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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道很乾脆利落的巴掌聲從層層帷幔中傳了出來,緊接着就是一道冷酷到極致的聲音狠厲地說道:“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自作主張?!”
沉默。
昏暗的房間內,所有的光線都被厚重的帷幔遮擋住了,只零零碎碎的幾抹光線從窗口的位置飄散進來,依稀可以看見地上跪着一個體態中年的男子,但是那挺直的脊背完全不見任何的老態。而男子前面還立着一道隱在黑暗中的身影,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說!——”
那道聲音再一次響起,凌厲,冷然,殘酷,但卻是十足的女聲,只見她微微向前挪動了步伐,這纔看清這女子竟是斬月。
“回主上。”男子終於開口說道:“屬下的膽子是主上您給的,屬下並不敢自作主張。”
聽這略顯幾分低沉的音色,竟是之前去見揚意的吳公公。
斬月聽他這麼說後,竟然不怒反笑,“哦?你倒是給本座說說,本座是何時,又是如何借你膽子,讓你可以忤逆本座的命令?”
吳公公聞言,頓時雙手伏地,恭敬得對着斬月磕了一個頭,才毫不猶豫的說道:“主上,您對宇文淵是又愛又恨……”
“胡說!——”
吳公公的這句話一說出來,斬月立即揮出一掌,凌厲的掌風霎時在身後的圓柱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手掌印,吳公公雙眉微微皺起,凝望着那個掌印又接着說道:“主上,屬下知道屬下說話不好聽,但是這是早已經改變不了的事實!”
斬月轉過身,不再看着吳公公,雙眼緊閉,可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還是泄露了她早已經不受控制的情緒。世人皆言,龍有逆鱗,碰者死。若說宇文淵的逆鱗是畫未的話,那麼斬月的逆鱗除了畫未之外,還有一個宇文淵。
“主上,當初宇文淵逼死城主畫未,再一夜之間下令屠盡全畫城時,您當時日積月累起來的對他的愛慕,早已經是轉化成了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徹骨恨意,左手爲情,右手是義,您當時自斷左臂,發誓要爲畫未城主復仇,要宇文淵償還畫城血債的憤恨哪兒去了?——”
斬月一甩袖袍,厲聲大喝:“滾出去!——”
吳公公並沒有因爲斬
月這氣急敗壞的一句話而所動,依舊是跪在原地,垂首說道:“主上,屬下的這一條命是您當初救下來的,自此屬下就發誓誓死效忠於您!今日即便是死,屬下也要將這番話說出來!”
斬月已經被氣得開始渾身發抖,雙手死死握拳,那“咯”“咯”的聲音在這個空蕩的房間內靜靜響起,竟然顯得是那麼的攝人心魄。
可是吳公公卻不爲這些所驚恐,繼續說道:“主上,我們這個湖嵋山莊內哪一個人不是和宇文淵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那樣一個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的昏君,您竟然因爲他對您次次放棄追殺而又開始動搖您想要復仇的決心!”
“主上,屬下人卑言微,不足掛齒,屬下既阻礙不了您的想法,也不能,更不願背棄您當日的救命之恩,因而纔出此下策。”吳公公說完之後,又伏地恭敬無比的磕了三個頭,然後一臉無悔的跪在斬月的面前,聽候發落。
許久,斬月才壓制下自己的情緒,冷然道:“你可知罪?”
“主上,屬下無罪,屬下不知。”
“出去。”
斬月聽到房間的門再一次合上之後,才緩緩地睜開了一雙已經佈滿了鮮紅血絲的眼睛。只見她從懷中摸出了一塊水潤的玉佩,細細的摩挲着。
剛剛吳公公彙報的事情在她腦海中一遍一遍地閃過。
他說,舒揚意想要煽動東燁百姓。
他說,舒揚意還想要他去聯手燕國,攻打東燁。
他還說,舒揚意對宇文淵是恨極了的,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濃冽恨意竟會讓他心頭泛驚。
舒揚意,舒揚意,他的每一句話裡面都有一個舒揚意,斬月亦是想起了那個五官精緻的清麗臉龐,她不知道那樣的一個人兒,爲何眉宇間卻是濃冽到讓人心疼的滄桑,透着不明顯的脆弱。對這樣的人,她本着的就是利用之心,可是在上一次,就在上一次她昏迷之前呢喃的那聲“月兒”讓她很久沒有波瀾的心狠狠地揪了一把,她不相信,甚至開始忽略那一瞬間的心痛,可是當她再一次踏進那片桃林之時,當她再一次看見那掉在桃林間的玉佩之時,當她把那塊玉佩裡裡外外都檢查遍了的時候,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她和城主……
舒揚意和畫未……
明明就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畫未從小性子就活潑,愛笑愛
鬧,後來迫於城主之位的壓力,才慢慢收斂了自己的脾性,開始變得清冷,可是即便是這樣也改變不了她愛笑的事實,即便只是微微一笑,也能讓人心情透徹。可是舒揚意,嘴角經常掛着笑意,但卻進不到眼底,一張明顯還透着稚嫩的清麗臉龐,卻混合着歷經了歲月的沉穩,透着一份難以言說的嫵媚。
她不敢置信,她開始對自己催眠,這塊玉佩在她身邊根本不代表什麼,本就是她從山莊的小樓內偷走的!可是不管如何催眠,都不能改變玉佩上面紋路生長的痕跡。她還記得六年前,宇文淵將她救活,將這塊玉佩交給她時說的話,他說:這塊玉佩是有靈性的,如今沾染上了畫兒的鮮血,那麼它的主人便是畫兒,主人在,紋路生,主人亡,紋路斷。如今畫兒不再,這塊玉佩還是交與你保管吧。
斬月對着窗口灑下來的碎光看着那上面早已經蔓延開的紋路,彷彿是在看着那個飄渺不定的幻影,神色開始變得恍惚。她緩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兒激越的躍動。那份跳躍是如此的陌生,但又微微滯痛,這份滯痛,從她在看到那玉佩上的蜿蜒紋路時就開始了,並且,還未止盡。
如今,舒揚意和畫未,她已經不大分得清。越是如此越是心慌,心慌得她甚至開始後悔爲什麼當時不弄清楚就憑着自己心頭的一股恨意將她交到了燕驚泓的手上,更甚至她都已經準備騎上寶馬親自前往戰場將她帶回來研究清楚,但是卻被吳公公他們阻止住了,可是每當她一個人靜靜回想之時,這期間的一次次巧合,一絲絲神韻,一個個細小的相似都讓她越來越彷徨踟躕了。她開始調查舒揚意,她是南蕪的背後掌權人舒呈的獨生女,八歲被人追殺離家後,就遇到了從不世出的仙人璇璣子,成爲了他的唯一關門弟子,因此一躍而變成璇門名副其實的少主人。
而這所有的證據都表明,她舒揚意根本就不可能是畫未!
那,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一個從來沒出過南蕪的人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恨之入骨,更是對這個人的脾性喜好甚至是逆鱗都瞭如指掌,可以讓她心甘情願的放棄那個人人豔羨的璇門少主不做,態度堅決的孤身前往東燁,獨守深宮受人擺佈,任韶華流逝?
答案,她不敢想。
她怕這一切都是她臆想出來的,若是被戳破,城破那一年的絕望怕是再次將她湮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