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說清楚點。()”鄭氏之前被擡了回來,後面的事都是聽白定轉述的,方纔她急怒攻心,許嘉彤這段她沒有留意。
白定緊張地要命,但沒有忘了這種時候要的就是兩邊都不得罪。他把許連平打算把許嘉彤送給方瑞做填房,說方瑞之所以拿方芯孃的事向他發難,是因爲方瑞只想讓許嘉彤做小的事說了。
“四姑娘說當時她是答應了公子,可是那是逼不得已才答應的,本來想着拖幾日她就去西都了,也就不了了之了。然後公子又反駁了幾句,還說老太太不是……正室,沒資格罰他,再然後就被關到柴房裡去了。”白定硬着頭皮道。
“我就說這事兒肯定有人挑唆,果然,這就跳出來了。你聽聽,一定是她在背後使壞。”鄭氏憤憤地道。
許孝賢眉頭深鎖,惱怒地低吼:“糊塗,真是糊塗!四丫頭的婚事要變,沒有太夫人和他父親點頭,沒有族老們點頭,怎麼去禮部走動?他自己亂來,就是給這個家惹禍。你別跟我說他這麼做是爲了嘉晴,他就是爲了銀子,爲了拿了銀子再去賭!”
“你別再說他了,他現在被關在柴房裡,一天只能吃上一頓飯。那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不替他出氣,誰還能想着他。那個方芯娘拿了咱們連平的玉佩,就說連平與她有染,硬是要嫁給他。我看,她就不想到縣丞家做小,逮着了機會就想進許家的門。我呸,沒那麼容易。”鄭氏面目猙獰,大罵道。
她轉過頭,抹了抹眼角道:“還有那個丫頭,我就不信她沒有從中挑唆,要不然方瑞和咱們連平也認識這麼多年了,哪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她就是個禍害,要不是她,禮部文書上的人一定咱們嘉晴。就算咱們不能把嘉晴應得的要回來,也絕不能讓她好過。”
方瑞藉機大做文章,許孝賢想想也明白了當中的玄機。而許嘉彤的解釋也似乎入情入理,但她有沒有從中挑唆報復,也不好說。
可是眼下,不管許嘉彤有沒有,他都要當作有。不然許連平就要獨力承擔這損害兄妹之義的罵名了。
許孝賢神情陰冷,口氣不善:“她就是什麼都沒做,咱們也不能放過她。若是她純然無辜,連平做下這樣的事就是千夫所指。若是她本就心機深沉,連平對她用些心機詭計也可以算是推波助瀾。甚至可以說是她先對方瑞動了心思,咱們連平被她利用,想要將她嫁給方瑞也只是爲了成全她。”
“老爺說的對,無論如何她都脫不了干係。那個方芯娘怎麼辦?連平就是管她借錢,根本不可能對她有別的意思。可是我打聽過了,她前幾天的確找過連平,玉佩又在她手上,她咬着連平,是非對錯都由着她說了。”鄭氏總算找到了主心骨,略微冷靜了一些,
許連平一向行事不恭,遊走花間,這麼多年都沒有被人抓住把柄,不得不說在這方面是很有本事的。就好像許連平對方芯娘,許孝賢曾經也擔心他們鬧出醜事來,可是他發現許連平很有分寸,忌憚着方瑞的勢力,從不敢越雷池一步,慢慢地也就放心了。
可是如今方芯娘一口咬定了她和許連平有私,一個女人犧牲名節咬着一個男人不放,還有幾個人會相信這個男人?何況這個男人本身就聲名狼藉。
事情的根本不在於許連平是否清白,而在於方芯娘咬住了他,在世人眼裡,他就不可能清白。這污名是難以洗脫了,可是這婚事,不到萬不得已,他們絕不承認。
“恐怕我要去方家走一趟,看看還有沒有轉寰的餘地。不過方瑞一定不會放手,除非縣丞大人不同意退親……”許孝賢尋思道。
鄭氏想了想道:“之前沒聽說方家有什麼動作,不然縣丞府早就該有動靜了。老爺和縣丞大人或是他的公子可有交情?要不咱們先去透個口風?”
“不可,家醜不可外揚,我們尚且不願意外人知道,更何況縣丞府的人。還是等明日我去打探了再說,去之前也要先去問問那個不省心的孽子。”許孝賢一肚子的怒氣。
鄭氏抹着眼淚連哭帶勸的在許孝賢耳邊嘮叨了一通,許孝賢終是沒忍住,叫上白定挑上一盞氣死風燈就去了柴房。
李氏安排了雪翎帶人看守,李氏不許許連平見任何人,但雪翎也並非不通人情。讓許孝賢隔着門與裡面喊得聲音嘶啞的許連平說話,她帶着人退開了幾步,低着頭假裝什麼也聽不見。
“父親,我跟那個方芯娘之間什麼都沒有……”許連平大聲喊冤。
“咳咳”許孝賢大聲咳嗽着,斥責道:“大呼小叫的,開口閉口的就是人家大姑娘的名諱,半點不知忌諱,讓外人聽見成何體統?”
許連平關了半個晚上,終於有點怕了,收斂了點道:“我跟方大姑娘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就是管她借錢,她說要留下玉佩做個憑據。我想着過幾天再典當些東西,就把玉佩要回來,誰知道竟變成這個樣子。”
許孝賢暗罵了一聲“蠢貨”,清楚地問道:“依你看,這件事是出自方大姑娘還是方瑞?”
別人敬方瑞一聲“方爺”,許孝賢可不會,一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而已,也敢當長輩的尊稱,簡直是笑話。
“當然是方瑞,方芯……方大姑娘那個蠢女人才想不出來。”許連平冷笑,大罵道,“方瑞這廝,我從前怎麼就沒敲出來,竟然敢算計我。等我出去了,我就叫上我的幾個兄弟,打他個滿地找牙。”
“你給我住口,還嫌不夠亂!”許孝賢怒喝道,又將這些天他與方芯娘見面的情形問了問,直到再問不出來了纔要走。
“父親,放我出去。老太太關我,不合禮法,只要您開口,他們誰都不敢攔我。您只要跟族老們說說,老太太就得回她的後院呆着去,還有許嘉彤這個賤丫頭,我看她還敢敷衍我!”許連平得意地道,如果現在門開着,一定能看着他一副狐假虎威的樣子。
許孝賢的腳剛擡起來要往前邁,聽見他的話頓時暴跳如雷:“你個不孝子!蠢貨!還敢辱罵老太太,那是你的親祖母。要是沒有她,現在佔着祖宅的會是咱們?你就得到外面的莊子收糧去,哪有今天的日子!你再說老太太一句不是,我就……你就這輩子都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