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彤微微一笑,也不是非要拉着她趟這趟渾水的:“這幾總覺得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也許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是不想拉着你一同去的。你若是不願意,就在這兒等我好了。”
馬琴歌貓着腰往裡面看了看:“不至於吧?就算是吧,我這輩子還沒真正怕過什麼,若是真有危險,我纔要跟着你去呢。你放心,就裡面那兩個人,若是敢對你不利,我一個人都夠把他們脖子扭斷的了。”
許嘉彤深吸了口氣:“這也都是家醜,我也不把你當外人,有些事情想避終是避不了的。”
許嘉彤的直覺一向很準,不久之前,她剛剛暗示了許嘉嵐,林氏會是她王室之路上不可迴避的絆腳石,今日許嘉嵐就讓許嘉杏來給林氏送東西……許嘉杏雖是側妃,可趙元項對她的那份心哪裡及得上對許嘉嵐的一分,她被許嘉嵐支使也是常事。何況許嘉杏是側妃,本就是妾室,當初又是借了吳王后這陣很快就過去了的東風,這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許嘉嵐這麼支使她,趙元項默許着,也說不上寵妾滅妻,不過妾室之間的爭鬥罷了。
若說心狠,許嘉嵐是足夠了的,她性子裡有一股狠勁兒像極了許孝祖,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縱使是有着最直接的血脈聯繫的雙親也不會放過。從前有一陣子,許嘉彤很是不明白,爲何許孝祖會對許嘉嵐寵愛如斯,那可不僅僅是對她期望過高,他們之間這種性子上的相似,也足夠讓他們這對兒父女惺惺相惜了。
可是後來,她的出現,在讓許孝祖看到,許嘉嵐並不能給他和家族帶來那麼大的好處的同時,也讓他看到了許嘉嵐的這份狠毒不僅會朝向別人,也會同樣對準他這個親生父親。
馬琴歌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一進門先是往牆頭看,再是往屋頂看,手往袖袋裡摸,好像隨時準備掏出暗器似的。
“琴歌姐姐,他們應該不會用這麼直接的法子。”許嘉彤苦笑,一回頭正好瞧見許嘉杏從裡面出來,她福了福身,笑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許妃了,是什麼風把你給吹回來了?是給二孃送補品麼?秋日風大,差人回來就好。”
許嘉彤看了眼她身後侍女手中的食盒,馬琴歌也行了禮,站在一邊左右看看,示意她不會刻意聽她們說話。
許嘉杏從正屋裡出來就沉了臉,這時候好不容易找到了訴苦地對象,立刻示意許嘉彤到旁邊說話:“三姐姐做了良娣,脾氣比從前都大了,如今在府裡見着王妃都不見得要行禮了。她當着殿下的面說自己要給母親送補品,可是近日來身子不好,想必是月……沒調理好,殿下就說‘許妃不也是你母親的女兒麼?讓她去就是了’,我總不能不聽殿下的吧。不過孝順嫡母,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她折騰我也就折騰了,我忍忍也就過去了。”
“有句話,也不知當說不當說。”許嘉彤看了那侍女一眼,“無論是鳳凰宮,還是各個王府侯府,都是人心複雜的地方。禮尚往來,能送銀錢就不送吃用,能送用的,就不送吃的,爲的就是避嫌。這用的一旦出了事,還有挽回的餘地,這吃的可就……東西送過來之前,可曾請人試過毒?”
“毒?”許嘉杏愣了一下,“不曾試過,可這是三姐姐給母親的,那可是她的親生母親,她不會這麼做……”
“還有,你出嫁時帶的人都不是從小跟着的,拿食盒的那個甚至不是你帶過去的,你就一點兒也不怕在路上出了紕漏?”許嘉彤打斷道。
“你說的是,只是……畢竟是給母親的,應該不會有事,下一回,我一定找人當着他們的面試過才行,若是能推,自然是要推掉的。”許嘉杏受教地道。
許嘉杏的確不信許嘉嵐會爲了除掉她而去謀害生母,可許嘉彤也從來不是無事生非、無的放矢的人,許嘉彤說出的話總有她的道理,是要聽的。
“啊……”主屋裡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是丫鬟的聲音,緊接着是一陣杯盤落地的聲音和腳步聲。
“不好,快去看看。”許嘉彤趕忙推了一把許嘉杏,讓她不要在這兒發愣。
許嘉杏面露驚恐,怎麼會,許嘉彤纔剛剛說了那樣的話,不會就這麼應驗了吧。她自小在當驚受怕的環境里長大,雖說也磨練地鎮定了許多,可是卻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
馬琴歌立刻衝了進去,許嘉彤扶着許嘉杏緊隨其後,經過那侍女時停了下來:“許妃娘娘,食盒是她一路拿着的吧?這人恐怕得拘起來。”
“來人,還不把這個賤婢拿下。”許嘉杏明白,在自己不明白的時候,直接按照一個明白人的指示辦事是最容易成事的。
許嘉杏這麼快就反應過來,出乎那些隨行之人的意料,尤其是方纔已經讓了路出來,準備讓那侍女趁亂離開的人都愣住了。許嘉杏不傻,將那些人的反應看了個真切。她們分明是有備而來,分明就是要讓她做這替罪羊,她渾身打了個寒顫,舌根都顫抖起來,完全沒有迎接眼前滅頂之災的準備。
許嘉彤毫不客氣地在她後腰上擰了一把:“此人必須拘起來,你們這些人是怎麼了?難道連許妃娘娘的話都不聽了麼?你們這些人隨行而來,若是出了事,都脫不了干係。”
許嘉杏略微醒悟過來,立刻仗着聲勢有樣學樣地道:“你們都是服侍本妃的,一路跟着,都脫不了干係。”
那爲首的侍女將那一路帶着食盒的侍女擋在身後:“食盒從王府到定安侯府,經手了的只有她和許妃自己,和奴婢們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許嘉杏立刻驚恐地看向許嘉彤,牙齒和舌根又一次打顫。她平日裡行事是有些小心機,可比起許嘉彤這般臨危不亂,她還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