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似乎覺察到這動靜不對,霍然睜開眼睛,看着怡然無傷彷如沒事人般的年輕人,愕然的張大了小嘴。
從小在鐵匠鋪長大,媚娘可是知道父親手中的那把專用鐵錘有多重的,足足一百八十斤重啊,就算是一塊兒石頭也能被砸的粉碎,可這年輕人卻一點事都沒有,這腦袋得多硬啊,還是人類的腦袋嗎?
相比於媚孃的驚訝,李鐵匠則是震驚了,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鐵錘是一百八十斤不錯,但以他的力氣用出來,在摻雜上武技,力道何止萬斤?
萬斤重的鐵錘砸在人腦袋上不但沒雜碎,還被反彈了回來,這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所以,此刻的李鐵匠的心裡全是震驚,之前知道這傻子身手厲害,可沒想到竟然會厲害到這種程度,只憑肉身的力量就能在他的鐵錘下毫髮無傷,就算是紫禁城裡的那些大內侍衛們也做不到這一點吧。
年輕人對這一錘恍若未聞,甚至連吃痛摸一下腦袋的動作都沒有,依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媚娘,彷彿看不夠似的。
媚娘臉上流露出一抹異樣之色,但很快就恢復了自然,怯生生的垂下頭,雪白修長的玉頸上泛起了一抹嫣紅,一副羞不可抑的模樣。
可她心裡卻很清楚,這個強大異常的年輕人根本不是垂涎於她的美色,而是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似乎在吸引着他。
鐵匠鋪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只有火爐子上的火焰在不斷的閃爍,時而發出一聲輕響。
“閣下到底是誰?又是爲何而來?”
良久,李鐵匠才滿臉凝重的把媚娘護在身後,警惕的問道。
……
只可惜,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那年輕人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說話的意思,依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媚娘。
只是那眼神中並沒有外人所以爲的垂涎和情 欲,只有無神和空洞。
“我知道了,你是靈傀?原來如此,難怪呢。”
看着年輕人這不同尋常的反應,李鐵匠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恍然的失聲叫道。
“靈傀?靈傀是什麼?”
媚娘翕動着美麗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還偷偷瞥了一眼跟雕像似的杵在那裡的年輕人。
“靈傀,是超級宗門勢力用秘法煉製出來的一種戰鬥機器,他們的肉身極其的強大,但卻沒有思想和靈魂,一切都受煉製之人的控制,如果他是靈傀,那就能解釋的通了,畢竟,在天古皇朝,能夠僅憑藉肉身就能抵擋我李牧原一錘之力的人絕對是鳳毛麟角。”
李鐵匠臉上不由自主的散發出傲然之色。
他李牧原當年在天古皇朝可是赫赫有名的天才人物,雖然最後因爲某種原因不得不隱姓埋名逃難,而且因爲傷勢太重修爲大跌,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扛住他全力一錘的。
“天古皇朝有這種超級宗門勢力嗎?”
媚娘眸子一亮,露出渴望之色問道。
“不知道。”
李鐵匠滿臉苦澀的搖了搖頭:“那些超級宗門勢力都高高在上,視凡人如螻蟻,即便皇室他們都不屑於理會,哪裡會多管我們的閒事。”
媚娘眼中的光澤逐漸暗淡,兀自不死心的看着那呆傻的年輕人,自言自語般的呢喃道:“難道我這一輩子就這樣蹉跎下去,看不到任何復仇的希望了嗎?玄靈道長所說的那個人到底在哪裡?什麼時候才能出現?”
“公……媚娘,別說那麼多了,這人是不是靈傀還不能確定呢,萬一不是,走漏了消息那就不好了。”
李鐵匠情急的衝着她擺手道:“再說玄靈道長一向神神叨叨的,說的話一向沒個準,你也不用太過放在心上。”
“噢!”
媚娘乖巧的應了一聲,只是美眸中的黯然卻怎麼也揮之不去,她本以爲這個傻乎乎的年輕人是玄靈道長所說的那個人,可結果,卻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般的靈傀,讓她心裡失望至極。
“奇怪,這裡爲什麼會出現一具靈傀呢?難道有超級宗門的人在附近?”
李鐵匠緊盯着那年輕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嘟囔着,隨即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一變,失聲道:“不對,他不是靈傀。”
“怎麼?”
媚娘聞言猛然擡起頭來,眼睛裡迸射着期待的光芒,玄靈道長所說的時間已經到了,唯有眼前這個看似瘋傻的年輕人比較像他預言中的那個人,如果他不是靈傀,那豈不是說,他很有可能就是預言中的那個人。
“咳咳!”
李鐵匠面露尷尬之色,乾咳了兩聲後,訕訕的道:“我聽說靈傀就是一具戰鬥機器,不但無思無想,連男人的本能都沒有,如果他是靈傀,又怎麼會對……對你做出……做出那種事情來。”
雖然李鐵匠說的含含糊糊的,但媚娘卻瞬間聽懂了,粉頰上羞紅如血,又急又惱的跺了跺腳,急切的解釋道:“根本沒有的事情,他……他沒對我做什麼,是那吳老三見我落單想要趁機……想要趁機……欺負我,是他出手把吳老三打跑的。”
“你是說,他沒有玷污你?反而救了你?那我怎麼趕到的時候看你衣衫不整,地上還有些血跡?”
李鐵匠眼睛一亮,不解的問道。
媚娘點了點頭,粉頰上紅的能滴出血來,知道他誤會了,斯斯艾艾的道:“我的衣服是吳老三撕爛的,那血……那血也是吳老三的血,你到了地方不問青紅皁白就對他大打出手,才鬧出了這麼大的誤會。”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爲……還以爲……呵呵!”
李鐵匠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撓着後腦勺呵呵傻笑了兩聲。
雖然他們不是親生父女,但感情卻勝似父女,畢竟,當年她的母親,可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啊。
只可惜,當年的他年少輕狂,又一心武道,不顧她的含淚挽留堅持離家去拜師學藝。
這一走就是八年,等他學成歸來,早已經物是人非,當年的戀人也被選秀入了宮,成爲了當今聖上的嬪妃。
心如刀割的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懷着不捨,他去了帝都,想要遠遠的看她一眼,想要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如果她能幸福,他會爲她默默的祝福,若她過的不幸福,哪怕是與皇室爲敵,他也要帶她脫離苦海,從此浪跡天涯。
可後宮之人又豈是想見就能見的?於是,他毅然決然的投身軍旅,以卓絕的身手和積累的戰功迅速得到提升,在功成名就後,他卻主動放棄了成爲手握兵權位高權重的大將軍之職,反而紆尊降貴要求成爲一名禁衛軍。
很多人都不明白他的想法,認爲他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世上的榮華富貴於他來說就是浮雲,他至始至終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能夠擁有在皇宮內走動的資格,這樣才能夠見到她,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造化弄人,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就在他苦等了三個多月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她時,卻是他們最後的一次見面。
他深愛的女人在冷酷無情的後宮當中受盡排擠,在剛剛誕下一個女兒後,卻被後宮的某人佈局栽贓陷害,惹的龍顏大怒,給她一根白綾賜死。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李牧原終於見到了自己錯過的女人,他悍然殺進寢宮,把那些太監和宮女殺死,想要帶她逃離帝都。
可她卻寧死也不願意跟他走,因爲她若走了就是抗旨不準,她的家人也會因此而受到牽連被滅九族,所以拜託他帶走她嗷嗷待哺的女兒媚娘,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冰冷無情的皇宮中長大,只希望她這輩子能平平安安,過着普通人的生活。
李牧原根本拗不過她,只能含淚帶着剛出生沒多久的媚娘從皇宮中殺出一條血路,一路輾轉逃亡,無數次險死還生,花費了足足三年的時間才徹底甩掉追兵,隱姓埋名躲在這李家村當中。
隨着媚娘長大,也變的越來越聰明,雖然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但她還是隱隱猜到了一些自己的身世。
李牧原也沒想瞞着她,畢竟她娘是他最愛的女人,他不忍心連她的女兒連自己孃親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對她和盤托出了她的身世。
卻不料,媚娘雖然年紀小,但卻極爲早熟,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後起,就對報仇念念不忘。
皇室太過強大,想要顛覆皇室那是不可能的,於是媚娘就把復仇的目標鎖定在了當年栽贓陷害她孃親的罪魁禍首明妃娘娘身上。
懷着仇恨的媚娘不辭辛苦的跟着李牧原習武,只可惜,上天爲她打開一扇門的同時也爲她關上了一扇窗,她雖然聰明絕頂,但卻根本沒有任何的習武天賦,雖然這些年足夠刻苦,但卻連最簡單的門檻都沒有跨進去。
心灰意冷的媚娘內心充滿了壓抑和悲傷,難道自己就這樣平淡的過完碌碌無爲的一生?連孃親的仇都不能報去不是妄爲人女?
心情抑鬱的她就隨着村裡的女孩一起到距離這裡百里外的白雲觀中求籤,來排解內心的苦悶,卻不料巧遇以神算而名聞天下的玄靈道長。
心懷不甘的媚娘顧不上其他,苦苦哀求玄靈道長給她算一卦。
那玄靈道長不愧是神算子,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世不凡,給出了一個預言,她的心願若想達成,等她十八歲那年,會出現一個她命中註定的男子,一切事情都會得到圓滿的解決。
而今天,是媚孃的生日,過了今天,她就十九歲了,也就過了玄靈道長所說的時間。
所以,她下意識的認爲那個瘋傻年輕人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人,纔會冒冒失的跑去試探,卻不料遇到了吳老三這色胚,竟然想要對她施暴。
幸好,那年輕人雖然癡傻,還喜歡盯着女人看,但卻頗有正義感,出手打傷了吳老三救下了她。
當時她被嚇壞了,就撲在那年輕人懷裡嚎啕大哭,卻不料被趕來的李牧原誤會,不問青紅皁白的就對那年輕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