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記者已經升值到了編輯部主任,我等了很久才見到他,編輯部主任姓劉,見他一面真不容易,我從早上九點半等到了十一點半,這傢伙才從辦公室出來,還裝作挺客氣的對我說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你找我什麼事?”說到這,他故意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對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邊吃邊聊吧。”
操他媽的,這不等於變相告訴我請他吃頓飯麼?除了報社的大門,他就帶着我去了對面的一家小火鍋的店,點的東西一點都不便宜,我就看着也不說話,通過點菜這個小事我很肯定的判斷,這個劉主任是一個非常喜歡貪小便宜的人,怎麼說我也就是個高中生吧,他對我都是毫不客氣的“剝削”,這種人!難成大器。
點完菜,劉主任纔想起了我,說道:“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今天找我有什麼事麼?”
“我想打聽一則十多年前的新聞,不知道劉主任還有沒有印象,是一場車禍的。”
“車禍?”劉主任皺了皺眉頭,說道:“十多年前我剛剛當記者,那會兒剛剛被分配到K市的報社,車禍倒是有過幾次,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起車禍?”
十多年前他剛剛當記者,根據他現在的年齡推斷,十多年前他應該是二十四五歲,我拿出手機打開照片給他看,問道:“這個車禍您還記得麼?”
在我遞給他手機之後,我的眼睛就沒離開他的面部,我要抓住每一個細小的表情變化,一個人的表情是不會說謊的,果然,在劉主任看到手機圖片的那一刻,他的眉頭情不自禁的皺在了一起,但是很快舒展開把手機還給我說道:“我印象不是很深了。”
“麻煩您再想想,真的沒什麼印象麼?這記者的名字是您……”
“是我。”劉主任說道:“但是我實在記不太清了,畢竟這十多年我寫過的稿子太多了,你查這個新聞有什麼事麼?而且還把十多年前的報紙都找出來了,看得出來你的用心良苦嘛。”
我急忙否認,一時間因爲緊張竟然沒給自己找到一個很好的藉口。
劉主任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微笑,看似不經意的隨口說道:“車禍太多了,有些根本沒法去查真正的原因,查了也是給自己找麻煩,這個社會那麼複雜,對不對?保護好自己纔是最重要的,萬一知道點什麼不應該知道的事,後果還是挺嚴重的。”
他這話無疑是在暗示我什麼,但是在我聽來,更像是一種威脅。因此我更加確定這個劉主任絕對知道點什麼,但是似乎和他好好談問不出什麼內容來,我偷偷給劉昌盛發了一個短信,讓他給我送點錢過來。
劉昌盛動作倒是快,十多分鐘就到了,那給我兩個信封,在我耳邊說道:“小的裡面是兩千塊錢,大的裡面是五千塊錢,不夠再說。”
我點點頭,劉昌盛就先出去了。我把裝着兩千塊錢的信封推給劉主任,說道:“關於當年的那場車禍和我家有點關係,那時我還小,現在我有點想知道事情的真想,還請您……”
劉主任把信封拿在手裡掂了掂,推回來說道:“那場車禍其實也就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直接把裝着五千塊錢的信封丟到了桌面上,心裡把他全家女性都問候一遍,他媽的,簡直就是個吸血鬼,劉主任這次高興了,把兩個信封都收起來,對我說道:“看你這麼有誠意,我也就告訴你一些我知道的事,但是我只能說我敢說的,畢竟那場車禍是人爲安排的。”
“我知道。”我說的很平靜,“我現在就是要問你,那場車禍是誰安排的?還有死者的家屬爲什麼在那場車禍之後都消失不見了?”
劉主任低頭吃着火鍋,“是誰安排的我不清楚,但是當年讓我寫這篇稿子是一個姓金的人讓我寫的,稿子都是他們寫好拿給我的,還給了我一筆錢,至於車禍之後那家人爲什麼消失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盯着劉主任問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呢?”
劉主任擡起頭看了我一眼,“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還是別問了,問的太多對你沒好處,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爲止吧。”說完,他起身向外走去。真他媽的是吃飽了什麼都不管了,他離開是因爲心虛,我斷定他一定知道。
我從包間出來的時候,金昌盛已經在前臺把單買了,他隨口問我找這個人聊什麼呢?怎麼還要給他送錢?我和金昌盛大概說了一下我最近查的事,金昌盛聽後特有興趣,說我什麼時候幹起了偵探?如果真的想了解曲藝的過去,不如直接去問曲藝。
是太清楚了,在曲藝的嘴裡我什麼都問不出來。
我和金昌盛兩個人剛剛走出火鍋店就看到一羣人圍在路中間看熱鬧,我本來打算打車走的,金昌盛好事啊,拉着我過去看。結果……我我們倆都震驚了,劉主任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不遠處,一輛私家車停在路邊,前面的保險槓都撞碎了,風擋玻璃也變成了蜘蛛網,開車的司機已經不知去向。
金昌盛和我對視了一眼,同時跑向了劉主任。劉主任看到我似乎想要告訴我什麼,他的手指着私家車的方向,嘴裡“咕嚕咕嚕”的說了半天,我一個字都沒聽懂,所有的音階都是模糊的。
我抓着劉主任的手,對他說道:“堅持一下,我幫你叫救護車,堅持一下。”
劉主任的頭晃了晃,嘴角又有血流淌出來。
金昌盛已經打電話叫了120,我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鋪在地上,讓劉主任的頭枕在上面。周圍看熱鬧的人勸我別亂動,如果搞不好可能會給傷者帶來更大的傷害。
幾分鐘之後,劉主任的呼吸逐漸停止,整個人也失去了生命跡象,120趕到的時候也只是幫劉主任收屍了。交警到現場認定這是一起交通事故,而肇事者逃逸。我問交警是不是能通過這輛車查到車主?從而找到司機?
交警說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這輛車是個套牌車,車牌照都是假的。我還不相信,交警隨便給我指了兩處防僞標識的地方,這個車牌都沒有。
那就是說……很難查到是誰撞了劉主任?
對這個結果,我真的很難接受。
回去的路上,我和金昌盛兩個人都不說話,彼此沉默着。一直走到學校門口,金昌盛才提醒我小心點,他覺得這件事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這個劉主任的車禍也絕對不是正常的車禍。
我對金昌盛說,這場車禍更像是針對我的,爲什麼偏偏我找劉主任諮詢十年前車禍的事,他就馬上出事了呢?哪有這麼大的巧合?
金昌盛幫我分析,一定是我想要查的內容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某些人”想要永遠的隱藏事實真相,如果根據這個思路分析,那麼這場車禍很有可能和十年前的車禍是同一個人策劃的。
我反問金昌盛:那對方爲什麼不直接針對我呢?把我撞死了不是更一了百了麼?
金昌盛說他也只是猜測,沒有什麼真憑實據,或許……退一萬步講,這場車禍真的就是意外呢?雖然有點自欺欺人,但是這樣認爲可能心裡會舒服點。
我也很想這麼認爲,但是當天我就收到了一條神秘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