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鋪正式開張後,沐晚做爲櫃頭師傅,每天都會教新夥計們七星拳和識字。這已然成了玲瓏閣的慣例。
然而,這一次,開張的頭一天,黑夜暗地裡對沐晚說:“姑娘,我這心裡總是不踏實。在店鋪沒走入正軌以前,只教他們識字,不教七星拳,可好?”
難道說這些夥計裡有什麼不妥,就連黑夜也讀不了他們的心?有道是,夜路走多了,總有碰到鬼的時候……沐晚心中一凜,伸出右手,低頭掐算起來。
算了好一會兒,她才放下手,擰眉說道:“怪哉,居然算不出來!”要知道,她進入金丹八層之後,掐算術也越發精通。
黑夜聞言,神色也越發凝重:“我只是覺得新招的夥計裡有一兩個熱忱過了頭。我盯了他們三天了,沒有發現其它不妥之處……”沒想到,姑娘向來能掐會算,卻算不出來。
沐晚正色道:“樹大招風。玲瓏閣今非昔比,各級分鋪有數十家之多,一損俱損。我們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黑夜點頭,當即進入內院的密室,用母石召集各分鋪的大掌櫃和二掌櫃開會。
沐晚通也找到常龍和香香,吩咐他們小心應對。尤其是香香臨時杜撰出來的雜書野史,暫時不要擺出來。
香香神色忿然,暗中握了握拳頭。
於是,曼達城的新鋪暫時只開了識字班。沐晚並沒有傳授他們七星拳。
如此過了三個月,六十名新夥計過了試用期。黑總掌櫃綜合他們的表現和能力,給他們定了等。除了端木小林爲首的三名錶現最突出的夥計被定了中等,其餘的皆是初等。
末了,黑總掌櫃鼓勵衆夥計:“這只是一個開始。以後,我們月末盤底的時候,仍然會對大家進行測評。只要連續半年,測評皆位於前五名,那麼,就能升等。是初等的晉升爲中等;是中等的晉升爲高等;高等的還有機會晉升掌櫃。我們玲瓏閣在各地有數十家分鋪。掌櫃們無一例外,都是從店裡的新夥計做起來的。”
一番話,說得衆人熱血沸騰。
這天下工後,黑總掌櫃將端木小林等三名中等夥計喚至內院。說道:“兩天後,我要去進貨。你們誰願意跟我一起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人應答。
黑總掌櫃笑了笑,又道:“按我們玲瓏閣的分工。分鋪的二掌櫃都是負責進貨的。”
話音剛落,一名姓羅什,名富的夥計兩眼亮晶晶的答道:“掌櫃的,小的願意隨您一道兒去。”
其他兩人只是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沒有出聲相爭。
“好啊。”黑總掌櫃讚許的頜首,“這一次,我們要走五個供貨點,來回可能要半個多月。你安頓好家裡,後天清晨。我們出發。”
“是,掌櫃的。”羅什富雙手合十,躬身應下。
第二天,黑總掌櫃當衆宣佈了出行計劃:“這段時間,由沐師傅暫代掌櫃一職。誰要是膽敢偷奸耍滑,沐師傅有權辭退。”然後,他囑咐沐晚這些天搬到店裡來住,與護院常師傅一道值夜。後院是倉庫重點,尤其要小心火燭——西部是他們新開的地盤,是以。在籌辦新鋪之前,沐晚以暴發戶的身份,事先在城裡買了一個小院子。所以,明面上。她是不住在店裡的。至於香香,在新鋪開張後,再也沒有公開露過面。
“我出去進貨的這段時間裡,店裡一切照常。”
“是,掌櫃的。”沐晚、常龍和衆夥計一道應下。
黑夜僱了一隊鏢師,次日清晨。帶着羅什富出了城門。
店裡照常營業。
轉眼,過了五天。第六天上午,一隊全副武裝的軍士衝進玲瓏閣。
“城主府辦差,閒雜人等速速回避。”爲首的軍官大吼。
“啊呀……”客人們驚呼,轉眼就跑了個一乾二淨。
當班的夥計們呆若木雞。
沐晚連忙陪着笑臉,迎上去:“官爺,這是……”
不等她說完,軍官掏出一紙搜查令:“有人舉報,說玲瓏閣裡出售違禁品。城主有令,徹底搜查玲瓏閣。你是這裡的掌櫃嗎?”
沐晚苦笑:“我們掌櫃的外出進貨去了。小的是櫃頭上的師傅。掌櫃的吩咐小的看店。”
“有管事的就行。”軍官收了搜查令,不耐煩的揮手,“關門!我們要徹底搜查。”
“是是是……”沐晚揮手,示意離門最近的兩位夥計和她一道去關店門。
外面,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着看熱鬧的人們。
沐晚慘白着臉,雙手合十:“各位街坊,對不住,今天玲瓏閣暫停營業。”
關了店門後,軍官命兩個軍士將所有人趕到後面的院子裡。
“你,前面帶路!我們要搜查倉庫。”他指着沐晚命令道。
“是,官爺。”沐晚很配合的出列,哆哆嗦嗦的取出一大串鑰匙,打開倉庫們。
他們指向性很強。軍官一把推開她,率衆衝進去,直奔第三排貨架。
那裡是果乾區。各類果乾用麻袋裝着,堆碼在貨架上。
官兵們抽出佩刀,嗖嗖嗖,轉眼,將麻袋們捅得稀爛。
“嘩啦啦……”各種果乾自貨架上傾瀉而下,散了一地。
沐晚急得團團轉,在他們後面哭叫:“官爺,使不得,使不得啊。”
軍官置之不理,用刀在果乾堆裡扒拉了幾下,環視倉庫。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第六排的貨架上。
和果乾區一樣,巨大的貨架下也堆碼着很多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他用長刀遠遠的指着沐晚,喝問道:“袋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米。”沐晚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嚎道,“官爺,小店真是正經做生意的……”
前面,軍官揮刀,帶着軍士們又包抄了過去,捅開那邊貨架上的所有大麻袋。
“嘩啦——”雪白的大米澆了他們一頭一臉。
還沒有完!官兵們似乎跟倉庫裡的麻袋扛上了。不出半刻,倉庫裡所有的麻袋都被捅得稀爛。各種貨物散得到處都是。遍地狼藉。
“哎呀!”沐晚捂着心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完了,這下全完了……”
禍害完倉庫。官兵們又轉戰前店。
一陣乒乓作響後,他們一無所獲。
“走!”軍官揮手,連個解釋也沒有,踹開店門,揚長而去。
“等下。官爺!”沐晚被兩個夥計架着,踉踉蹌蹌的追到外面的大街上。
軍官擰眉站住。
“官爺,你們砸了小店,連個說法也沒有。叫小的怎麼向掌櫃的交待?”沐晚悲憤的推開扶着自己的兩名夥計。
軍官怒道:“我等是奉命行事,搜查違禁品。剛纔已經向你出示過搜查證了。”
沐晚捧着心,問道:“官爺,您在小店裡搜到違禁品了嗎?”
軍官冷聲說道:“沒有。我等現在要回城主府覆命。”
“搜查證呢?”沐晚伸出一隻手,“官爺,請您把搜查證留下來。掌櫃的回來了,小的也好有個交待。”
軍官不耐煩的從懷裡掏出那紙搜查證。摔扔到她的臉上。
沐晚顫抖的捧着搜查證,哭訴:“哪個殺千刀的,背地裡陷害我們玲瓏閣。佛祖不會饒過你的,活該下十八層地獄啊。”
這時,官兵已經走出了街口。圍觀的人們無不投以憐憫的目光。周邊店鋪的幾個掌櫃上前,好言勸慰。一來,大家都是生意人,難保以後不會碰到這種倒黴事兒,大家同病相憐;二來,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向玲瓏閣和衆位街坊表明自己的清白。
不管怎麼樣。生意還要是做下去的。沐晚抹乾眼淚,宣佈暫停營業三天,帶着衆夥計加班加點的歸整貨物。
同時,她也聽從衆位掌櫃的建議。通過相關渠道,去城主府打通關節。
三天後,玲瓏閣重新開張。而她也從城主府得到準信兒,確實是有人暗中舉報玲瓏閣藏有違禁的藥物。
至於是什麼藥物,那邊也打聽不出來,提醒說。城主府有人早就盯上他們玲瓏閣。
於是,沐晚命夥計們行事小心,千萬莫與進店的客人們爭鋒。同時,她把店裡的男夥計們編成五組,輪流在店裡值夜,加強防範。
好在,一番打點後,城主府那邊似乎消停了。一連六天,官兵們也沒再來搜鋪。
這天半夜,沐晚睡得正香。
突然,外面一陣喧譁。
“抓賊啊!”
“有賊!”
……
沐晚被驚醒,翻身爬坐起來。
門外響起常龍的聲音:“沐師傅,倉庫裡進了賊。”
沐晚慌忙披身下牀,打開門,緊張的問道:“抓到了嗎?”
“抓到了。”常龍說道,“在倉庫裡呢。”
“走,看看去。”
兩人急匆匆的走進倉庫。
衆夥計手執長棍、掃把之類的,正劈頭蓋臉的捧着一個黑衣人。
那人雙手抱着頭,蹲在地上,慘叫連連。
“這聲音,好熟!”沐晚看了常龍一眼,大聲喝道,“住手!”
待衆人停手,包圍圈分出一道兒,她和常龍上前一看,雙雙倒吸一口冷氣。
黑衣人渾身是血,頂着一個大豬頭……呃,這會兒,估計他親孃老子也認不出來了。
好一頓胖揍哈。
當然,沐晚是認得出來滴。事實上,這是他們布了好久的一個局。
她愕然的瞪大眼睛,指着黑衣人,退了一步:“小林?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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