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只是一個下人,只會……”冰兒諱莫如深地道,她之所以上位頗快,與她深諳內宅生存之道有很大的關係。
林氏一定不想讓這件事暴露人前,冰兒也不相信剛剛得了嫡子身份的許連敢直接得罪林氏,許連一定是想打擊林氏的,若是她能爲他所用,一定可以幫到他。說不定他還會對她有了好感,到時候她可以成了好事。
冰兒想得很美,她就不信許連不想要一個熟悉林氏的人在身邊。
“奴婢是一心想投靠二公子的,要是二公子能救奴婢一回,奴婢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大恩。奴婢知道的事情很多,就好比您從前的那位冰兒姑娘,她是夫人身邊的蘭英和珍嬤嬤害死的,當時被推到了井裡……”冰兒竹筒倒豆子一樣地連着說了幾件林氏和她身邊的人做下的隱秘之事。
許連袖下的手握緊了拳,手臂上青筋緊繃,面上卻是不顯,只是神情冷峻了很多。他和冰兒沒有什麼,可是那是從小護着他長大的人……
“夫人的確不想讓此事暴露人前,老爺也是不想,這件事我也不會再審下去。”許連冷冷地道。
“公子是肯放過奴婢了?奴婢今後一定赴湯蹈火報答公子的大恩大德。”冰兒刻意腆着臉朝許連笑了笑,自以爲清新可人、我見猶憐。
“那日是你陪着六姑娘出去的,這件事既然開始於你,那就要終結於你。”許連朝外面說道,“富潤,將這丫頭帶下去,找口井,結果了吧。”
“什麼?”冰兒渾身發抖,都得像篩糠的篩子,“不,您不能殺我,我可以爲您做很多事,真的可以……冰兒姐姐能爲您做的,我都可以。”
許連冷笑:“身爲奴婢,還是不要太聰明的好,凡事知道的太多,就只有一條死路可走了。富潤,做的乾淨點,既然她自己改了名字,就讓她和冰兒一樣吧。”
“小人明白。”富潤立刻道。
富潤是曹氏暗中的人,只因年紀有些大了,沒有再留在暗中做事。曹氏出事之前,將他給了許連使喚。
眼前的冰兒,既然那麼想做他那個冰兒,就讓她和那個冰兒有一樣的下場好了。
不過他的冰兒當初是“失足”落水,最終被他請人好好地埋了。如今的這個冰兒卻將是畏罪自戕,等消息傳到凝惠堂,林氏估計只會哀嘆一聲,命人將她送到亂葬崗上去了。
真是笑話,把他許連當作什麼了,難道他就是個沒見過女人的貨了?就這點姿色也妄圖勾引他,真是自不量力。
轉眼就到了許嘉杏出嫁的日子,之前林氏雖然鬧騰着,可也不敢怠慢。嫁妝東挪西湊的,不管怎麼說,也湊夠了五十擡。出嫁儀式上要準備的,許孝祖回來後又連夜親自督辦,生怕失了體面。
許嘉嵐算是倒了黴,一來許孝祖要面子。一定要把許嘉杏出嫁的儀式辦得風風光光,二來許嘉杏差點被燒死了,雖說冰兒被處置了,也沒有坐實事情就是林氏所爲,可是事情究竟如何,闔府上下就沒有不是心知肚明的,許孝祖自然少不得要安撫她一番。原本給許嘉嵐準備的嫁妝,大半都被拿出來貼補許嘉杏了。
這幾日許嘉杏和她身邊的人走路都生風,連帶着府裡上上下下打賞了一番,就連許嘉彤身邊的人也收到了賞賜。
碧水和阿湘都覺得她輕狂,許嘉彤卻不說什麼,許嘉杏這樣的身份,就算不輕狂,到了那邊也沒什麼人瞧得起她,倒是不如這樣俗氣一把,至少還能讓人以爲她有錢。
這日天還不亮許嘉杏就起身梳妝,許嘉彤自然是要過去幫她張羅的,不過她也就是張羅着一會兒,因着戴家的事兒,送嫁的事兒就輪不到她了。
許孝祖在外面等着,看着許嘉彤出來問道:“可收拾好了?項王府迎親的倚仗已經在路上了。”他看起來也有些緊張,“好不容易都張羅齊全了,可不能出什麼岔子。”
“父親儘管放心,都好了。就像您說的,這是難得的大喜事,闔府上下都歡喜、小心,不會出錯。”許嘉彤笑了笑,看着前面擺放着的五十擡妝奩,“世事難料,原本這些都該是三姐姐的。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只望她能得了教訓。父親,三姐姐那兒,您可有什麼安排?”
“能有什麼安排?”許孝祖支吾了一下才道,神色有那麼一絲慌張,不知道是要遮掩什麼。
這時天色未明,外院雖然燈火通明,可燈影恍惚,到底有些強不清楚,許嘉彤也沒有留意到。
“項王妃已經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了,在西都也不安全。就算人家不動她,那些流言蜚語甚囂塵上,她後半輩子哪兒還能有好歸宿了?父親何不早些打算,興許在西都之外,那些人不知內情,還有好人家肯接納她。”許嘉彤道。
許孝祖有些不自然,輕咳了兩聲道:“先把嘉杏的婚事辦了,旁的我和你母親再商量。這些事兒你就不要管了,到底還是姑娘家,有那功夫,把心思多放在戴家和你祖母那邊一些。”
許嘉彤本還想追問幾句,可就在這時喜婆扶着許嘉杏出來了,小丫鬟們熱熱鬧鬧地喊起了側妃娘娘來了,她連忙看了過去。
許嘉彤和喜娘一左一右地扶着許嘉杏,一路到了二進門口,許孝祖正在府門口和項王府的人寒暄着,林氏在而門口等着她們。
林氏上前去,一臉欣喜關切地囑咐着:“嘉杏,你這一嫁可是飛上枝頭了,可要凡事小心,切不可丟了咱們定安侯府的臉面。以後我們可就指望着你了,你可一定得抓緊了給殿下開枝散葉。”
“母親有心了,女兒一定活得好好的,過得好好的,連帶着三姐姐的那份也一起活好,過好。”許嘉杏到底城府太淺,拎到了這個時候也還是要譏諷那麼幾句,討點便宜,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