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史進正在演武場看呂方、郭盛切磋時,張青領着一個風塵僕僕的漢子上來,道:“這位兄弟是柴大官人莊上莊客,他說柴大官人在高唐州被下獄,性命早晚不保,特地來山寨求救。”
張青言下並未全信。
史進卻是知道此事八成不假,不過他還是道:“你且細細與我說來。”
這莊客把柴進因叔叔病重去高唐州,殷天錫又欺上門,把柴進下獄,並要害柴進性命的事都說了一遍。
史進聽了,點頭道:“如此說來,柴大官人危在旦夕,此事不可耽擱。呂方,你去敲聚將鼓。”
“是。”
呂方應了一聲,便跑到聚義廳前,敲起聚將鼓來。
“咚咚咚”
在雄渾的鼓聲中,山上山下頭領紛紛往聚義廳而來。
史進讓人把這莊客帶到客房去歇息後,便也走進聚義廳。
不多時,朱武、公孫勝便從旁邊軍政司趕來。
二人和史進見了禮,便在左邊一帶坐下。
朱武忍不住問道:“哥哥,發生了什麼事?”
山寨已經很久沒有敲過聚將鼓了,平日也沒什麼大事要召集衆人商議。
除了每月月初衆頭領齊集聚義廳議事,衆人相聚便是在一些頭領的喜宴上了。
這兩年山寨不少頭領都成了親,便是當初不願娶親的阮小七在老孃的逼迫下也成家了。
成親、生子、滿月、父母過壽,隔三差五便有喜宴,山寨衆頭領都是要到的。
史進把柴進的事說了一遍。
朱武聽了,道:“若柴大官人真有事時,山寨當去救應。高唐州離此不過三百來裡,快馬一日便能到達。我們打探仔細了,再看如何救人不遲。”
史進搖頭道:“不定何時那高廉、殷天錫就會害了柴大官人性命,此事卻是不能耽擱。若是柴大官人無事時,便當我們練兵吧。”
後面到的頭領也有忍不住發問的,前面到的頭領便和他們說了。
等到衆頭領都到齊時,多數頭領已經都知道此事了。
聚義廳當值的呂方報了衆頭領都到齊後,史進便揮手讓衆人安靜下來,又把柴進的事說了一遍,道:“柴大官人是天下聞名的好漢,對山寨多位頭領也有恩情,此番他有難,山寨必然要救他出來的。衆人有何計策救他?”
話音剛落,阮小七便叫道:“一個小小的高唐州,還要什麼計策,我們發兵打了他便是。”
蕭嘉穗笑道:“不打高唐州,救柴大官人也不難。若高唐州不知道柴大官人向我們求救,州里防備該不嚴,只需一些兄弟突襲大牢,便可救出柴大官人。一隊馬軍在城外接應,足以護着柴大官人回來了。若要打高唐州時也不難,先派一些兄弟進城,裡應外合,取高唐州也易如反掌。”
林沖叫道:“既然打高唐州容易,那便打了高唐州。高家那狗賊連柴大官人都敢害,尋常百姓還不知被他害了多少。這等貪官正是我們替天行道的對象。”
吳用也道:“山寨錢糧也不多了,秋後又要收買糧草,若是打了高唐州,正好補充山寨府庫。”
史進聽得二人之言,點頭道:“若只救柴大官人,放過高廉、殷天錫這等狗賊,也對不起我山寨替天行道的旗幟。這番我們便打了高唐州,替天行道,也震懾一下山東、河北貪官劣紳。讓他們知道不是躲在州府城池就能胡作非爲的。”
林沖聞言,當即起身道:“此戰林沖願做先鋒。”
武松也起身道:“柴大官人對我有恩,武二也要去的。”
“我也去。”
……
很快,右邊一帶的武將便都站起身來。
史進揮手讓衆人坐下,道:“高廉、殷天錫作惡多端,此戰必要捉獲二人,殺之以平民憤。戴宗、時遷先進城打探,若高唐州沒有防備,武松兄弟便帶人扮作商隊進城。再請林沖、呼延灼、黨世英、黨世雄、關勝、唐斌、孫立、欒廷玉八部馬軍,石勇、穆弘、穆春、李逵、歐鵬、馬麟、楊雄、石秀、解珍、解寶十部步軍與我下山走一遭。”
“是。”
被點到之人紛紛起身應命。
史進這一番點的人,多是後面入夥的人,也都是在聚義廳位置靠後的人。
這些頭領都希望立功,先前求戰的時候也都十分積極。
衆人又商議了一陣,便各自去準備兵馬。
次日五更,大軍便下山往高唐州而來。
戴宗、時遷更是先行趕往高唐州打探。
高廉哪能料到捉了柴進會引來梁山大軍,城中並沒什麼防備。
這一日,正在府衙斷案時,聽得城中突然殺聲震天,險些驚得掉到座椅下,慌忙對堂下做公的喊道:“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做公的剛剛出去,高廉便聽得有兵馬往衙門殺來,也不敢再耽擱,當即讓做公的護着往軍營逃去,後衙的老小卻是顧不得了。
剛出衙門,便看見殷天錫帶着一衆閒漢連滾帶爬的往衙門跑來。
還沒到的跟前,殷天錫便嚎叫道:“姐夫不好了,梁山賊寇進城了。”
高廉也已經聽到東邊傳來一陣陣呼喊:“梁山好漢進城,百姓不用驚慌。”
街面上原本亂竄的百姓聽得呼喊確實沒有之前驚慌了,一些人也不再忙着逃命,乾脆站在街邊看起來。
但那是尋常百姓,高廉自然知道他落到梁山手裡是什麼下場。
聽到是梁山兵馬進城,高廉也不準備去軍營了,帶着人就往南門逃。
朝廷幾次派大軍征討梁山,都被梁山打的大敗,他城中這些兵馬如何能抵擋住梁山兵馬。
殷天錫跟着高廉跑了幾步,纔想起姐姐來,喊道:“姐夫,我姐呢?”
高廉瞪了殷天錫一眼,道:“夫人平日只在後宅,梁山賊寇不會殺她的。等賊寇退了,我再讓人尋她。”
殷天錫卻是知道他的地位全來自姐姐,如果沒了姐姐,高廉哪還會認得他,慌道:“萬一賊寇把她帶到梁山去做軍ji,如何是好?”
如今天下皆知,梁山替天行道,殺貪官劣紳,yin惡女子則會被貶爲軍ji。
貪官劣紳固然害怕,後宅的女眷也都不再敢和以前一樣隨意欺辱下人。
高廉氣的一個踉蹌,若不是身後做公的扶了一把,便摔在地上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自十分喜歡殷氏,這才讓殷天錫這廝狗仗人勢,在城裡胡作非爲。
若不是性命攸關,他也捨不得丟下那如花似玉的殷氏。
心中還想着他逃出去後,梁山也能放了殷氏,可這殷天錫狗嘴吐不出象牙,卻只往壞處想,怎能不令他心煩。
高廉站起身,轉頭正要呵斥殷天錫,便看到一隊馬軍疾馳而來。
當先一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手使丈八蛇矛。
豹子頭林沖!
高廉當即想起一人來。
這廝揚言要殺他哥哥高俅,難不成自己要先死在他手裡不成。
高廉沒有想錯。
來的正是林沖,林沖也已經看到前面逃竄的一衆做公的,前面一身硃色官服的高廉更是顯眼。
“高廉哪裡走!”
林沖帶兵疾馳進來,正是要拿高廉,看到一干做公的跟着,也猜到是高廉,暴喝一聲,便打馬往前衝來。
一衆做公的看林沖殺來,哪還顧得什麼知府不知府了,當即四散而逃。
高廉連滾帶爬的往前跑了幾步,便被林沖一矛抽在背上,口吐鮮血,摔在地上。
林沖勒住馬,用長矛指着高廉道:“待我哥哥審完,再取你狗命。綁了。”
後面兩個馬軍當即下馬,把高廉五花大綁起來。
殷天錫這廝一身錦袍也害了他,被林沖副將錦豹子楊林拿住了。
這一戰並沒折損什麼兵馬,武松帶人先混入城中,在林沖帶馬軍攻擊時,便奪了東門。
西門、南門、北門也早有馬軍埋伏,城中沒有一人逃脫。
史進帶人進的城中時,林沖已經從牢中救出柴進來。
有藺仁照應,柴進身體倒是沒有大礙,只是先前的棒傷還沒好,加上柴皇城的遭遇讓他十分鬱結,氣色不大好。
柴進有棒傷,還坐不得。
林沖正陪柴進在大堂站着,高廉、殷天錫則滿面死灰的跪在廳前。
看到史進帶着一干頭領進來,柴進連忙作揖道:“悔不聽義士當日之言,致有今日之禍。又勞動山寨許多兵馬,柴進當真該死。”
史進還禮,道:“大官人言重了。你我相交多年,何須說這些。大官人身子可好?”
柴進指着高廉、殷天錫,咬牙切齒的道:“殺了這兩個狗賊,出了胸中惡氣便大好了。”
史進笑道:“這有何難,明日大官人便可手刃仇人。”
殷天錫聞言,當即嚇癱在地上。
高廉則叫道:“我哥哥是高俅,你們殺了我時,再也莫想招安。”
史進笑道:“有高俅那等狗賊在朝中,我們也絕不招安。”
過了這些年,林沖兀自怒氣未消,在高廉嘴上扇了一個巴掌,道:“你這廝瞎了眼,我早晚殺了高俅那狗賊。我等梁山好漢怎會再去朝中讓他拿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