誰在說話?大膽!”
隨着穿甲冑的冷麪女將抱着貓,從姑娘身後走出,南陳使者那堆裡又變臉了。好傢伙,一個暴脾氣的小女帝就夠惹不起了,怎麼又來個砍人不問價的活閻王?
唯恐事態再發展下去,難以收場,高延宗趕忙出來打圓場:“國主與公主都是貴客,本無仇怨,頂多是延宗男色禍國罷了。能否給大齊個面子,化干戈爲玉帛?”
公主嘖聲:“殿下確實男色禍國,可惜華胥國主來晚了,沒瞧見殿下驚爲天人的舞姿。不知殿下今晚可有空?本宮嫌這裡人多,想私下裡單獨欣賞。”
該說不說,多少年了,南朝人怎麼還是這副德行?言行保守行爲開放。
元無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公主殿下此言不怕影響清譽嗎?”
“本宮與殿下男未婚女未嫁,不勞國主陛下擔心。”
倆人你來我往的扯皮算不上針鋒相對,但屬實在消磨元無憂的耐心。
高延宗瞧着紅衫姑娘的語氣愈發沉冷,眸光深邃,便知她的忍耐度快到臨界了,趕忙不動聲色地擠到倆姑娘中間,笑問元無憂:
“國主陛下能否與小王…借一步說話?”
“允。”
元無憂揮手想帶伽羅同行,卻發現被孤立到一旁的武成公主,居然不怕死的去逗弄伽羅懷裡的白貓了。伽羅自然擰身躲開,冷臉呵斥了她一句什麼,把那公主委屈的直撅嘴。
她隨即被安德王請到了無人的角落裡。
望着男子衣衫華麗,即便他內裡就穿了件細吊帶裲襠心衣,外罩鏤空繡花、鑲嵌寶石的金縷衣,襯得他肉隱肉現,仍舉止優雅從容。甚至肆意坦露出渾圓如白麪饅頭的寬肩細臂、凹陷優美的鎖骨和突起精巧的喉結,整個人顯得既性感迷人,又熠熠生輝令人只敢仰望。
元無憂心裡卻忐忑不已。她不知高延宗倘若在此時向她懺悔,挽留,她會不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