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千秋穿戴已經改好了的縣主朝服,一應頭面俱全,有說人靠衣裝,這樣子裝扮起來,就算本事平凡之人,也顯得貴氣起來
。
千秋向來都是戴着一兩隻朱釵了事,這會兒頭上突然多了一套金飾,沉甸甸的走路都不太自在,適應了一會兒,那邊馬車早已備下。
今日正是英帝壽辰,也是他執掌帝座的第三十個年頭,早有傳召各地分封子弟進京,前幾日千秋在盧家各處鋪子和莊戶走了一圈,今日裡便是正式入宮拜謁了。
夕陽光輝落盡宮牆,宮門一開,便見一羣人從轎子馬車上下來,陸續走入了宮門,往乾坤殿而去。
曹謹抱拳道:“屬下便在此地等候。”
千秋點了點頭,便跟着人羣入宮,那守門的幾個太監侍衛目不斜視,早就習慣了這個陣仗,不過今日進宮之人還是前所未有的多啊。
這能進去的自然是穿着官服或者朝服之人,千秋一掃前後衆人,也沒有發現幾個面熟之人,便也只正視前方而行。
“縣主這邊請。”青衣的小太監在一邊笑盈盈地開口,一看千秋的衣服便知道是進來朝拜的,便領着人往另一處走了。
依着記憶,千秋知道這所去乃是太后的福壽宮,基本上進京的所有分封子弟現在都會集中在那一處,這人大大小小,足有幾百至多。千秋在這幾百人中,也不過是末流。
千秋擡頭打量了那小太監幾眼,想起七年前她進宮的時候可是一位叫做小滿子的公公,還長着幾顆青春痘。不知道混得怎麼樣了。
“小公公,可知道小滿子公公?”千秋也不過隨便問起,那小太監卻是一愣,搖搖頭道:“奴才進宮不過五載,不知道縣主您說的是哪一位。”
千秋心想這皇宮中傾軋厲害,也不知道那位能不能活到如今,要是能活着,這不過進宮五年的小太監卻也不一定知道小滿子的,又或者,小滿子早就不叫小滿子了。
御花園內百花盛開。餘暉映着夏日的荷塘,蓮葉田田,蓮花盛開,迎面便來一股撲鼻清香,偶有三兩宮女路過。彩蝶翩翩,千秋似是聞到一陣熟悉的味道,乃是她碧落齋所產的一號香水
。
千秋一瞥。便見一個鵝黃色的身影,珠翠步搖,身形纖細,其後跟着一個嬤嬤兩個宮女。乍一看也不過是二十來歲的模樣。
千秋身後的小太監卻是連忙上前請安道:“奴才給昭儀娘娘請安。”
那女人卻是沒有去看那小太監,而是側眸來看千秋。千秋忙過福身請安道:“元昌縣主給昭儀娘娘請安。”千秋腦子裡在想着這昭儀娘娘是何許人也,很快腦補回來,此人正是當年被和親送過來的琳琅郡主,前幾年生下了一個女兒,給晉了位子,可是分了英帝一些寵愛的,皇后表示很滿意,趙賢妃表示很不爽,千秋本以爲當年十四歲的少女在這宮中一定很難生存,想不到她生存下來了。還活得很不錯,這會兒應該也是去福壽宮拜會太后。
被稱爲昭儀娘娘的琳琅郡主只淡淡應了聲,並沒有在千秋身上多做關注。便是先行離開了。那小太監起身,對着千秋一笑道:“還請縣主慢些走。”
千秋知道。這是在提醒她不要趕在那位昭儀娘娘的前頭啊,不禁對於這小太監多了一絲好感。要說這皇宮也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千秋對於偌大皇宮也不熟悉,便走走停停,耽擱了好一會兒纔到達了福壽宮,而此時裡頭已經滿滿一堆人了,這時間一般后妃卻是沒有過來的,只宮中幾個混得不錯的來幫襯太后幾個,此等分封子弟多是葉姓皇族旁系,若不是今日的特殊日子,恐怕這一生也不一定會進京。
“哀家想着這送給陛下的禮物,還是國泰民安最好。”前頭走出一位貴氣逼人的女人,鬢髮霜白,即便是養尊處優如她,也禁不住時間的侵蝕,太后一出來,外邊的分封子弟便是跪了一地,異口同聲地請安。
“都起來吧,瞧着你們這些人啊,都是在各地爲陛下做事情的,今年乃是陛下親政的第三十個年頭,是大日子,這會兒卻是要聽着哀家嘮叨一會兒了。”太后看着一張張陌生的臉,這些人雖然都頂着英帝封賞下去的名銜,然多半太后都是沒有見過的,如千秋當年這般受封之後進宮謝恩的不過少許,多數都是聖旨直接到了各地的。
聽着太后說了一會兒場面話,很快就散開來被撥開在一處往香露園而去。
等到了香露園的時候,天色愈加暗了,宮中開始掌燈,英帝便坐着步輦到了,其人今年亦是四十八歲,面容卻是清瘦,並不顯得千秋想象中的臃腫富態,只覺得黃袍穿在他身上空空蕩蕩,隔得遠遠的也看不見他的面容表情
。
“恭賀陛下萬載安康——”數千人的聲音整齊而洪亮,將香露園原本喜慶閒散的氣氛立刻變成了緊張亢奮起來。
英帝居高臨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其身側福如海沉聲說着平身,下頭的人這纔起來,他幾步在龍椅上坐下,立刻有左右兩宮女給他打着扇子,也不說話,只眯着眼睛看香露園衆人。
五步一宮燈,將香露園照得璀璨光亮,遙遙飄來御花園荷花池裡頭的荷花清雅香味,驅散一陣暑氣。
這會兒卻是忙着上菜,一道道精緻的菜餚被搬上了桌子,菜香酒香將清雅的荷花香味給壓了下去。宴飲之前便是歌舞,宮廷樂師的絲竹之聲立刻將歡慶的氣憤推到了另一個高氵朝。
千秋身側的是幾位是葉姓的縣主,都是第一次入宮,興奮好奇地查看着周圍,多數時間卻是往龍椅上的那位瞟去,想要看看當今的聖上長得是何許模樣。
她們幾個顯然是認識的,小聲地在議論着什麼,千秋周圍卻是一個也不認識,只能一個人託着腮隨意看看,只等着上頭人說開吃,那便開吃吧。
由此見來,這上京朝拜也就是英帝將所有的封賞子弟都叫來讓他見見,順便大家一起吃個飯,然後搞一個晚會,以表彰他勵精圖治和豐功偉績。
不過四五歲進宮參加宮宴和現在卻是有些不一樣的,比如周圍的人不一樣了,坐的地方也不一樣了。千秋來京城數日,卻是一個故人都沒有見到,想來七年之間大家都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反正和她沒有什麼交集,一個小小的元昌縣主進京,就像一粒石頭落入了河水,並不能夠引起什麼。
“便是那位嗎?啊,我卻是看不見,若是離得再近一點就好了,聽說是本朝第一的美男子呢。”鄰桌一位十五六歲少女雖然極力壓低了聲音,但是那話語之中明顯帶着興奮的情緒想要壓也壓不住,千秋不想聽也能聽見。
本朝第一美男子啊……千秋腦海中卻是很快浮現起當年在晉國公府初見宗政明珠的畫面,幾片雪花簌簌飄落,輕依着樹的白衣少年目光含笑,似乎在看一件頗爲有趣的事情。他看起來的樣子不過十二三歲,身形極端消瘦,白皙的臉幾乎讓人覺得心疼。那少年的嘴角緩緩上揚,笑容並不嘲諷,也沒有一絲高傲的態度,是溫柔的,如同白日裡的小雪
。
“可惜。”對於宗政明珠,千秋不需要刻意調查,一到奉昌城,那些言語也會斷斷續續傳入千秋的耳朵。
“說是和司馬月定親了呢。”
“那司馬月是何許人也?”
“那你也不知道,真是孤陋寡聞,可不是晉國公和明慧公主的嫡女,那婚事卻是在她出生之前就被訂下的。”少女嬌笑着解釋道,所言正是宗政明珠和司馬月之事。
“宗政明珠你們就不要指望了,卻是可以指望那幾位的。”另一名少女打趣道,說着眼神暗暗遙遙一指。另幾名旁坐的女子立刻又來了興趣,問道:“哪裡哪裡?”
“晉國公世子司馬星?”有人一眼看過去,立刻搖頭道,“不過十二歲多點,你們這是瞎起什麼哄呢,年紀比我還小了兩歲。”
千秋身側的一位少女這時卻是扯了扯千秋的衣袖,問道:“妹妹怎麼稱呼?”
千秋回過神來道:“元昌縣主盧千秋。”
“哦,”那人雖然點頭,估計也不怎麼明白這元昌縣主是個什麼東西,便道,“我乃是懷都郡主葉芝桐,是前大皇子的嫡孫女。”
眼前人這郡主可比千秋高檔上了一層,前大皇子早逝,留下一個兒子,英帝本是二皇子,若是大皇子不早死可輪不到他坐那個位子,便對於早死的大皇子一架還是比較待見的,封了葉芝桐爲懷都郡主,這郡主的含金量比較高。
“妹妹是第一次進京嗎?”懷都郡主葉芝桐湊近千秋小聲說話道,心道非葉姓皇族卻是受封,定然有其他了不得的途徑,便更加有意同千秋攀談起來。
千秋目光在鄰桌的一圈少女中瞥了幾眼,回答葉芝桐的話道:“小時候在京中住過一陣子。”
葉芝桐聽說千秋乃是京城出身,這名分可是高了一層,雖然只是一個縣主也不敢小瞧,這就好比前世帝都人民出身,總讓三線小城的人高看一層。
“那邊幾個在說的什麼榮國公世子,千秋妹妹你聽說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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