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陰陽環小試手

驪山送的那一套看上去神秘的紫色法衣,他很少穿,之前穿着,他覺得過於顯眼,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對於顯不顯眼已經不怎麼在意了,便想着若是能夠煉製配合自己太虛乾坤袖的衣袍,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太虛乾坤袖在天都山的主峰悟法之中學來的,主要是以大羅揮袖這一門功法爲基礎,並將自己心中關於袖裡乾坤那一門傳說中的功法,在這裡改造出來,只是似乎過於高端,他現在都還只是第一重。

修行太虛乾坤袖,想要成就那一袖裝乾坤的神通,需要締結一道太虛乾坤籙。

太虛他能夠有些明悟,其中的太虛法意他已經在心中醞釀,但是那乾坤二字,無論是誰都能夠明白是什麼,但是要結成符籙,那就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因爲在他的心中,太虛是走向虛無的,但是乾坤卻又屬於綱常,是天地的維度,天地若有了維度與綱常,那就無法走向虛無,兩者之間有些矛盾。

不過,若是能夠將兩條衣袖煉製成那種不懼飛劍的鐵衣劍袖,那麼便自然多了一樣底牌和自保能力。

當然還可以煉些別的東西,比如他從那隻魚怪的背上拔出來七根魚刺,他覺得可以煉成一套飛劍,只是沒有別的材料。

要煉器,自然要寶材,他不願意去尋,所以就只能夠去下營寨之中,向那裡的人發些任務,讓那些人去尋找一些寶材。

他決定爲他們釋道講法做爲報酬,這些人大概也都是願意的,趙負雲心中想着。

就在這時,他目光卻是落到了西邊的黑暗之中。

鎮魔壁前方十餘里是一座大湖,這湖的形態是不規則的長條形,像是一隻蝦,所以這一個湖又被稱爲蝦湖,但是叫得久了,因有地方的方言中‘蝦’‘邪’同音,又被稱爲邪湖。

黑暗之中,有水的地方必定更加的陰邪。

而趙負雲現在看的卻不是那蝦湖,而是斜三十度的方向,那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那裡——

於寶海手裡拿着一個羅盤,低頭看了一眼,羅盤亂轉。

又看了看天空,天空裡沒有星辰,無法確定方位,但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然後低頭看腳下的路。

腳下的路他其實並不記得了。

“各位兄弟,我們迷路了。”於寶海痛苦的說道。

這一次他們八個人進入黑暗,現在卻只有三個人回來,而且個個都帶傷,逃到這裡已經精疲力盡了。

“怎麼會迷路呢,這不是前往鎮魔壁的路嗎?”身後的人問道。

“是前往鎮魔壁,可是前方黑暗之中幻影重重,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走,按理來說,現在我們已經走到鎮魔壁下了,可是我們走了這麼久還沒有到。”於寶海說道。

三個人之中,於寶海是這一次黑暗採藥隊的隊長,身後說話的是王志友,還有一個沉默不語四處張望的是康平。

“可惜我們的鎮魔符咒用完了,要不然的話,此時定能夠打開一片通道離開這一片迷霧。”於寶海心中帶着一絲的絕望。

突然,他們的眼中看到天空之中,有一抹火光如流星一般的落入這一片迷霧之中,他心中驚喜之時,火光已經炸散了。

這一剎那之間,他的雙眼之中一片蒼白,蒼白之中有金紅色,像是直視太陽過久而形成的光韻。

隨之他看清楚了這一片黑暗,這一刻,他的雙眼看透了黑暗,立即看到了前路。

“跟我來。”

他卻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的康平在火光落入黑暗之中的那一剎那,立即以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王志友更是抱頭,蹲下閉眼,不讓自己的雙眼注視火光。

他在前面跑,王志友與康平兩人在後面跟着,於寶海聽到他們腳步聲很沉重,他也沒有在意,他知道大家都累了,只慶幸能活着離開這片老黑了,因爲他已經看到了遠處的鎮魔壁。

越是靠近鎮魔壁他心中越是心安。

“我們出來了,出來了,我把你們帶出來了,哈哈哈哈……”

於寶海高興的舉起了雙手,他的眼中,這一片巨大的山壁上面散發碰上太陽般的光輝,將黑暗排開,他越是靠近越是舒服。

只是當他回頭想看看自己身後的兩人怎麼沒有迴應之時。

他卻看到了震驚的一幕,身後的兩個人皮膚沒有半點的光澤,一片晦暗。

他很清楚,一個活人和死人的區別,更清楚一個修士的身上,只要凝鍊玄光之後,身上便會一直籠罩着一層法光,或者說是寶光。

而現在他們的身上不光沒有寶光,還有晦暗甚至污穢的。

他們已經死了。

是怎麼死的?

可是剛剛他們都還在自己的身邊說過話的,黑暗之中奪舍、附體,屍骨化妖魔的事太多。

他一步步的往後退,而康平與王志友都低着頭,一步步的跟着,但是他們走的很慢,隨着於寶海的後退,他們身體像是被一股力量壓着人,慢慢的承受不起,身體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了趴在地上。

可是儘管如此,也沒有見他們擡頭。

於寶海轉身,然後朝着這山壁上的營寨而去,在他跑了沒有多遠之後,便聽到身後發出的兩聲似獸般的慘叫聲。

他回頭看去,卻見到那兩個人的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巨石壓扁了一樣,在地上碎成了肉泥,然後身上浮現兩道黑影要朝黑暗之中鑽去,卻憑空有火焰燃燒。

兩道黑影像是某種易燃的氣體一樣,瞬間燒着了,又隨風而散。

於寶海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黑暗裡的東西都陰邪詭異,但是在這一片鎮魔壁前,卻似寸步難行。

他心中悲傷的一步步朝着營寨的方向而去。

而趙負雲的目光卻看向他的身後那一片迷霧。

那一片黑暗彷彿浪潮一樣的翻涌起來,遇上了鎮魔壁散發出來的光,卻像是撞上了無形的堤壩,不斷的朝着上空翻涌而起,一層一層的疊上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動了壁下營寨裡的人,一個個都朝着西南方向看去,有人憑法目看黑暗,只能夠看到黑暗之中,似有一個個的人,如軍隊列陣一樣。

緊接着,大家聽到了風中傳來鈴聲。

那鈴聲第一響時,聽着極爲刺耳,大家不由的捂住了耳朵,第二響的時候,便已經緩和了很多,第三響卻是已經變的悅耳起來。

隨之,大家的耳中又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呼喚。

“來,來來,到這裡來,這裡有長生法。”

“來來來,到這裡來,這裡有強大的法寶。”

“來來來,到這裡來,這裡能夠讓人不再有煩惱。”

就在這時,餘淮安揚聲道:“大家意守心田,不要被迷惑。”

於是,大家便一個個盤坐在地上,意守心田。

其中有人又說道:“這好像是那個拘魂魔道,就盤旋在這一帶,想不到他居然敢靠近鎮魔壁。”

他們很清楚,若不是自己在鎮魔壁下,即使是被提醒了,也守不住自己的魂。

趙負雲微微的皺着眉頭,伸手朝着西南方向那一片翻涌的迷霧一指,喝令道:“散!”

隨着他一聲喝令,山壁上面似有一道雲紋一起閃動了一道光。

而那一片迷霧與風竟是飛散而去。

緊接着,一抹火光被趙負雲彈出,火光飛逝,初時極小,如螢火蟲,卻在飛的過程之中越飛越大,落在了黑暗之中的那一剎那,一點火星已經成了一顆巨大的火球。

火球驅散一片黑暗,光芒之下,看到有一列列的人站在那裡。

這一列列的人,身上衣着顯然都是修士,有些像是新死,有些則似死了很久,一眼看去,竟是有上百個。

他們像是屍傀,而中間則是站着一個手持黑幡,手搖黑鈴手上的黑幡涌起黑煞護身。

那道人手中黑鈴搖動,他則是朝着朝着天空的火球哈氣,那些屍傀一起張口吹氣,只一剎那之間,從它們的嘴裡衝出一片黑煞,結在一起,朝着天空的火球涌去,像是鬼吹燈一樣。

這拘魂魔道名號是別人起的,他本名遊啓,敢於來這裡自然是些自信的,而且做了不少準備,這百餘位煞屍便是他最好的助手。

這些煞屍一起吐出的煞氣,不但能夠吹滅燈火,更是能夠污穢法器和法寶,是他與人鬥法的強大助力。

他探知清楚了,這裡的這個人修的法術是火法,有一件燈型的法寶,他覺得自己的煞屍能夠剋制對方燈器法寶。

至於那一片法壁,他覺得自己只要不靠近便沒有關係。

當然,這只是先試探一下,反正自己進退自如。

第一次探知清楚了這個人的手段,自己再邀幾個人一起,便能夠將這個人拿下,他覺得,自己若是能夠將這個人煉成屍傀,那自己的一百零八煞屍陣便有了主屍了。

而且他覺得,這個人既然是修火法,那麼煉成了自己的煞屍之後,身中的火可以轉爲幽冥鬼焰,並且可能傳度給其他的煞屍,那時候,自己的煞屍陣將脫胎換骨。

他吹出這一口氣,羣屍一起吹出污穢的煞氣。

只見那火球被煞風一起,便似要裂開了,只見火球彷彿受力朝上方飄起,並裂開,從中鑽出一隻三足金烏。

三足金烏鳥朝上空飛去,躲開了那一片由下而上吹來的煞風。

而這個時候,趙負雲手中在手腕一捊,手腕上那銀灰色的手鐲,便在擴大之後被他捏在了手上,只見他朝着虛空裡一揮,那圓環便化爲一道光飛逝而出。

此時遊啓仍然是皺眉,看着天空的那一隻盤旋的三足金烏鳥。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猛的轉頭,手中黑幡一搖,幡布竟是快速的漲大,便要化爲一片虛幻的黑色天空,遮擋自己的頭頂。

然而天空的三足金烏鳥此時卻突然衝了下來,落在黑幡上,黑幡化所化的天幕瞬間被灼出了一個洞來,隨之一道銀灰色的環光便鑽了進去。

遊啓的眼中只看到了一抹光圈出現在自己的眼中,隨之頭上一震,耳中嗡響,緊接着其他的一切便不知道了。

因爲他看不到自己的整個頭顱,被銀灰色的環光撞擊的那一剎那,已經碎成爛西瓜一樣。

而那圓環在擊打在遊啓頭上的那一刻,竟像是彈了起來,圓環彈在了別的屍傀身上,那屍傀竟是崩散,一隻一隻的,沒有一隻能夠承受得了一擊,都在圓環之下崩散。

同時,那火光照耀了進來,火光照在這些屍傀身上,立即燃燒了起來。

趙負雲伸手一招,那銀灰圓環便已經飛了回來,套在了他的手上,緊接着,又見他伸手指在虛空裡一劃一勾,便有火光捲起遊啓身邊的黑幡與那一枚黑鈴,朝着他飛來。

山下的人看到趙負雲這輕鬆的便將那拘魂魔道給殺了,一個個心中驚歎無比。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趙負雲便當是如此厲害。

如此趙負雲想通過講法釋道,而與營寨之中做交易,便更容易了些——

荀蘭茵此時就在鎮海閣。

她來這裡有兩件事要做,一件便是因爲天都山與鎮海閣之間也有契約,在鎮海閣需要的時候,天都山必須常駐一位金丹修士在鎮海閣。

真正瞭解的人都知道,在大周境內三個勢力是超然的,一個是天都山,一個是赤炎神教,一個鎮海閣。

三者之間彷彿成一個三角形一樣釘在大周國上的版圖上。

只是現在,三個勢力已經有一個暗淡崩解了。

荀蘭茵來這鎮海閣的第二個目的,便是要以這一片蒼海的法韻祭煉自己的玄陰靈珠,從而讓自己的玄陰靈珠更上層樓。

不過,自從她到來之後,卻總有人以各種原因來拜訪她。

這讓她有些不厭其煩了。

當然,那些拜訪,她都拒絕了,但是總有些人的拜訪不好拒絕。

尤其鎮海閣閣主的第七子——海川。

他以商議淨海爲名,請荀蘭茵前來商議,可是到了之後,卻是個宴會。

燈火搖曳。

荀蘭茵戴紅冠,穿黑袍坐在那裡,白皙的鵝蛋臉,丹鳳眼,端着桌上的茶緩緩的飲了一口。

這宴廳之中,每一人一張小桌,上桌之後是蒲團和矮凳,大家都是跪坐在那裡。

荀蘭茵像是一朵盛開的黑牡丹,耳中聽着大家的恭維,隨口應付着,冷冷清清,像是山壁上盛開的花,只可遠觀,而無法走近。

這時,有人說道:“聽聞荀真人在天都山之中,不僅姿容絕世,修行天賦絕佳,就連鬥法亦是出類拔萃。”

荀蘭茵白皙的手指,捏着青玉茶杯,微微側頭看這個說話之人。

她記得海川介紹過,說這位是海外散修,亦是金丹修爲。

大家都看着聽着。

只聽荀蘭茵說道:“確有人如此言語,你待如何?”

屋內剎那之間,針落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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