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寬容,學會理解,也讓袁姍姍的心情霍然開朗,壓抑的負面情緒得到了釋放,強烈的自卑感和毀滅慾望也爲之消散了不少,總算是暫時迴歸到了正常人的行列。
所以,此刻的袁姍姍,再見到丁寧時,內心是極爲複雜的,既有着傾慕和愛戀,還有着濃濃的感激。
若不是他的那一番話,也不會讓她設身處地的站在母親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最終選擇了原諒和理解,從而找回了久違的親情。
當然,還有一絲無法言喻的幽怨,畢竟她都做到那種程度了,丁寧卻寧肯打暈她都不碰她,是個女人都不可能不失落,更何況她本身還是個大美女。
其實她是冤枉丁寧了,這貨可不是什麼柳下惠,雖然確實沒收了她,但幫她穿衣服的時候可沒少佔便宜,連她最隱私的地方長了顆痣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估計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她的身體。
當然,丁寧是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心思猥瑣的,他只是本着精益求精的嚴謹醫學態度,趁機驗證下某些流傳甚廣的說法是否屬實罷了。
聽說人的脣上若是有痣,對應的某部位也會有痣,袁姍姍嘴脣上就有一顆極爲不顯眼的紅痣,還別說,雖然沒沒啥科學依據,但他用實踐證明,傳言絕非空穴來風,袁姍姍某部位還真有一顆痣。
如果問他有什麼心得,他一定會摸着下巴一本正經的回答,經鑑定,袁姍姍沒說謊,絕對原裝正版,童叟無欺。
“丁醫生,你也來了啊。”
別墅的院子裡亂糟糟的,衆人七手八腳的在那裡搭建着靈堂,丁寧點上一根菸向外走去,突然聽到有人喊他。
丁寧轉身一看,是那天晚上在明珠大酒店一起吃飯的幾個人,孫凱文也在其中,表情訕訕的有些不太自然。
那晚他本來是想替丁寧出頭的,可在發現對方是李家人後唯恐惹禍上身,又縮了回去,此刻見了丁寧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但奈何幾個老朋友並不知道這事,在看到丁寧後立刻上前跟他打招呼,讓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丁寧其實心裡很清楚那晚孫凱文的舉動,但卻並沒有怪他的意思,掏出煙來散了一圈,裝作不知道似的和他們攀談起來。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李家根本不是孫凱文招惹的起的,再說他們之間只是吃了頓飯而已,並有沒有什麼太深的交情,孫凱文退縮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這樣的人他也不會有更多的來往,永遠只限於點頭之交罷了。
“沒想到啊,哎,安尼瓦爾這孩子可惜了啊。”
明達地產的老總李偉掏出防風打火機,堅持爲丁寧點上煙後,又爲自己點上一根,深抽了一口後,吐出一團青煙,滿臉悲慟的嘆息道。
“是啊,沒想到啊沒想到,埃克爾老兄白髮人送黑髮人,還真是……哎!”
做連鎖餐飲的王格選唉聲嘆氣的道。
“安尼瓦爾這孩子一向老實,這一次怎麼就這麼衝動呢,現在倒好,把命都賠進去了,李家是那麼好惹的嗎,那一家子都特麼的是瘋狗,鄭桂芳那惡毒婆娘,當年可是比李茂洋還要狠辣的毒婦。”
一個脖子上露出半截紋身,挺着大肚腩的光頭胖子吧唧着嘴,滿臉唏噓的搖着頭嘆息道。
丁寧記得他叫黃光達,是開洗浴中心的,別看年老體胖,年輕時在烏市地下勢力中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只是年紀大了後才逐漸轉了正行,這幫人平時都喊他達哥。
丁寧自然是不會告訴他們安尼瓦爾殺李明睿的原因,苦笑着搖了搖頭:“誰知道安尼瓦爾是怎麼想的,我都回到了寧海了,聽說他出了事才匆匆趕了回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沒用,等下大家還是多安慰安慰埃克爾吧,這次對他的打擊可不小。”
孫凱文見丁寧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可能並不知道那晚他臨陣退縮的事情,這才拋開心事插嘴說道。
“哎,就是可憐了西琳這丫頭了,年紀輕輕的就成爲了寡婦,哈烏納一直把安尼瓦爾當做親生兒子看待,他心裡現在恐怕比埃克爾還要難受呢。”
達哥有些唏噓不已的感慨道。
“這大搞就是命吧,只是安尼瓦爾走的這麼突然,連後事都沒交代,我就怕西琳這丫頭啥都撈不着啊。”
李偉似乎知道什麼內情,話中有話的說道。
孫凱文眸光閃動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你是說楊文宇?”
衆人似乎都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變了變,似乎都有些忌憚那個楊文宇。
事關西琳,丁寧立刻被勾起了興趣:“這個楊文宇是誰?”
“楊文宇是安尼瓦爾的合夥人,這些年安尼瓦爾的醫藥生意能做的風生水起,這個楊文宇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這幫老男人都頗有些長舌婦的八卦潛質,王格選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這楊文宇也算是出身顯赫了,他爺爺以前是副省級領導,雖然早就退二線了,但影響力依然還在,楊文宇的老爸現在在省教育廳當副廳長,姑姑是省交通局的處長,老媽是市衛生局的二把手,兩個叔叔一個是市國土局的副局長,一個是莫拓河區的區長,兩個嬸嬸都在法院工作,他還一個姐姐,好像是在及住建局擔任小領導,就這,說的還只是他比較近的親戚,其他遠一點的親戚基本上都在政府部門任職,只是官職高低不同罷了。”
丁寧聽的暗自咋舌,雖然楊文宇家的目前官職最高的也不過是個副廳級幹部,但一家老小都在政府部門任職,各有各的人脈,編織成一張巨大的人際網絡,涵蓋了幾乎所有的職能部門,有這樣背景的合夥人,到哪個部門不是一路綠燈,不賺錢纔怪了呢。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畢竟楊文宇的爺爺曾經是副省級領導,神州又是個人情社會,楊家這樣的家族發展到現在的規模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只是讓他不解的是,李偉所說的西琳什麼都撈不着是什麼意思,楊文宇難道還想吞了公司不成?
李偉緊接着說的話就證實了他的猜測:“楊文宇本身也是個公務員,國家三令五申,公務人員及其家屬不能經商,所以纔跟安尼瓦爾合夥,隱身幕後來幫安尼瓦爾的公司大開綠燈,據我所知,這傢伙挺黑的,一分錢都沒出,就拿走了安尼瓦爾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掛在他一個遠方親戚的名下,就連公司的財務主管都是他派來的人,安尼瓦爾剛開始是不想答應的,可又得罪不起他,再加上他入股後,有他的關係人脈擺在那,公司業務也是蒸蒸日上,安尼瓦爾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這傢伙也夠狠的啊,我怎麼從來都沒聽他說過。”
達哥吧唧着嘴,滿臉震驚的道。
“安尼瓦爾是晚輩,他怎麼可能跟你們說這些,你們也知道,我說是做房產的,但有着李茂洋在,誰敢從他嘴裡搶食?實際上,我就跟個包工頭沒啥區別,爲了養家餬口再小的活都會接。”
李偉滿臉的憋屈,看來受李家的荼毒不淺,神色有些傷感的道:“我也不瞞你們,安尼瓦爾這孩子仁義,知道我日子不好過就想着幫我一把,所以他們公司有什麼土建和裝修的小活兒都是交給我來做,包括他住的這棟別墅,都是我做的裝修,可能就是因爲這個,我和他打交道比較多,知道的比你們更多一些。”
“那你剛纔說西琳什麼都撈不着是什麼意思?”
丁寧可不管李偉是怎麼知道的,他只關心西琳的利益,雖然安尼瓦爾的公司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裡,但屬於西琳的東西任何人都別想強取豪奪。
或許是因爲安尼瓦爾這些年對李偉的照顧,讓他可能是在場衆人中真心難過的人,掏出一包軟盒雲煙散了一圈,拿出一根叼在嘴上沒有點燃,表情有些黯然的道:“安尼瓦爾還在的時候,有幾次跟我喝酒時喝多了,心裡不舒服曾經發過牢騷,說他看着表面風光,實際上就是替楊文宇打工的,每年看似賺了不少錢,但實際上大多數都被楊文宇安排的財務主管做了手腳給拿走了,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可又敢怒不敢言。”
“所以,你覺得安尼瓦爾不在了,他會吞掉安尼瓦爾的那一份,然後換個人來管理公司?”
丁寧眸光閃動,若有所思的道,想起明爾醫藥公司這個名字,心裡不由暗自感嘆了一聲,安尼瓦爾對齊明賢還真是用情至深啊,連公司都是取兩人名字來命名。
“他只佔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又不是最大的股東,他用什麼藉口堂而皇之的吞掉公司?”
丁寧有些不解的問道。
李偉的神色變的有些複雜,輕聲道:“那辦法可多了去了,比如製造公司虧損假像,逼着西琳低價賣掉股份,或者,重新注入大量資金來稀釋股權,讓西琳持有的股份縮水,佔據主導權後,再慢慢蠶食其他股權;當然,以他的人脈和後臺,一句話就能讓明爾公司在烏市沒有任何生意好做,等公司瀕臨破產的時候,他就能安排人用最小的代價,順理成章的接手公司。”
丁寧不太懂商業經營,但也知道商業運作當中有太多的手段能夠鑽空子了,更何況,安尼瓦爾一死,明爾醫藥全靠楊文宇的人在那撐着,想要從中做些手腳吞掉公司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