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
肖月潭的宅院對面。
一處小巷的陰影中,那名華服男子,帶着隨從,靜靜地看着對面宅院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的景象。
“……真是屈才啊……”
良久,一聲嘆息,從華服男子的口中發出。
身後那名隨從恭敬道:“大人,今日此處人多口雜,我們不如改日再來造訪!”
“也好,走吧!”
華服男子略一點頭,帶着隨從走出小巷,向遠處走去。
陸雲舟走出肖府大門透口氣,正巧看到了華服男子離開的背影,今日人來人往,本就有許多人經過,他也沒有多想,因爲裡面的善柔又在喊他了。
陸雲舟一直忙活到了天色擦黑,才從稷下學宮出來,齊新已經備好了馬車在外面等候了。
“少爺,段府派人送來了一封請帖,請少爺出席明晚在段府的宴會!”
陸雲舟剛累得倒頭靠在車廂裡的軟墊上,聞言有些意外,問道:“段府,你是說段恆他們家?”
“嗒嗒……”
馬車開動起來,齊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是的少爺,據說是段大人爲了感謝當日在申池刺殺中,救了段公子的人,特意舉行的晚宴,所以師公子、蘭姑娘、張公子和蒙將軍一家也在受邀人之中,連我都在受邀人中呢!”
“原來如此”,陸雲舟點頭笑道,“嗯,我知道了,明晚我們一起去!”
陸雲舟心中琢磨着,春祭結束之後,爲了齊家在齊國的酒樓,齊家的宴會想必也會在近日舉行,除此之外,他答應了父親齊敏,春祭結束,就從稷下學宮結業,正式踏入齊國官場。
“時間不多了,不知道我是否能夠改變這個龐大的齊國,抵禦住秦國帶來的滅國之災……”
陸雲舟靠在軟墊上,意識漸漸變得沉重,很快就睡了過去……
…
…
深夜。
相國府。
密室中,火把插在漆黑的牆磚中,火焰熊熊燃燒。
田單端坐在一張書案之後,雄偉的身軀,遮擋了背後的燈火,將身前一大片區域,都變成了陰影。
陰影中,正有一名身材妙曼的美豔女子,單膝跪地。
“血燕的清剿,進展如何了?”
那名美豔女子擡起頭,那張充滿熟女風情的俏麗臉蛋,隱藏在陰影中,更顯得魅惑動人。
只可惜田單對此毫無反應,那女子也是一臉清冷,公事公辦的態度。
她是蘭夫人!
“回稟田相,玉蘭樓地下的血燕巢穴已經徹底清掃,抓到的活口正在審問,不過他們都是血燕派出的最精銳的刺客,專門接受過抵抗審訊的訓練,一時半刻難有進展!不過我通過密室裡留下的卷宗中的些許線索,找到了臨淄城的另外兩處巢穴,只可惜,血燕的人十分警惕,我找到那兩處巢穴的時候,裡面已經沒有人了,所有的東西也都被搬空,顯然他們是意識到了危機,有計劃地提前撤走了!”
田單眉頭皺起,沉聲問道:“慄腹留下的那個血燕頭領,有沒有找到?”
蘭夫人臉上露出了慚愧的神色,低頭請罪:“屬下無能,沒有找到!”
田單從位置上站起,走到蘭夫人的面前,陰影將蘭夫人整個籠罩進去……
“這個血燕頭領本就是齊國人,爲了慄腹的計劃,蟄伏在臨淄二十多年,要把他挖出來,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不是你的錯,無需自責!”
田單一把將蘭夫人從地上扶起,沉聲道:“血燕的事情,我們不能沒有反擊措施,通知邊東山,將今後刺殺活動的重心放在燕國,我要讓慄腹爲他的愚蠢行爲,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價!”
蘭夫人神色一凜,點頭應是。
田單轉身背對蘭夫人,又道:“今日在稷下學宮發生的混亂,是有人刻意指使,給我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田單的臉色陰晴不定,他今日心中剛做出了討伐衛國的決定,就有人立即製造混亂,給他送上了一個更好的出兵藉口,這讓他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田單此刻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巧合。
…
…
臨淄城外的一處莊園。
悽迷的夜色中,莊園中的一處大廳,燈火通明。
華服男子高踞主位,目光俯視下方的兩人--
赫然竟是白日趁着混亂逃走的管中邪和連蛟,只是唯獨不見了連晉!
管中邪和連蛟的身上綁着粗繩索,挺着上身,單膝跪在地磚上,兩人臉上都有茫然之色。
華服男子臉上出現了關切的笑意,俯身從位上站起,走到管中邪和連蛟的面前,一揮手,渾厚的聲音響起--
“還不快給兩位壯士鬆綁!”
身旁的隨從連忙應是,走上前來將管中邪和連蛟身上的繩索解綁。
華服男子笑道:“兩位壯士不要介意,只因本人在臨淄的生意暫時見不得光,所以才委屈兩位不能離開這座莊園!”
這華服男子言語坦蕩,氣度儼然,自有一番讓人折服的人格魅力。
管中邪脫離了束縛,稍稍活動了一番手腳,聞言連忙抱拳道:“恩公救了我師兄弟的命,我們感謝還來不及,自然一切聽從恩公的安排!”
那名華服男子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回主位上坐下,嘆息道:“尊師照先生一代人傑,在下心中一向極爲敬仰,恨不能與其傾心相交,他今日落得如此下場,在下心中實在是遺憾痛惜至極!”
提到照劍齋,管中邪和連蛟兩人的眼眶頓時紅了。
連蛟恨聲道:“總有一天,我親手斬下曹秋道那老賊的腦袋,祭奠我師父的亡魂!”
管中邪眼中出現淒涼之色,曹秋道又豈是那麼好殺的,連他們的師父都一招敗給曹秋道,死在曹秋道的劍下,更何況他們兩個修爲尚且遠遠及不上照劍齋。
那華服男子搖了搖頭,沉聲道:“連壯士爲師復仇的信念實在讓人感動,只是曹秋道劍術已然臻至化境,達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又豈是那麼容易殺死的?況且二位身單力孤,只怕還未見着曹秋道,就已經被齊國的大軍重重圍住,又談何爲師復仇呢?”
管中邪心中一動,反覆咀嚼着“身單力孤”這四個字,忽然目光炯炯地看着華服男子,道:“不知恩公有什麼好建議給我師兄弟?”
華服男子哈哈大笑,欣然道:“我果然沒有看錯,管壯士果真是一個智勇雙全的人才!不錯,在下這次之所以救下兩位,正是心中起了愛才之心,欲招攬二位到我家大人的麾下。曹秋道乃齊王之師,欲殺曹秋道,非傾一國之力而不可做到!我家大人正是一國之重臣,此刻也唯有他,能幫助你們復仇!”
管中邪再不猶豫,一把拉着連蛟,納頭便拜:“懇請恩公做主,收下我師兄弟二人,我倆甘願爲恩公做牛做馬,報答救命之恩!”
華服男子離座而起,上前一把攙起管中邪和連蛟,口中笑道:“如此我們今後就是同僚了,共同爲我家大人辦事,再也不分彼此!你們也不要再叫我恩公了,我姓圖名先,你們叫我圖大哥,我稱你們賢弟便好!”
管中邪連忙喚了一聲圖大哥,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口中卻問道:“圖大哥,不知咱家大人是?”
圖先恭敬地往西方一拱手,說道:“正是秦國的呂不韋呂大人!我家呂大人原本是衛國濮陽人,和你們可是老鄉,去年呂大人冒死護送在趙國爲質的王孫子楚回到秦國,那子楚是秦國太子安國君最器重的兒子,將來遲早要繼承秦國的江山,而呂大人也因此功勞,深受秦王和太子安國君的看重,將來太子即位,呂大人便是秦國丞相!”
管中邪心中不以爲然,面上卻恰到好處地露出了激動敬仰之色,讓圖先暗自點頭,欣慰不已。
管中邪趁機問道:“圖大哥,不知我那小師弟連晉的下落如何?”
圖先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面上卻是露出了慚愧之色,嘆息道:“當日情況混亂,我的手下拼盡全力也只搶出了你們二人,連晉小兄弟,卻是不慎與我們走失了,至今下落不明!不過爲兄已經加派人手去四處尋找了,如今……只能期待我派出的人,能比田單的派出的人早一步找到他了!”
“這……”管中邪皺緊眉頭,擔憂道:“當日我叮囑過小師弟,讓他有機會就逃的越遠越好,我這師弟爲人比較機靈,如此看來,只要一天沒有傳出他被齊人擒住的消息,他逃出生天的希望就會大一分,齊人想來也不至於會爲了我們師兄弟三人就大費周章!”
圖先不動神色地點點頭,贊同道:“三日之內,如果沒有壞消息傳來,那就是好消息了!”
…
…
陸雲舟感到自己漂浮在海里,四周的海水溫溫熱熱,還在冒着泡,熱氣騰騰昇起,將他的臉薰得通紅。
魚羣出現在他的四周,圍着他不斷地親吻着,將他身上的疲乏一點一點地消除。
“咦……我是在魚療嗎?好舒服,不想醒過來……”
無奈意識已經清醒,陸雲舟痛快地呻吟了一聲,將雙眼睜開,眼前一片朦朦朧朧,似有幾個白花花的人影在霧氣中隱約飄蕩。
陸雲舟甩甩腦袋,仔細一看,頓時臉上一紅。
“輕雲、拂風、飄雪、抱月,你們這是幹嘛?”
陸雲舟發現他此刻正在澡池中泡着澡,那些夢中給他按摩的小魚兒,原來是四名美婢的小手,正在給他按摩搓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