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可能!”丹奇看着半邊身子探出光幕,擡頭看着他的唐三藏,笑容凝固,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你怎麼可能能走出來,這……這不可能的!”
雙手連連掐訣,銀鐲上的鈴鐺鈴聲大作,紅色的光芒愈發耀眼,連地上的元寶楓都被燒融出一個圓形的圖案,按時落在唐三藏的身上,卻像是清晨的朝陽般,沒有激起半分動靜。
丹奇研究千年,引以爲傲的獻祭陣法竟是困不住唐三藏,而藉着這座巨石陣和四根通天柱引來的紅月之光,更是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別說燃燒靈魂軀體以解開封印,連頭髮都沒有燒掉半根。
這對他來說無異於當頭一棒,掐着法訣的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額頭上也佈滿了冷汗,又飛快拋出了幾件銀器飛入陣法之中。
本來已經摸向發間金箍棒的孫舞空把手收了回來,摸了摸敖小白的腦袋,看着唐三藏的背影,露出了一絲笑容,終於放下了心。
朱恬芃沒有太過吃驚,有些滿意丹奇的震驚的神情,看着不遠處的大船撇了撇嘴道:“原來是銘刻了陣法在船上,難怪這幫老傢伙敢靠那麼近呢。”
唐三藏左右看了一下,海面上佈滿了大聲吼叫的海妖,小船旁邊就有五六隻數丈高的海妖,單論個頭的話,比岸上的妖怪確實大了不少,八百里寬,三千丈深的流沙河,有這麼多妖怪倒也不奇怪。
“你說的海妖王呢?還有所謂的封印又是什麼?既然你從千年前就開始設這個局,該不會就是爲了引出這些小妖吧?那也太讓我失望了。”唐三藏看着丹奇問道,眼中滿是探詢之意。
會跟着丹奇進入這座巨石陣,唐三藏好奇的其實就是王寬那本畫上的海妖王到底是不是沙悟淨,現在正經的人形妖怪都沒看到幾個,更別說什麼海妖王了,這讓他有些失望。
唐三藏從光幕中踏出半步,圍在小船周圍的海妖更加躁動了,丹奇在小船上應該也銘刻了一些陣法,所以羣妖還在等待。
“黃口小兒,今日定要以你獻祭神靈。”丹奇怒喝一聲,一拍胸口,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剛好落在那發出刺耳鈴聲的銀鐲陣中,光幕一陣顫動,光芒頓時變成了濃稠妖異的鮮紅色,一陣腥臭味道傳來,竟像似有靈性般向着唐三藏纏繞而來,想要將他重新包裹進去。
“那和尚竟然從光幕裡走出來了!難道是丹奇小巫的巫力不足嗎?”大船上的老頭們神色緊張地看着小船的方向,看到唐三藏從光幕裡走出倆,皆是一驚。
“血月已經升起,獻祭怎麼還沒有完成,要是錯過了這個時間,可就要再等很多年了!”
“別急,不過是個普通和尚,不可能大亂大巫師的計劃,你們看,光幕已經變成了紅色,這次一定可以了!”王寬沉着聲音說說道,看着突然變得濃郁的紅光,眼睛一亮。
“是啊,大巫師可是說過,丹奇小巫是他見過的最好的苗子,已經將大巫師的巫術全部學會了,一定可以獻祭成功的!”
衆人眼中重新燃起了興奮的光,以後沒有海妖侵擾的幸福生活,朱恬芃那熱辣美好的身體,無不讓他們那顆衰老的心臟砰砰跳動,而這一切,只需要那光芒籠罩下的和尚變成血水,獻祭給海妖王,現在,這一切似乎已經很接近了。
“諸神在上,吾以巫祖之名,獻祭此人神魂軀體,以解四方封印!”
丹奇神色肅穆地念着,咬破了中指,隔空畫起了陣法,紅色的鮮血凝而不散,化成一個個奇異大字融入鮮紅的光幕自之中。
光幕蠕動的愈發劇烈,甚至出現了一個個泡沫,看起來頗爲滲人。
茫茫的水面上,四根巨大的石柱各分出了一道銀光,注入了中心那個銀鐲圍成的圈子,數十個鈴鐺同時炸開,細碎的銀粉凝而不散,銀圈愈發耀眼,暗紅色的月光入水流般被引向銀圈,竟是連光線都被扭曲了。
數千河妖竟是同時停止了吼叫,嘈雜的聲音突然消失,甚至連水面都恢復了寧靜。
海面上霎時死寂一片。
大船上的人看着這恍如神蹟的一幕,皆是瞪大了眼睛,彷彿下一刻便能看到唐三藏被濃郁的紅光消融成血水,獻祭給神秘而強大的海妖王。
唐三藏看着這一幕,眼睛也是一亮,猶豫了一下,還是任由那妖異的紅光將他包裹。
他腳下的木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蝕着,他身上的袈裟微微晃動,衣角捲曲,出現了一絲焦黃色。
死寂的海面上,所有人都看着這一幕,看着被妖異的紅光完全包裹着的唐三藏。
丹奇爲了長生的千年算計,王寬爲了王家鎮的未來,各懷心思的老頭們,還有那些用嗜血的目光盯着紅光的妖怪們,都在安靜等待。
孫舞空的馬尾已經散開,一根金色的發繩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手裡。
朱恬芃擡頭看着從四根石柱注入銀圈的光柱,眉頭微蹙,像是在想着什麼。
雙手握着飛龍寶杖的敖小白瞪着船外一隻一丈高的大章魚,兩眼放光,嘴裡還唸叨着:“大章魚,烤着吃還是蒸着吃呢……”
死寂持續了半炷香的時間,元寶楓的木板已經被腐蝕出一個坑,被包裹其中的唐三藏似乎也沒了動靜。
四道銀光從水面下升起,繞着四根石柱盤旋而上,瞬間點亮了四根石柱,石柱上的一道道古樸的印跡彷彿也重現光明一般。
雙手掐訣,嘴裡唸唸有詞的丹奇,露出了狂喜之色,又是吐了一口鮮血在銀環之上,語速越來越快,厲聲喝道:
“紅月現世,祭請妖聖降臨!”
紅月就要從石柱上方飛過,沉寂的妖怪不安的揮舞着爪子和觸手,似乎有什麼就要降臨。
“我說……這東西真的只是拿來燒我的袈裟嗎?”就在這時,唐三藏有些不耐的聲音從光幕裡傳來,咔嚓一聲輕響,被腐蝕的大半的木板直接掉了下去,露出了一個圓形空洞,一個清秀的拳頭也落在了泛着銀光的光圈上。
砰!
一聲脆響,明亮的銀圈炸裂成了碎屑,妖異的紅光一閃而逝,月光一下子恢復了清亮。
重新落在甲板上的唐三藏收回拳頭,拍了拍有些焦黃的袈裟邊角,擡頭看着丹奇,搖了搖頭道:“那我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