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月爺爺病了這麼久,病情早已診斷了清楚,白蒙不覺得自己能說出什麼新鮮的東西,還是直接講秦心月最在乎的治療方法吧。
聽到白蒙的話,秦心月乾脆放下早餐,很有幾分期待的看着白蒙。
這個年輕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查體時精準熟練的動作,讓秦心月想到一個詞:節奏。
節奏本身指音樂中,音響節拍輕重緩急的變化和重複,具有時間感,白蒙的手觸到病人後,讓秦心月這個外行人都在欣賞其中的變化,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她想起爺爺和自己說過的一法通百法通,任何事物到了至境,都有相通之處。一個醫生可以在查體動作之間體現出藝術般的節奏,說明他在用自己的愛自己的職業,並沉浸其中的在鑽研。
這就是她會期待白蒙會給自己帶來奇蹟的原因。
白蒙被秦心月灼熱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這不怪他,他的醫術憑空而來,此前他是一個丟在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到的普通學生,哪裡被美女如此關注過。
還別說,被秦心月看着,他竟然成出一種成就感,沉聲道:“我想的那法子其實和化療理療類似,只不過是對正常細胞沒有影響,只是徹底殺滅癌細胞的。”
“如果真能做到,確實可以治癒癌症!”秦心月作出驚喜的表情。
秦心月在爺爺病後,也瞭解很多醫學知識,知道癌細胞的害處就在無限增殖,搶佔身體養料影響擠壓其他器官的空間,造成的病變。如果可以徹底的殺滅癌細胞而不損傷癌細胞,也就做到了白蒙所說的治癒癌症。
看到秦心月臉上的表情,白蒙微微尷尬的道:“我知道目前沒有人做到。我們對癌症束手無策,一是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二就是沒有什麼技術可以精確分出癌細胞和正常細胞。”
“是啊。”秦心月嘆了口氣,可馬上又很期待的看着白蒙,“你找到分辨正常細胞和癌細胞的方法了,對不對?”
“如果身體是一個國家,正常細胞是公民,癌細胞就是罪犯。可是這個國家情況比較遭,他自身的警察,也就是免疫系統控制不也罪犯了,罪犯在瘋狂的掠奪國家的資源。”
“這個國家向外界求援,得到兩種幫助:一是提供更多的資源減緩被掠奪一空的過程,二是使用毀滅一切的核武器把公民和罪犯一舉消滅。”白蒙似乎所答非所問,在秦心月不解的目光中補充道,“我找到了讓公民們不怕核武器的方法。”
“把正常細胞塞進防空洞?”秦心月興奮起來,這確實是沒有聽到過的思路。
“嗯,防空洞我已經找到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製造出可以大規模殺傷罪犯,又不會破壞房屋的中子彈。”白蒙負手站到窗前。
他告訴秦心月,中子彈是一種以高能中子輻射爲主要殺傷力的低當量小型氫彈。只殺傷敵方人員,對建築物和設施破壞很小,也不會帶來長期放射性污染,和他們想要治療癌症的目標正好一樣。
“你找到了嗎?”秦心月連忙問道。
“一種毒藥,古老的毒藥。”白蒙閉目回憶,那道複雜的藥方在眼前流過,以毒攻毒,他有七成把握確定可以治好母親這樣的早期癌症。
秦心月聽完白蒙講的這個原理,她也是極聰明的人,明白了白蒙想說的話,看着自己爺爺哀嘆道:“我爺爺他現在身體衰弱,正常細胞被癌細胞搶奪了營養,而且癌細胞數量太多,恐怕很難達到這個要求。”
白蒙極艱難的點點頭:“這就是癌症的可怕之處,它無限增殖的特性實在太討厭了。”
兩行清淚從秦心月的眼角滑落:“難道我爺爺真的就這樣等死嗎?”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先證明這個方案可行,再去調養你爺爺的身體,只要在施治前達到要求就可以了。”白蒙握住秦心月顫抖的手,斬釘截鐵的道。
秦心月咬脣點頭,說道:“先吃早飯吧,都涼了。”
他話音才落,忽然門開了,盧明念大聲道:“白蒙,馬上就要鑑證你的愚蠢了!”
他臉上很是興奮,興奮之下聲音就大了些,牀上正在熟睡的兩位病人被他吵到了,掙扎着醒了過來。
“這位醫生,請你控制自己的音量!”秦心月連忙拿痰盂給爺爺吐痰,眼睛裡面閃着生氣的火花,很不客氣的看向盧明念。
白蒙看都沒有看他,細聲安慰着母親,把早餐指給她,讓她去洗漱。
盧明念連忙捂住了嘴,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爲有些不妥,惡狠狠的對白蒙小聲道:“我馬上就去取化驗結果,你等着,看病理結果證明,你就是一個拿母親的病開玩笑的小丑。”
白蒙沒有回答,只是扶着李如進了廁所洗漱,掩上門,對盧明念輕聲道:“在看到病理檢查前,我沒有心情評價你武斷的言行。不過看到有人拿跑腿當作莫大榮耀,四處宣傳,我不得不有感慨林子大了。”
秦心月聽到白蒙輕聲嘲諷,噗的笑了聲來,林子大了,當然是什麼鳥都有了。
盧明念想說自己去取病理結果來羞辱白蒙,反被白蒙捉住了他話中得意洋洋給人跑腿的語氣,狠狠批評他甘當奴才心態。
在美女面前丟了面子,盧明念臉色難看起來,他氣急敗壞的對白蒙比了下拳頭:“你等着瞧吧,你個找不到工作的廢物。”
“這個時間走坐電梯的人多,也許你走樓梯更快些。”白蒙見盧明念沒聽懂,聳肩道,“省得讓醫生們等得着急,這位見習醫生。”
“你!”盧明念氣得臉色發青,但顯然說不過他,嘴脣哆嗦半天,大踏步離了出去。
這時李如才從廁所出來,她看到匆匆離去的盧明念,好奇的問道:“剛這位小大夫有什麼事嗎?怎麼好像沒說就走了?”
“沒事,他就問我有順豐快遞的電話嗎。”白蒙把李如扶回牀上,雖然李如現在完全可以自己走路。
但是白蒙到母親生病後,才恍然發現自己以前對母親關心太少,母親的肝病一定不是一天兩天的,自己卻從來沒有發現,只是理所應當的接受母親對自己的照顧,不由得心懷愧疚,現在只想捉住一切機會,爲母親多做些事情。
“他要順豐快遞電話寄東西?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喜歡網購!”李如是小學老師,工資不高,其實思想很開闊。
“不是,他去應聘。”白蒙把早點遞給母親,隨口道。
秦心月一口礦泉水噴出來,把白蒙比了個你太毒舌了的手勢。
“好好的醫生不做,哪有去做快遞的,胡說!”李如看着兩個人的表情,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聽說早點是秦心月買的後,對這本就漂亮討喜的姑娘印象更好,拉着她聊了起來。
還沒說幾句,就聽外邊盧明念大聲喊道:“高醫生,先查十七房吧!”
不一會高樹根就帶着盧明念進來了,還有幾個實習的本科學生,先圍到了秦心月爺爺的牀前。
看到盧明念趴在病歷車前,忙着把各病房的檢查結果夾到應屬的病歷夾中,秦心月偷笑着趴在白蒙耳邊小聲道:“他果然果然很有天賦,還會分檢包裹。”
白蒙卻沒有心情玩笑,只是盯着結果,着實緊張母親的病情,還存着萬一真是自己診斷錯了的希望。
是的,希望自己錯了,賭約輸贏與母親的健康相比,顯然還是後者更重要。
不過高樹根雖然一直在看李如,還是按照牀位順序問了秦心月爺爺的情況。
“秦轄府老爺子,您好點了嗎?”高樹根問道。
“啊啊啊嗚……嗚嗚。”秦心月爺爺叫秦轄府,老人雖然醒了,卻虛弱的說不出話來了,只能擡起胳膊在自己肝的部位拍兩下,嗚嗚的喊道。
“您疼啊,我給您摸摸!”高樹根看了兩下,又看了看心電監護的數據,病情到了秦轄府這個地步,沒有變化就是最好的變化。
給幾個本科實習生講了幾句,他們就轉到了李如的牀前。
昨天白蒙以記憶中的養生手法,給李如按摩了一下,所以她才能很早就睡着並且一覺睡到大天亮。糾纏了不知多久的病疼沒有打擾,難得的睡了一個安穩覺,李如的氣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起碼精神很足。
高樹根看了之後,卻以爲是自己的治療起了效果,不屑的看了白蒙一眼,和藹的道:“李阿姨氣色好多了,我就說肝炎這病沒大礙,只要您放寬心配合治療,不會有事的。來,您躺下,我給您查體。”
“我兒子說我不是肝炎,不用你查!”李如卻記得昨天的爭吵,記住了這個忽悠她住院多花錢的醫生,硬綁綁的道。
她直愣愣的坐在桌邊,讓高樹根很是尷尬,幾個實習的本科生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奇怪,不知道這位醫生爲何讓這家屬如此不配合、不信任。
“盧明念,三十牀昨天下的病理活檢結果出來了吧,給我看下!”高樹根怨念的看了白蒙一眼,不管誰對誰錯,今後他在這牀實習生眼中的威信都要受損。
“給您!”盧明念早就等着這句話,夾好了檢驗結果的病歷夾子遞上,高傲的看向白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