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在一片迷濛的白霧中,孟元珩不知身處何方,只是漫無目的的往前走着。
走?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發現居然已經可以走動自如。
難道自己的寒毒已經治癒?他一陣狂喜。
沫兒呢?他希望第一個跟他分享這個喜悅的人,就是她。可是沫兒去了哪裡,她爲何不在自己身邊?
孟元珩左顧右盼,可是眼前還是一片白霧,根本看不到沈千沫的身影。
心中慌亂不已,他覺得自己從未如此驚懼害怕過。
“阿珩……阿珩……”恍惚間,他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喊他。
是沫兒的聲音!
他運起輕功,飛身而起,循着聲音一路找尋。
周圍的景物漸漸清晰,山石林立,草木稀疏,黃葉滿地,這是一處山崖。
他慢慢適應光線,待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後,卻是心神俱裂,渾身顫抖。
獵獵寒風中,那個站在崖壁頂端,彷彿被風一吹隨時就會墜落的女子,不是沫兒是誰!
“沫兒,你過來,那裡危險。”孟元珩大聲喊道。
“阿珩,你終於來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沈千沫柔聲對他說道,嬌美的臉上帶着溫婉的淺笑。
“我知道,沫兒你看,我的腿疾治好了,我來接你回家。”孟元珩也微微一笑,一步一步走上前,向沈千沫伸出手。
“好。”沈千沫乖巧的應了一聲,移動腳步想向他走去。
可是,就在那一瞬間,轟隆一聲巨響,沈千沫腳下的山石卻忽然崩塌陷落。
“阿珩!”沈千沫花容失色,驚叫一聲之後,嬌小的身軀便如斷線的風箏一樣,往崖底萬丈深淵墜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孟元珩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只是直覺的飛身上前,想要拉住沈千沫下墜的身體。可還是遲了一步,待他趕至崖壁,只見到沈千沫飄然下墜的身影,宛如一隻輕盈的鴻雁,飛速下降,隨即消失在自己眼前。
“沫兒!”一聲撕心裂肺的高喊,在寂靜的山崖中,響徹雲霄,迴音盪漾。
“沫兒,沫兒,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前來送藥的司徒恭一推開門,便聽見孟元珩急切的低喊,他心裡一驚,忙放下手中的托盤,上前查看。
只見自家王爺躺在牀上,兩道劍眉緊蹙,額上冷汗直冒,嘴裡一個勁的喊着王妃的名字,顯然是在做什麼噩夢。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唉,真不知道等王爺醒過來之後,自己該如何面對他的怒火。
見他被噩夢困擾,司徒恭正猶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卻聽得孟元珩大叫了一聲“沫兒”之後,猛地驚醒過來。
他睜開眼眸,轉頭見到立於牀前的司徒恭,似有一瞬間的茫然。雙手支撐着坐起身,捏了幾下眉間,緩解還未消除的眩暈感,然後慢慢的想起了事情始末。
可惡!沫兒她竟然給自己下藥!
他目光如炬的瞪視着司徒恭,厲聲斥道:“司徒恭,你好大的膽子!王妃人呢,她現在何處?”
司徒恭“咚”的一聲便跪在了地上,顫聲說道:“屬下該死,請王爺恕罪!王妃……王妃她……昨日已經隨軍出發趕赴錦陽關了。”
昨日就已出發!這麼說,他竟然昏睡了整整一日!
霎時間,氣惱、擔憂、焦急、自責等種種情緒奔涌而至。
錦陽關那裡到底有多兇險,連他也無法預料。孟天珞的陰謀,賀連城的實力,都不在他掌握之中。可是沫兒卻孤身涉險,讓他怎能不憂心。
他臉色鐵青的瞪着司徒恭,眼神如刀,語氣若冰,一字一句的說道:“司徒恭,你聯合王妃下藥設計本王,致使王妃隻身赴險,你……該當何罪!”
司徒恭心中一凜,心道王爺這次真是氣得不輕。
他已經在煊王府做了20多年的府醫,可以說是從小看着孟元珩長大的。正因爲如此,平日裡孟元珩對他一直還算尊重,從未如此連名帶姓的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
以他這麼多年來對孟元珩的瞭解,當自家王爺越是以平靜的語調,一字一句吐字之時,正是他怒極到無以復加之時。
他忙低頭,從袖袋中拿出一封書信,遞給孟元珩,強自鎮定的說道:“請王爺息怒。這是王妃臨行前留給王爺您的書信,請王爺過目。”
在司徒恭眼裡,這可不是一封簡單的書信,而是他的保命符。
王妃說過,若是王爺醒來對自己發火,便拿出這封信給他。唉,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沫兒還給自己留了信?孟元珩儘管怒氣未消,一聽這是沈千沫給他留的信,便立馬從司徒恭手上奪了過來,攤開閱看。
白色的信紙還帶着墨香,上面娟秀的簪花小楷是他熟悉的筆跡,孟元珩眼中的怒火略微退卻了一些。
他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看完書信,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沈千沫的纖纖素手溫柔的撫過一樣,心疼感動到了極點。
她說,她已經把煊王府視作自己的家,把煊王府的所有人都視爲了家人。
她說,她會在錦陽關等他,等他治癒腿疾,催馬揚鞭,接她回家。
她說,待他接她回家之後,他們就成親,從此攜手並肩,暢遊天下。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信上娟秀的字體,眼中柔情漸盛。
他的沫兒,是如此的善解人意,處處爲他人着想。他定是怕自己怪罪責罰煊王府的下人,又怕自己醒來之後會不管不顧追着她而去,所以才留了這封書信。
想到這裡,孟元珩的臉色漸漸柔和下來,對司徒恭沉聲問道:“藥呢?”
聞言,司徒恭心裡懸在半空中的大石終於落地。看來王妃這封信果然有效,王爺好像消氣了不少。
他立馬起身,將湯藥遞上。
孟元珩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之後,問道:“離治療結束還有多久?”
司徒恭弓身答道:“還有十五日。”
孟元珩眉頭皺了皺,果斷下令:“最多五日,本王便要出發前往錦陽關,你去準備一下。”
方纔那個夢是如此真實,到現在他的心還在微微顫抖,無論如何他也不放心讓她獨自在錦陽關呆這麼多時日。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即啓程,追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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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沫兒的一番心意,他不能辜負。心中所圖越來越多,讓他想要迫不及待的治好腿疾,與沫兒一起長相廝守,攜手餘生。
沫兒,你只要在錦陽關堅持五日,五日後,我就去跟你會合。
司徒恭一臉苦悶。王爺的意思很明顯,他要放棄最後一個療程。
雖然,這不會影響他運功走路,可是卻或多或少會影響治療的效果。而到底是怎樣的影響,他也無從知曉。
他本想再勸說幾句,不過偷眼瞄了一下孟元珩的臉色,實在是不敢再忤逆自家王爺的意思,只能無奈的領命而去。
看來他得想個法子,在最後這五日裡面,儘可能的讓治療效果更爲完善。
就在司徒恭苦思冥想,而孟元珩度日如年之時,沈千沫則隨大軍一路急行,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趕赴錦陽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