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你看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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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擡起一腳就踹向葉惜京,怒斥道:“沒有出息的東西。”周圍人噤若寒蟬,看着葉惜京在地上**的樣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即便是尚在危險之中的千秋,亦是不敢看向葉惜京,她此刻心中似是掀起了滔天駭浪,這人也實在是……
千秋怒瞪着那第三人,那人剛剛踹完了葉惜京,回頭就看千秋,居然輕笑出聲,道:“好厲害的丫頭,也不過四五歲,居然也敢瞪我?”
千秋也不管自己是否還被挾制,過去想攙扶起葉惜京,然而力氣有限,她一手碰到葉惜京的後背,就感覺一陣溼熱的粘稠,味道刺鼻,讓她想將晚上吃下去的羊肉都給吐了出來。
那人似乎對於千秋的動作並不在意,非常有自信千秋在想要逃跑或者大叫的時候直接將千秋送上西天。
葉惜京咳嗽了一聲之後,捂着被踹到的肚子,自己動身站了起來。
千秋看着葉惜京的模樣駭然,心底對葉惜京又是另一番評價,將之前看見葉惜京的模樣完全顛覆。
周圍另兩名黑衣蒙面者靠近,似是對於葉惜京也有所不忍,卻不敢發作,應是將那第三人當做了頭領。
“刀給你,你自己殺了她吧。”那第三人將一把匕首丟在了葉惜京的面前,葉惜京帶帶地望着那人,顫抖着雙手卻沒有去接,他竭力忍着淚水,紅着眼睛,道:“我,不想殺她……”
“你在說什麼胡話,還不快將匕首撿起來?”
千秋渾身上下都在發顫,她的雙手沾染了葉惜京的血,一步一步,蹲下身想要撿起那把匕首。第三人上前便踩住千秋的右手,眼睛卻是在看着葉惜京:“你是聾了嗎?”
那人雖然沒有發力,可小孩子的手哪裡承受得住成年人的體重,她的右手一直都很悲慘,但是她忍住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要她一出聲,她就死定了。
葉惜京卻極是固執地低着頭,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動,像是用沉默在於那人做着抵抗。
那人舉起一隻手便給了葉惜京一巴掌,聽不出喜怒哀樂地說道:“你不聽我的話了?”
千秋跪坐在地上,右手還在第三人的腳下,生疼。那人似是也意識到了千秋的隱忍,整張臉都裹在黑布中,只露出一雙冷漠的眼睛,他的臉部動了動,像是在笑,道:“很有能耐,會咬的狗是不叫的,你還真是司馬誠那孬種的女兒?”
千秋咬着牙說道:“我不是她的女兒,我姓盧,我不姓司馬。”
“你叫什麼名字?”
“盧千秋。”
“幾歲?”
“過了年,就五歲。”
“你是盧雲的外甥女?”那人頓了頓,說道。
千秋對於這個名字也有些陌生,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那是盧雨蟬的親爹,已故的盧老將軍。
“是。”千秋應聲道。
“有種,你恨不恨司馬誠?”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了。
“恨。”
他像是已經忘記了受了重傷的葉惜京,反而對千秋好奇起來,問道:“你想不想殺了他?”
“不想。”千秋乾脆地說道。
那人似是有些意外,小孩子的喜怒哀樂都是比較極端的,要說千秋是懼怕殺人這樣的字眼吧,這回答得也太乾脆了。
“爲什麼?”他繼續問道。
“因爲死了就太便宜他了。”
那人低聲笑了起來,忽然將腳放開來,千秋的右手已經麻木了:“你的右手指頭斷了兩根,沒有哭,也沒有出聲。”他在說明千秋的傷勢。
千秋卻是沒有急着將手伸回來,而是用受傷的右手緊緊抓住了地上的匕首。
“疼不疼。”
“很疼。”
“那爲什麼不哭?”
“因爲哭沒用,哭了你們就會放了我,不殺我了嗎?”千秋擡起頭,與他直視,即便這身高差真的有點累人,但是他知道她表現得若是如同一般小女孩一樣,他是什麼話也不說直接殺了千秋乾淨了。
“說得好,哭沒有用。”他忽然間有些欣賞起這小女娃來,可是你現在什麼也沒有,任人宰割,你還想要對付司馬誠?”
“我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
“你想不想做皇后?”
“不想。”
那人又納悶了,雖然說只是這麼小的女孩吧,但是也該知道皇后是什麼了,那是許多女人一輩子的目標,是許多人想也不敢你想的事情,這小女娃倒是乾乾脆脆地說了不想。
“爲什麼?”他居然第二次問了爲什麼,身邊的兩外兩名黑衣人也不禁詫異起來。
“我不想說。”
那人皺了皺眉,冷哼一聲,葉惜京以爲千秋惹怒了他,又要發難,卻見他只不過是冷哼之後,沒有了其他的反應。
另外兩人卻是不得不提醒那人,這時間緊張,不能再這裡繼續耗時間了。那人看了葉惜京一眼,又指了指千秋道:“將她帶上。”
另兩人都不由一驚,問道:“帶上她,豈不是麻煩?”
那人冷眼撇了一下兩人,兩人頓時不敢發話,一人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布,將千秋的嘴巴堵上,將千秋的裙子直接撕開,捆了起來。
葉惜京卻是顫顫巍巍地走了兩步,那人眼一橫,道:“好好走路。”
葉惜京緊緊抿着脣,走得稍微好了一點,額頭上卻是由更多的冷汗。
千秋手腳不能動彈,嘴巴也被堵了嚴實,但是那人卻並沒有將千秋拿到的匕首拿走,任由千秋拿了放進了懷裡。
第三人看了一眼地上暈過去的司馬重華,想了想道:“也好,就放了他一條命吧。”聽到這話,千秋終於舒了一口氣。
千秋被人扛起來戴在肩膀上,本來就不過一個小孩子的重量,也不費力。他們從樹林子裡走,越走越深。
千秋對着隊伍的組合猜疑不定,葉惜京應當是知道那個人是誰的,像是同一夥人,但是同夥會將葉惜京傷成這樣子?他們有沒有意識到,葉惜京不過就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啊?
千秋心中將剛纔的事情又細細理了一遍,可惜她知道的人物不多,並不能纔出來那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他們這麼做的原因。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千秋被放在了一個木樁上,一人終於忍不住道:“世子的傷……”
那人招了招手,讓葉惜京過去,明明是秋日的夜晚,他的背後已經被冷汗和雪水弄得全溼了。他的手頓了頓,將他後背的衣服直接撕開了,葉惜京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人從身後摸出一一個裝水的東西來,灑在了葉惜京的背上。葉惜京像是一尊木偶一般呆呆地看着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早已習慣了。
千秋嗅了嗅鼻子,那裝在裡面的不是水,而是酒,他是用酒精在消毒。
消毒之後,第三人又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瓶子,將藥粉灑在了他的傷口上。葉惜京的目光變了變,終於有了反應一般,看來那藥粉觸碰到了傷口很要命。
千秋一直都盯着葉惜京那邊,心底裡再次對這小孩兒表示佩服。
這是要怎麼樣的定力啊,看起來不是第一次,那他以前過得是什麼日子?
終於將葉惜京的傷口清理完了,另兩名黑衣人也鬆了口氣,不敢言語。
其中一名黑衣人吹了聲口哨,從黑暗中便走來三匹馬,第三人對着葉惜京沒有感情地說道道:“去換衣服。”
葉惜京點了點頭,也不遲疑,跟着另一個男人就去換了衣服,那人終於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千秋身上來,示意還有一人給千秋鬆口。
千秋吐掉了黑布,喘了口氣,那人過來挑起千秋的下巴,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道:“長得和司馬誠還真像,要說不是他的種我還真不信,不過聽到她女兒說恨他,還真是好笑。”
他放了手,道:“你今天見到了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
“說真話呢?”
“我只認識世子,他受了重傷。”
“你想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嗎?”
千秋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想。”
“被呼延單于帳內的勇士砍傷的。”
千秋一愣,這事情竟然牽扯到了呼延一族?可是這人爲什麼又要告訴她?難道他是要準備說完直接殺了她了嗎?
“葉惜京跪着求我放你一命,他從來沒有求過我什麼東西,說實話,我真還是挺猶豫的。你這丫頭很有意思,我有點捨不得殺你了,但是你今天見到了和聽到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
千秋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人,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但是我不能留着你,要麼割了你的舌頭,挖了你的眼睛,看了你的雙手,但是你這樣基本上也就死了。”這人說着如此血粼粼的話,卻是面不改色,即便是對着一個小丫頭。
千秋心中直打突,這人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少司命給他的感覺是妖異,可是這人卻是渾身上下散發着冷漠和殺意。
千秋忍住胃中的翻涌,嚥了咽口水,說道:“我想活着。”
“你確定?也許會生不如死。”他牽起脣角,似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