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對祝南城的懊悔

臨近過年,小提琴老師便告知丹陽最近不用來她家裡練琴,但是丹陽心裡惦記着那隻懷孕的貓,便三天兩頭的往籃球場趕,也經常順走家裡冰箱裡的一些東西。

今天,丹陽帶着從自家冰箱裡拿來的小魚乾來找小貓,卻發現它不在原來的經常在的位置。丹陽圍着籃球場裡裡外外找了幾圈,都沒有發現小貓的身影。

正當丹陽泄氣準備回家的時候,碰見了已經喂完貓的秋寒載。“丹陽,”秋寒載跟丹陽打招呼,“貓媽媽搬家了。”“它去哪裡了?整個籃球場我都沒找到。”丹陽問道。

“這兒!”秋寒載指了指背後的一塊空地,領着丹陽過去。這塊空地的大小比站在籃球場外看見的要大的多,在空地的邊緣,有一些廢棄的建築材料堆在一起。

“一開始來這找的時候沒報希望,後來江卓鳴在這裡找到了它。”秋寒載在一堆被幾塊板子蓋住的石堆前停了下來。“當時想帶它走,可是它不願意,於是就給它在這裡勉強搭了個窩。”秋寒載邊說着邊蹲下,把一塊板子稍微挪開。

丹陽也跟着蹲下,目光往那個小小的縫隙看去。那隻貓呲着牙,惡狠狠地盯着他倆,同時警惕地向後退着。“可能是快要生寶寶了,沒有安全感,一靠近就抓人。”秋寒載給丹陽解釋道:“不過,它不抓江卓鳴。”

丹陽有些驚訝和疑惑,轉頭看向秋寒載,眼前的男孩似乎跟她一樣,也有些想不通,眉頭微微皺着。

看了沒一會兒,秋寒載便把那塊板子挪回了遠處,丹陽卻注意到,秋寒載的手上有紅紅的抓痕。丹陽下意思的抓住男孩的手,拿到眼前,有些責備和關切的問:“你的手怎麼被貓抓了,你打針了嗎?”

秋寒載愣了一下,腦袋還沒反應過來丹陽的動作,下意識回答道:“打過針了,上週打的。”“上週?”丹陽擡起眼,接着問:“上週也被抓過?”“對”秋寒載連連點頭。

丹陽聽見秋寒載已經打過針之後,便慢慢的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攥着秋寒載的手腕,便趕忙放下。丹陽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便把頭埋進了膝蓋裡。

“這個是剛纔給小貓喂東西的時候它抓的。”秋寒載邊解釋着邊慢慢收回手臂,看見丹陽把臉埋進膝蓋裡不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便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想江卓鳴是用什麼話去哄女生。

丹陽把臉埋的嚴嚴實實,生怕秋寒載看見她紅透的臉,尷尬的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會不會秋寒載知道自己暗戀他了,丹陽在心裡默默地想。隨後丹陽忐忑地擡起頭,對上了秋寒載的雙眸,只見眼前男孩的嘴巴一張一合,問道:

“你看過.....果寶特工嗎?”

“哈?!”丹陽滿臉問號。

之後見面沒有這次的匪夷所思,有了江卓鳴的加入,三人的氣氛其樂融融。雖然倆人感到一絲輕鬆,但是心裡卻不知道失望些什麼。

小貓的肚子越來越大,一天丹陽照常來到空地看望小貓,卻發現窩裡點的棉毯沾了一大塊的血跡,小貓不在窩裡。

丹陽又翻找了其他的廢料堆,依舊沒有小貓的身影。丹陽心中不好的念頭不斷地往外冒出來,嘴裡叨唸着:“不會的不會的.....”,她跑出空地,去了籃球場附近小貓以前經常去地地方,都沒有小貓的身影。

正當丹陽手足無措的時候,丹陽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祝南城。丹陽剛想走近,卻被眼前的祝南城嚇得捂住了嘴:祝南城胸前全是血跡,臉上有貓的抓痕,低着頭在小路上走着,頭髮遮住了他的臉。

不知怎的,丹陽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祝南城時,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和空洞的眼神。難道他把貓..........

慢慢的,他走近了,丹陽看見他的衣袖上沾着貓毛,指甲裡有血污。

丹陽對心裡不好的念頭越來越篤定,對上祝南城的目光,嘴脣顫抖着,想說出的話也說不出口。祝南城站在她面前,似乎想說些什麼,丹陽卻決絕地轉身,似逃一樣離開了籃球場。

丹陽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後背不斷地冒着冷汗。鬼使神差般的,丹陽來到一家寵物店門前,蹲下失聲痛哭起來。這家店江卓鳴經常帶小貓來洗澡,自己也來過幾次。

想到小貓可能以後不會再來了,丹陽的眼淚就不斷往下流。突然,一個東西碰了碰丹陽的腳,丹陽擡眼,是一個籃球。只不過,這個籃球很眼熟。丹陽起身,看見寵物店門前到了兩輛自行車。

這不是秋寒載和江卓鳴的車嗎?丹陽抱着球,站在兩輛車面前,發起了呆。

江卓鳴推開寵物醫院的門,看見了立在門口的丹陽,心裡疑惑,走過去拍了拍丹陽的肩膀:“丹陽,你怎麼不進來?”丹陽轉過身,說:“貓......”

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卓鳴打斷:“丹陽,你怎麼眼圈紅了?你....你哭了?先進來,外面冷。”說着,將丹陽拉進了寵物醫院。丹陽一進去,便看見安安穩穩躺在墊子上的貓。

丹陽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貓看。聽見一旁的江卓鳴說:“小貓難產,被一個姓祝的小弟弟送過來,我來的時候正好碰見。現在小貓打了麻藥,已經沒事了。”

江卓鳴觀察着丹陽的神情,繼續說:“因爲擔心小貓才哭的?放心,小貓已經沒事了。”江卓鳴從丹陽手上拿過籃球,笑嘻嘻地接着說:“謝謝丹陽幫我撿球。肚子餓了嗎,秋寒載買吃的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丹陽的表情還是呆愣的,江卓鳴一邊觀察着丹陽的表情,一邊不停的站在門口張望,這秋寒載怎麼還不回來,丹陽還沒緩過神來,不趕緊回來安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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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大學同學祝南嘉的婚禮上,丹陽注視着不遠處正在拉小提琴的祝南城。過去那麼多年,現在的丹陽很難將眼前溫文爾雅的小提琴手和那個矮小沉默的男孩重疊在一起。

十幾年沒見,他的變化很大,大到丹陽認不出。

那次貓的事件之後,丹陽再也沒見過他。再次知曉,則是一篇小提琴神童的文章,他的演奏會,一票難求。

丹陽一直將這件事壓在心口,對自己冒出的邪惡的念頭感到懊惱。想着有朝一日見面後一定要當面說清,表達自己的歉意,自己不應該僅僅因爲一個孩童的眼神而起罪惡的念頭。

無論怎樣安慰自己,面對一個比自己小的孩子,自己卻沒了開口說話的勇氣。

“喂,大喜的日子伴娘怎麼可以拉跨着臉?”江卓鳴在身後打趣道。丹陽衝她笑了笑,沒有說話。她聽見江卓鳴繼續說:

“前兩天我才知道,李承洲和秋寒載從初中就是同桌,到了大學又是同寢室,他倆這緣分,絕了啊!”江卓鳴感慨道:“要不是我結了婚,不然這伴郎也有我一份。”

丹陽的目光投向那一對新人身上,身穿潔白婚紗的祝南嘉注視着身旁的男人,滿臉洋溢着幸福的光暈。

要是自己提了,確實輕鬆了,大家卻都不愉快,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爲什麼要揪着壞事不忘,丹陽想,自己承受着這份愧疚,讓自己記住以後不要以貌取人。

婚禮結束後,丹陽與秋寒載一同離開,開車前,秋寒載給了丹陽兩張門票。“祝南城演奏會的,一個周之後。讓伊一陪你吧,我下個周要出差。”丹陽有些意外,問道:“爲什麼給我買?”男人開着車,目視前方,回答:“你以前提過。”

丹陽的眼角有些發酸,比起執着於過去遺憾,眼前自己隨口一句話便記在心裡的男人更值得自己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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