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空空蕩蕩,只有一名妙齡女子端坐在左側椅子上。女子一身雪白衣衫,更襯得她眉目清冷,高不可攀。
沈千沫隨孟元珩進門之時,見到的便是安平郡主獨坐廳中,如天山雪蓮般孤傲冷清的模樣。
她看了一眼身邊白衣白髮的男子,只感到心裡膈應的慌。
這個女人今日穿着一身白衣而來,莫非是想着與孟元珩來個情侶裝搭配不成?
安平郡主擡眸見到孟元珩,臉上一喜,起身相迎,癡戀的目光纏繞着他,一直到孟元珩拉着沈千沫在主座坐下,她纔像是回過神來一般,喃喃道:“煊王,你剛纔所彈奏的,可是我們曾經合奏過的《浮生辭》?”
沈千沫挑了挑眉。這是要開始跟孟元珩重敘舊情的節奏?
“合奏?”孟元珩陰沉着臉,不悅道:“本王怎麼不記得跟人合奏過?”
他學琴的時間並不多,只是以前在太學院之時隨當時一位有名的夫子學習過一段時間。他也不是一個有事沒事就喜歡彈琴鼓瑟附庸風雅之人,更不用說和女子一起合奏了。有那個功夫,還不如上場多殺幾個敵人,或者在墨門多習點武藝了。
至於他的琴藝爲何會如此高超,也只能歸功於他強大的天賦了。
安平郡主卻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事情一般,臉上顯出幾分想往。“你忘了嗎,那一年我們同在太學院隨夫子學琴,那個時候我怎麼也彈不好這首曲子,夫子便讓你與我一同彈奏,學習你的技巧。阿珩,你……”
剛喚出那兩個字,孟元珩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隨手便把剛端起正要喝的茶碗往她坐着的地方扔了過去。
“砰”的一聲,青瓷茶碗掉落在她腳下,碎了一地。
“誰允許你叫那兩個字的!”孟元珩看着安平郡主的眼神能凍結成冰。“本王來見你,不是來聽你說這些廢話的,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孟元珩的脾氣實在說不上好,往常這種時候,沈千沫都會出來安撫他一下,打打圓場。不過這次沈千沫卻只是冷眼旁觀,絲毫沒有勸阻之意。聽見安平郡主剛纔那一聲叫喚,她的心裡頭也着實有些不悅。
就算她以前曾經跟孟元珩如何親近,但是現在他們畢竟已經沒有了交集,當着她這個正牌妻子的面,這麼親熱的喚她的夫君,這個安平郡主是不是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更何況以前他二人的關係有多好,沈千沫心裡還得打個問號。雖說孟元珩少年時肆意張揚,風采無雙,猶如天之驕子般光彩奪目,但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是那種沾花惹草之人,說到底還是那些閨閣女子的一廂情願吧。
安平郡主還從未被人如此無禮的對待過,看着腳下那散落一地的茶碗碎片,她的臉色白的有些嚇人。擡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孟元珩,然而卻失望的發現,她鍾情多年的那個男子,從頭到尾連一個正眼都不曾給她。
他的目光永遠只停留在身邊那個素衣女子身上,也只有在看她的時候,他冷漠無情的容顏纔會浮現出淡淡的柔和光澤。
沈千沫起身爲孟元珩重新倒了一杯茶,神色淡漠,也沒有搭理安平郡主的意思。
安平郡主見此,咬了咬牙,強忍住眼底的酸澀,只得改口道:“煊王,我今日來,是有事與你相商……”
孟元珩淡淡挑眉,瞥了她一眼,無言的等她繼續說下去。
“此事我只能跟煊王單獨談,煊王妃能否迴避一下。”安平郡主看着沈千沫,口氣有些咄咄逼人。
沈千沫面不改色,淡然一笑,轉向孟元珩道:“王爺需要我回避?”
“來人,送客。”孟元珩面布寒霜,直接逐客。他的耐心非常有限。
“我要說的,是對煊王府有好處的事情,你若是不聽,一定會後悔的。”安平郡主對孟元珩急聲道。
孟元珩卻依然低頭飲茶,無動於衷,連眼睛都沒有擡一下。
眼見門口的侍衛即將走進來,安平郡主知道今天單獨和孟元珩交談之事已不抱什麼希望,無奈之下只得妥協道:“既然如此,煊王妃留下來也無妨。”
沈千沫含笑道:“看來本妃還得多謝安平郡主的好意了。”
安平郡主見到沈千沫那一臉溫和淡然的笑意,牙根咬的生疼,深呼吸了一下,才朝着孟元珩徐徐說道:“我可以幫你,讓你成爲大晟的攝政王。”
沈千沫一愣。她這是什麼意思?
“哦?”孟元珩也是微微側目,狐疑的看向她。
安平郡主見此,以爲孟元珩有了興趣,面露喜色,“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說來聽聽。”孟元珩靠在椅背上,語氣淡然。
“我要你娶我爲妃。”安平郡主語不驚人死不休。
聞言,沈千沫差點把剛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噴出來。
她真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安平郡主,居然比姜小憐還要厚顏無恥,外加自以爲是。如果可以,她真想提醒她一句,近親結婚可沒什麼好處啊!
不過她想安平郡主大概還不知道孟元珩的真實身世吧。然而可怕的是,這個時代,近親結婚現象確實還挺常見的。
“王爺想納妾麼?”她涼涼的瞪了身邊男子一眼。
孟元珩見沈千沫臉色有些難看,原本正想發火的心情卻沒來由的好轉了,對她諂媚的一笑,說道:“內宅之事,由沫兒說了算。”
他一直在爲沈千沫從來不吃醋而遺憾,如今見她終於表現出了些許醋意,自然心情大好。
安平郡主卻忙道:“不是納妾,我的意思是要你娶我爲平妃。煊王,你意下如何?”
其實她原本倒是想說要做嫡妃來着,不過看孟元珩對沈千沫的態度,她也知道此事不太可能,於是只能臨時改口爲平妃。
只要成了煊王的妃子,便是來日方長,嫡妃之位她大可以再想辦法謀奪。
“本王說了,從不管內宅之事。”孟元珩說的雲淡風輕,彷彿置身事外一般。雖然一直以來,煊王府也沒什麼內宅的概念。
安平郡主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能不能娶她,由沈千沫說了算。
就算心裡極度不甘,也只能無可奈何。她微微揚起下巴,有些冷傲的望着沈千沫,開口道:“沈大小姐,你既然身爲煊王妃,自然應該把王爺的前途和煊王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不是獨佔着王爺,阻礙煊王府的發展。王爺如果成了大晟的攝政王,對煊王府有什麼好處想必你不會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