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琥,我等議事,你一個小孩子家休要多嘴!”知女莫若母,烏木達穆娜深知拓跋琥素與蘇若晨交好,定然欲爲蘇若晨開脫,但如此一來,定然得罪拓跋宇,因此烏木達穆娜立即出言阻止拓跋琥。
拓跋琥自然知道烏木達穆娜的苦心,因而即便心中不服氣亦立即緘口,不再反駁。同樣,正欲開口附和的拓跋洋、普跋等人亦識趣地緘默不言。
“無妨”,見此情景拓跋宇緊繃的臉面反倒瞬間融化,嘴角勾起一抹溫和而詭異的笑容,“讓太子妃直說便是!尊客重禮乃我拓跋一直遵循的傳統美德!”
拓跋宇之意衆人皆知,但機靈的拓跋琥自然不會令其得逞,立即插嘴認錯道:“阿琥年幼無知,不敢置喙,還望王叔體諒!”
拓跋宇冷笑一聲不再正眼看拓跋琥,但亦不再敘談此事。
“本王提議明日再請人做一場法會,爲衆生祈福,可汗可要好好準備一下!”
拓跋宇此言雖說理應是請示,但實際衆人皆聽得出來拓跋宇對拓跋洋此言乃知會或者是命令的口吻。
拓跋宇竟然公然不把所有人放於眼中——包括蘇若晨!這個想法讓蘇若晨心中不禁膽寒——難道要變天了!
不過蘇若晨畢竟是外人,不能插手拓跋內部之事,只能望洋興嘆。
眼見蘇若晨已看出拓跋宇獨攬大權、強行執政的內情,烏木達穆娜很是尷尬,同時內心裡對拓跋宇於外人面前毫不收斂的行爲亦心生幾分恨意。
“是!阿洋謹遵王叔教誨!”拓跋洋心中甚是牴觸但亦知自己人小言微,不得不依仗拓跋宇,因而無可奈何,只得聽從拓跋宇安排。
蘇若晨心中通透的很,她幾乎看得透拓跋洋未來堪憂,但如今以拓跋的現狀,倒也的確是無可奈何之舉。
爲今之計也只有儘快醫好染疾之人,殺殺拓跋宇的威風纔是。
“另外,”吩咐完拓跋洋,拓跋宇復又對蘇若晨道, “於染疾之事上,本王還懇請太子妃能夠出手相助,同時亦請太子妃諒解我們拓跋特有的做法,莫要橫加干涉!”
雖然拓跋宇心中清楚所謂“請大神”只是一種形式,一種精神寄託,但如今無計可施之際,只有選擇民衆皆能認可的這種方式以安民心!
“那是自然!”亦覺正面與拓跋宇產生衝撞實在並非明智之舉,因而順從拓跋宇的意思迴應道。
既然衆人皆向拓跋宇妥協,時疫之爭似乎也便如此相安無事地過去了,但“人算不如天算”,蘇若晨蘇若晨擡手間,那張方子居然飄落而落。
剎那間,蘇若晨心中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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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物?”拓跋宇彎腰撿起藥方,佯裝奇怪地問,“藥方?”
“這是……”
“這不會是治療時疫的方子吧!”拓跋宇佯裝驚奇地打斷蘇若晨道。
“的確如此。”蘇若晨無奈,只有如實相告,“這便是我根據昨日那疫病之人的病症
所下的藥方!”
“阿姊果真醫術高超,”拓跋琥見蘇若晨有了治療時疫的方子,心內敬佩不已,一高興便忍不住向衆人解釋道,“昨日晨兒阿姊說過可以開個方子給他試試,沒想到今日一早便有了方子!”
“太子妃知道治療疫病的方子爲何不早說?”拓跋宇毫不理會拓跋琥之言,不待拓跋琥說完便將其打斷,“早知如此本王亦不會多此一舉,給楊桃‘請大神’了!要不今日便先拿這方子先給楊桃試試?”
“不,”蘇若晨有些不悅,“我說了,楊桃並非染疫!”
“呵呵,是本王記性不好,那這方子本王便收下了!多謝太子妃!”拓跋宇面色坦然,似平日裡見面行禮打招呼一般自然。
除了烏木達穆娜,衆人萬沒想到拓跋宇平日裡倒也算一本正經之人,卻能說出如此之言。因此拓跋宇此言一出,衆人不禁對拓跋宇的厚顏無恥而汗顏。
自然,衆人走後蘇若晨只得重新寫了個方子並抓了藥,送與塔拉昂格羅瑪的丈夫諾民呼德。蘇若晨期待諾民呼德儘快好轉,也不枉自己所受此番委屈。
一路上蘇若晨想象着昂格羅瑪與諾民呼德自是會對自己千恩萬謝,不禁暗暗得意。幻想着“贈人玫瑰、手留餘香”的情景,蘇若晨心中倒也輕鬆、舒適了些,方纔的不快暫時一掃而空。
不一會兒蘇若晨便到了諾民呼德所住帳篷門前。
蘇若晨輕輕敲了幾下門,裡面卻毫無動靜,蘇若晨喚了幾聲塔拉昂格羅瑪,仍是沒有人應聲,亦不見有人前來開門。
蘇若晨心下一陣驚慌,大力推開房門,倒也未見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慘烈的情景。蘇若晨私自進入,並未見塔拉昂格羅瑪忙碌的身影,甚至臥牀的諾民呼德與剛牙牙學語的小囡皆不在房中。
莫不是被人捉走了?否則連臥病的諾民呼德都不見了蹤影?諾民呼德病得那麼重,塔拉盎格羅瑪定不捨得讓其來回走動吧!蘇若晨心想着,復又搖頭嘲笑自己太過敏感——房中桌椅擺設皆整整齊齊,房中之人並不像是強行被人擄走的——興許塔拉昂格羅瑪一家是有什麼事舉家搬遷了,亦或是出了個遠門,過幾日會回來?
蘇若晨心中一絲失落不着痕跡地飄過。算了,“吉人自有天相”,塔拉昂格羅瑪一家會安全而歸的,自己何必於此瞎操心。
蘇若晨思緒紛雜,呆呆佇立片刻便將手中所提草藥放於桌案之上,轉身出了門去。
月色如水,星光閃爍。
大隊身穿黃藍相間戎裝的人馬正緩緩向勒城挺進。
“太子殿下,今日月色皎潔,這一路上又沒什麼掩護,今夜偷襲恐不甚明智吧!”黃紫突然湊到龍月傑面前,無不擔憂地說。
的確,水月國士卒着裝顏色太過鮮亮,本不適偷襲,尤其是如此月朗星稀的夜晚則更爲引人矚目。
“莫要胡言亂語,”遊刃對龍月傑的戰略毫不懷疑,“太子殿下所做的決定怎會有差錯
!”
遊刃此言其實毫不誇張,衆人有目共睹,自龍月傑傑領兵以來幾乎屢戰屢勝,雖然基本皆是險勝。當然,除去左中郎做奸細那段時日。
“無礙,”龍月傑倒不甚介意黃紫之言,反而安慰黃紫道,“左中郎已透出風去明日一早大舉進攻。以庫狄雨的性情可推測,今夜庫狄大軍定然毫不防備。因此趁此時突襲進攻準沒錯!”
“對,黃紫兄弟便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好了!哈哈!”白義也湊上前來插嘴笑道。
龍月傑知道白義之言並無惡意,因而也跟着會心一笑。
“太子殿下,庫狄雨生性狡詐,猜忌心極重,還是小心行事爲上!”左中郎不無擔憂地道。
迷惑庫狄雨的消息是左中郎發出去的,左中郎應當最有把握纔是,但令衆人不解的是左中郎卻蹙了眉,一幅謹小慎微的模樣。
衆人之所以不理解左中郎,只因他們並未站到左中郎立場上去思考:其他人就算輸地再徹底也只是一條命而已,而自己要賠上的卻是全家人的性命!
倘若此舉不成功,那麼左中郎一家人便……左中郎心中禁不住捏了一把汗。
因此左中郎可沒有什麼心情談笑風生。
“那是自然,哪怕有一點差池,不僅勝利枉然,還會白搭上將士們的性命。”龍月傑並不計較左中郎之前做奸細之事,待他依然如兄弟一般,對左中郎的謹慎之舉頗爲讚賞,“不過一切還要仰仗各位密切配合、英勇殺敵!”
“我等聽從太子殿下調遣!”衆將領紛紛道。
龍月傑對此非常滿意,微笑點頭。
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大軍行進速度並不快,但此時仍舊幾乎已能看得到勒城城牆上閃爍的燈光。
龍月傑仔細觀望片刻果斷命令道:“傳我命令,全軍駐紮,稍作休整,隨時準備應戰!”
爲防止打草驚蛇,龍月傑勢必不可貿然帶領主力長驅直入:“遊刃!”
“屬下在!”
“你帶領先鋒隊,先去探探情況。”龍月傑吩咐道,“倘若情況有異立即差人來報,切不可妄自行動!”
“是,屬下遵命!”
第二日一早,蘇若晨剛自夢中醒來便聽有人於門外竊竊私語。但沒過多大一會兒蘇若晨便隱約聽到阿麗瑪似乎有些憤怒地對門外之人說些什麼,接着門外便沒了動靜。
“阿麗瑪!”蘇若晨朗聲喚阿麗瑪進來房中。
蘇若晨極爲奇怪,自己所住之地相對比較僻靜,而且自從烏木達穆娜不再刻意通過蘇若晨斂財,蘇若晨所住之處除了拓跋洋、拓跋琥與普跋,幾乎無人來訪,今日卻爲何這麼早便如此熱鬧!
“奴婢在!”阿麗瑪慌忙進得蘇若晨寢殿,“太子妃喚我何事?”
“門外何人?”蘇若晨懶懶舒展了個腰身,貌似無意地問道。
同往常一樣,方起牀這個時辰蘇若晨心情一向極佳,面上和顏悅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