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後位
陣痛越來越強烈，千秋額上沁出了冷汗，睜眼便見穩婆和嬤嬤的臉。//那穩婆忙安撫千秋，說是陣痛還要持續好一陣子，生孩子是一件十分耗費力氣的事情，一定要堅持住才行。
小黛和景珍一個個都緊張地站在一旁，只等着有什麼命令下來立刻去做。千秋不禁苦笑一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羊水······”
羊水已然破了，千秋髮絲已經溼了，只覺得下、體慢慢打開，只聽着穩婆在不停地說着，卻也無暇去細想什麼。她只是不斷地深呼吸，然後用力。
盧雨蟬見着一盆血水出來，便過來拉住千秋的手道：“好孩子，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
千秋聽到這句，便是心稍定一些，最怕就是難產。
古代沒有催生的藥劑，醫療技術也很簡陋，女子生子的死亡率極高。千秋這會兒想起自己做的很多事情來，不禁想着天道會不會就此輪迴在自己身上，要是自己死了這裡，那還真是不甘心。
千秋喝了半碗蓮子粥，便又開始生孩子，直到聽見一聲清亮的啼哭，身子便是徹底鬆乏了下來，渾身無力地只想要睡覺，也不管身子是多麼疼痛難受了。
千秋就這麼想着，便沉沉地閉上了眼睛。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只覺得飢腸轆轆，口乾舌燥得很。
盧雨蟬正守在她牀邊，見她醒過來了忙幫她倒水。掐你去就着她的手喝了一點水，終於覺得嗓子舒服了一點，開口道：“娘，孩子呢？”
盧雨蟬笑着道：“是個女孩兒，好着呢，正睡得香甜。”
千秋倒是不在意生了個男孩還是女孩，就是不知道阮胥飛是怎麼想的了，不過諒他也不至於嫌棄女兒。
千秋想要坐起身來·盧雨蟬卻是幫她掖了掖被子，道：“得好好將養身子，生個孩子可是很大的事情，不準亂動。”
千秋這纔想起要做院子的事情來·且自從有孕以來，她那原本並不豐滿的胸部忽然充氣了一般，倒是不臭孩子沒有奶水。不過向來凡是有點臉面的人家，都是有乳母的，用不着孃親親自餵養。千秋便也循着舊例，何必去糾纏這等，如今要好好養身子纔是正經。
過了一些時候·小黛將孩子抱過來了，千秋忙招手過來讓她這個做母親的瞧一瞧，只見那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臉還是有些皺皺的，眼睛有些腫，眉毛稀疏，皮膚倒是很白，嫩嫩的，體重也在正常孩子範圍。
盧雨蟬歡喜地抱着自己的外甥女·道：“穩婆前前後後裡裡外外檢查過了，好得很。”
千秋抿脣一笑，戳了一下自己自家孩子的臉·卻是被盧雨蟬將孩子抱走，道：“哪裡有孃親這樣子弄孩子的啊。”她話音剛落，孩子便哭了起來，倒是叫千秋哭笑不得。
盧雨蟬忙抱着哄了起來，道：“不哭不哭，姥姥疼你。”
千秋聽着盧雨蟬的話，不禁也揚脣，當初自己還是一個三歲的孩子呢，這會兒盧雨蟬一驚抱着她的孩子了。
“已經給王爺去信了嗎？”千秋問道。
一旁的鄭嬤嬤說道：“回王妃的話，老奴已經給王爺和公主去信了·母女平安。”
千秋點頭，謝過兩位嬤嬤，二人皆呼不敢。一旁盧雨蟬已然哄得孩子不哭了，千秋便說讓她抱一抱。盧雨蟬擔心千秋抱不好孩子，便將動作要領仔細教了一遍，千秋不禁額上有些黑線·她還帶是孩子的母親，這孩子也忒不給她面子了。果然，千秋沒有抱一會兒，那孩子居然又開始咧開嘴哭了起來。
千秋鬱悶道：“說是母女連心，一定是騙人的，這孩子真是我親生的？”
兩嬤嬤不禁憋着笑意，盧雨蟬瞪了千秋一眼，道：“你這孩子說得什麼胡話，自然是你親生的，你以前就不喜歡小孩子，這會兒卻是讓自己的孩子親近不得了。”
千秋被盧雨蟬說得好生傷心，苦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哼了一聲，倒是這會兒現出少女的嬌態來。
小黛笑道：“夫人，小少爺小時候卻是很喜歡小姐的。”
“那是因爲軒兒是個男孩。”盧雨蟬抿脣一笑，倒是說得千秋是不受女孩子歡迎似的。千秋只好搖頭嘆氣，一羣人便圍着討論要起書名名字。
盧雨蟬最是喜歡小孩兒，道：“要娘說啊，小孩兒要娶一個好養活的乳名，這大名說不定要宮裡頭賜下來的。”
兩嬤嬤聽着連連點頭，深覺盧雨蟬深明大義，定慧公主可盼着給自己的第一個孫女取名字呢。年紀稍微上去一點的人，可不就指望着自己的兒孫取樂嗎？要不是爲着配合阮胥飛，定慧公主早就南下來看自己的孫女了。
千秋可不樂意自己的孩子的名字是宮裡頭賜下來的，這孩子都不親近她，就一定要佔着她的名字。盧雨蟬已經喊着寶貝外甥女喊得很熟了，說是要給孩子娶一個“福生”，千秋也任憑雨蟬。
等出了月子，京裡頭定慧公主已然催促起來，趕緊讓她帶着孫女上京讓她細看。千秋倒是還想要安靜在臨海過一陣子，可想着如今阮胥飛未死之事已經浮出水面，她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便收拾收拾準備回奉昌。
阮胥飛哪裡還放心自己妻女單獨上路，這時候大公無私個什麼勁兒啊，便命令官兵護送王妃回京，這一來一去，又用了半月有餘。
至千秋回到奉昌，已經入秋了。天氣轉眼就涼，奉昌城中景緻未曾有多大的變化。千秋回了端王府，阮胥飛並不在京城，只定慧公主來迎她。定慧公主抱着小福生笑得合不攏嘴，小福生似是也很歡喜定慧公主，也不哭鬧，千秋只得鬱悶她這個做孃親的反而是哪個最不受待見的。
一早千秋便又入宮去向太和太皇太后請安。這兩年太皇太后身體一直不好，春天的時候得了風寒病了好一陣，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不過這人已經是徹底消瘦下去了，太醫院估摸着後事大抵也在今年了·不過這話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千秋也不過再榻前匆匆請安，只聊了不消兩句，太皇太后便讓她跪安了，說是下次來的時候讓她帶上小福生·不過千秋想着這大抵只能成了一個念想了。
去福壽宮見了太后，皇太后的精神氣倒是很不錯，面目也圓潤了很多。她向來喜歡千秋，話也熱絡，千秋陪着說了一陣子家常，卻是很少說起這一年的遭遇，大抵妯在朗懼那裡的日子並不光彩·太后也不會故意說起來。太后倒是真心想要見一見小福生的，這次千秋入宮便賜了好些東西，都是小孩子慣用的，還有長命鎖，玉鐲子之類的，都是可愛的小玩意兒。千秋也不客氣，盡數收下了。
左須臾一死，寧真公主是養在了太后膝下·想來太后也是知道後宮女人的心思，可憐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母親，還是自己親自教養來得妥當。她雖然不喜歡左須臾·可寧真卻是順帝的親生骨肉的，哪裡有不疼愛自己孫女的道理。不過她雖然喜歡寧真，卻免不了更在意寧薛，那是順帝第一個兒子，如今後宮中風頭最盛的自然是陳魚無疑。千秋想着那後位從缺，不禁目光一動。
千秋想着今日裡她進宮，陳魚不會不知道，本來應該會出現在此處的，可是卻沒有來，便心中有了些想法。
太后道：“前幾日武威伯夫人到了哀家宮裡頭來過了·到底是人走茶涼，況且錦嘉皇后也不是她的親生女兒，這不又計劃着準備一個左家女子進宮。
千秋道：“前後已經有兩名左家女子入宮，皆是袖顏早逝，不得不讓人唏噓。”
太后面上浮起一絲冷笑，之前是爲了牽制着左家·爲了順帝能夠順利掌權纔看着左家面子，接納了左須臾，要不然怎麼可能立她爲後。這左須臾雖然不聽她的話，倒是也沒有特特拂卻她的面子，算是一個手伸得不長的。可是左家又想要讓一個女子入宮，這便是有些讓太后不痛快了。千秋考慮到了阮胥飛與左亮交好，不過左振威其人她倒是沒有接觸過，也更談不上了解，就不知道左家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了。只想着要不要那一日去向着左亮探一探口風，順便提醒一記。
顯然太后如今提起這個，也是希望藉助千秋和阮胥飛的口探一探年輕一輩的意思。左亮自然是得了順帝的信任的，但是老一輩的卻不好說。當初的四個大族都不是省油的燈，宗政宇年紀太大還不好說，這左振威可是不過五十歲上下，又是皇親國戚，自古外戚專權的例子太多，不得不防。
“哀家雖然痛惜錦嘉皇后離去，不過這後位從缺卻也不利於國家長治久安，你說是也不是？”太后說道。
千秋不敢大大咧咧地回答了，只笑着應和道：“太后娘娘說的對。”
太后抿脣一笑，又道：“千秋你自小就是個聰明伶俐的，你可知道哪家姑娘好，陛下年紀也不消了，可膝下就只有寧薛一個皇子，皇室子嗣稀少，最最要不得。”
千秋心中琢磨着太后的這句話，道：“臣剛回京，卻也不知道如今這京中適齡女子如何，不若回頭與孃親說道說道。”
太后點了點頭：“定慧的眼光好，不然也不會相中你做媳婦了。”
千秋謝過太后稱讚，隻字不提陳魚，陳魚剛剛生下了大皇子，又得順帝歡喜，要立她爲後的呼聲在後宮中是壓不住的，可是這當口，千秋是知道絕對不能將她推上去的。太后雖喜歡陳魚，卻不想要一個能夠煽動順帝的皇后。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