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天火灼燒靈魂的疼痛讓庫裡卡瑪斯至今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當年若不是他因爲疼痛而發狂,誤打誤撞的吞服了紫冥幽谷當中一種神奇的石心液從而渡過死劫還因禍得福,否則,現在他墳頭的草都該有三丈高了。
丁寧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痛能力,他從來沒想過這世上竟然還有比兵煉強烈千百倍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發出撕心裂肺般的慘烈嚎叫,意識很快陷入渾噩當中,大腦中一片空白,只有無窮無盡的紫色火焰在燃燒。
當初黑火焚身時,煅燒的是他的筋骨血肉,可這紫火灼燒的不光是肉身,還有他的靈魂,即便他的性靈躲在神藏穴中也沒能倖免於難。
現在的他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眼前只有漫天的紫色火焰在熊熊燃燒,灼燒着他的靈與魂、血與肉。
讓他感到最絕望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三色火,此刻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靜靜的在識海中閃爍着,彷彿和紫色火焰達成了一種互不侵犯的默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好在庫裡卡瑪斯對紫火的威力極爲自信,也沒有興趣在將死之人身上再補一刀,只是輕輕扇動着紫火燃燒的骨翅,懸浮在半空當中,靜靜的欣賞着美麗的紫色火海,順便享受一下麾下惡魔大軍那崇拜敬畏的目光。
“山河龜?”
“刀無悔?”
沒有人知道,此刻藥靈戒中,正發生着一幕令人瞠目結舌的故友相逢。
山河龜和瘋老頭大眼瞪小眼的互瞪了半天,才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刀無悔,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個鳥樣了?實力還下降這麼多?”
山河龜醒過神來,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
“刀無悔?我是刀無悔嗎?你認識我嗎?快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刀無悔又是誰?”
瘋老頭的回答讓山河龜無語之極,愕然打量了瘋老頭半天才一臉見鬼的表情:“特麼的你到底什麼情況?你的無雙霸體怎麼變成了肉體凡胎,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雙霸體是什麼東西?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瘋老頭痛苦的死死揪住自己的頭髮,嘴裡發瘋般的不停嘶吼着。
“哎!沒想到故人見面,卻已經是物是人非,現在的你是刀無悔,也不是刀無悔,我想你應該是不得已下捨棄了無雙霸體而進入了輪迴,忘記了前世今生。”
山河龜唏噓不已的嘆息道。
伸出小爪子在瘋老頭腦後一拍將其打暈,目中露出一抹傷感之色,故人相逢的喜悅,也因爲刀無悔身上的變故而煙消雲散,只有無盡的落寞之意。
可奇怪的是,丁寧正在面臨死亡的威脅,可它卻不管不問彷彿沒看見似的,趴在昏迷的瘋老頭身邊眯縫着眼睛,很快就響起了輕微的呼嚕聲。
丁寧的意識此刻已經徹底的被紫火湮滅,即便神魂燃燒着紫色的火焰,他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彷彿置身於萬古不化的冰窟當中,渾身冷的瑟瑟發抖,這對早就寒暑不侵的他來說,還真是個相當新奇的體驗。
性靈與魂體早就合二爲一,在紫火的灼燒下不斷的發出淒厲的慘叫,魂光不斷暗淡,逐漸在紫火下化爲灰燼。
百里外的山頭上,阿茹娜早已經是泣不成聲,可惜,她被妖帝禁錮,連哭聲都傳不出來。
大祭司看了悲傷的阿茹娜一眼,心疼的跟針扎的似的,咬了咬牙問道:“皇,人皇怎麼到現在還不出手?”
“人皇受傷嚴重,他是不會出手的。”
妖帝仿若洞察觀火,一切都成竹在胸,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
“啊,那您之前還說,人皇會出手?”
大祭司被他的答案弄懵了,一臉迷茫的問道。
妖帝嘴角翹了翹:“我可沒說人皇會出手。”
“這……”
大祭司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似乎,好像還真是,皇始終沒有說過人皇會出手。
或許是代替阿茹娜詢問,或許是心中確實不解,他繼續追問道:“那您說的是誰?誰會出手救他?”
“那個人,或許會出手,或許不會,我也不能肯定,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丁寧去死。”
妖帝眉頭皺了皺,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大祭司沒有注意的是,妖帝的拳頭悄然攥緊,看着紫火天幕,眼中的擔憂之色一閃而逝。
心裡暗自思忖着,難道他真的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去?
不,不可能,他下了這麼大一盤棋,連我都被他算計在其中,丁寧更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他又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去呢?
穩住,一定要穩住,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要沉得住氣,我就不信他真這麼沉得住氣。
妖帝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可一想到自己被冥帝當成了棋子,他就一陣的火大,強行按捺住內心的衝動,選擇冷眼旁觀。
想他堂堂金翅大鵬皇,身份雖然不如三界之主的一皇二帝尊貴,但也是堂堂的妖帝,是除了一皇二帝外這三界中令人仰望的存在。
能和他身份平等的也唯有九重天的九大天帝與魔帝了,就連三十三天的天主見了他也要躬身行禮。
可這冥帝倒好,真能領導不當幹部,竟然敢把自己當做棋子利用,自己還被耍的團團轉,以爲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妖帝對冥帝的怨念可想而知,他寧肯看着曾外孫灰飛煙滅,也要賭這口氣絕不出手,免得被冥帝再次當成了棋子。
只可惜,他根本不知道當初在鯤鵬界的聖山當中後來發生了什麼,才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就連人皇都不知道,不光是他被鯤鵬意志打傷強行送回了人間界,仙帝和冥帝以及魔帝也同樣遭受了重創,被送回了各自所在的界域。
此刻身受重傷的冥帝正在冥界東躲西藏,苦逼的躲避着曾經那些麾下士的追殺,自身都難保了哪裡還能顧得上丁寧。
說起來冥帝也夠悲催的,由於他離開冥界的時間太久了,久到那裡早就已經不再是他熟悉的冥界,曾經忠心耿耿的屬下也早就因爲他的失蹤而滋生出了野心。
昔日的冥神宮早已經分崩離析、四分五裂,那些位高權重的冥將們在他失蹤後,個個人心惶惶,剛開始還盼着他回來,都盡忠職守的各自履行自己的職責。
可隨着時間的流逝,冥帝卻始終杳無信息,各種流言也開始不斷流傳,有人說他被困在原始混沌宇宙當中再也回不來了;有人說他爲情所困,被愛人遺棄後心灰意冷,隱居山林從此不問世事;還有人說他桀驁不馴,得罪了太多的人,被其他界域的大帝們聯手殺死……
總之,各種流言蜚語,靠譜的,不靠譜的,都在說明一個事實,冥帝,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冥將們也逐漸生出了其他心思,明裡暗裡的開始了爭權奪利,紛爭不斷。
一些知道冥神宮已經大亂,又自認爲實力雄厚的豪門貴族們也聞風而動,紛紛宣佈脫離冥神宮的統治,扯出大旗,自立爲王,到處招兵買馬,壯大己身。
那些冥將雖然爲了爭奪冥界唯一至尊之位,但也不敢擺明車馬的自立爲王啊,雖然他們有着這個心思,但不是還沒實施呢嗎?更何況,他們即便是擁兵自重,也始終是打着冥神宮的旗號的。
可現在倒好,他們都還沒敢稱王呢,這些曾經俯首聽命的烏合之衆竟然敢明目張膽的舉旗造反,他們哪裡還能忍,於是,本來明爭暗鬥的冥將們經過商議後,決定暫時擱置爭鬥,聯手討伐這些叛軍。
卻不料,這些豪門貴族既然敢自立爲王,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也立刻聯手應對冥神宮的討伐。
幾場仗打下來,冥將們悲催的發現,他們竟然勝少負多,處在了劣勢。
好在這些豪門貴族也不是鐵板一塊兒,都有着各自的私心,爲了保存實力而勾心鬥角,不願意出全力,形成了目前雙方始終對峙,卻沒有最終決戰的僵持局面。
於是,冥界陷入了羣雄並立,混戰不休的戰亂年代,雖然大規模的最終戰爭還沒有爆發,但局部衝突卻從來沒有停歇過,每天都有無數人血染徵袍,戰死沙場。
正所謂亂世出英雄,在動盪不堪的局勢下,無數天才人物橫空出世,憑藉着軍功一步登天,成爲了炙手可熱的天驕人物。
悲催的冥帝就是在這樣的局勢下回歸的,若是他沒有受傷也就罷了,以他昔日的餘威,很容易就能把各自爲戰的冥將重新收攏在麾下,率大軍平定叛亂,一統天下。
可他偏偏受了傷,還是很嚴重的傷,這就讓本來心懷忐忑,唯恐他秋後算賬的冥將們立刻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若是能殺了冥帝,得到冥帝果位,那可就是名正言順的冥界之主啊,不但個人能夠修爲大進,還能借助冥界的天道之力一舉奪得天下。
冥帝哪裡能想到,昔日忠心耿耿對他敬畏有加的冥將竟然敢背叛他,淬不及防下先是被下了毒,又被冥將們聯手偷襲,令他傷上加傷,不得不狼狽逃竄。
若不是他有着冥帝果位加身,又能夠動用天道之力,令他在必死的絕境中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恐怕他這個三界第一強者早就已經隕落了。
冥將們見處心積慮的殺局竟然都沒有留下他的命,心中生出畏懼,唯恐被他養好傷後進行報復,經過再三斟酌後,把冥帝受傷逃竄的消息公佈於天下。
這下子冥界可亂了套了,冥帝果位啊,那就跟地球上古時候的帝王玉璽般的存在,是至尊之位的象徵,有點野心的誰不覬覦。
於是,可憐的冥帝就成爲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到處都是追殺他謀奪大帝果位的人,讓他疲於奔命,東躲西藏,好不狼狽。
可是妖帝不知道這些啊,篤定的認爲既然他布了局,還沒落子呢,哪裡會讓棋子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