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些錯亂了的一切,等到那時憑着他們手中的權力,終將回到正軌,一切的苦痛都將被彌補。()
當晨曦來臨,吳王后坐在妝鏡前任由宮女玉蘭描畫着她的柳葉眉,多年來的精心保養,她雪腮依舊。她看了眼還在昏睡的許嘉彤,一切依舊,彷彿不曾失去,她要的已經慢慢地回到了她的手裡。
吳王后起身,吩咐了玉蘭擺駕,她款款步出寢宮,朝着鳳輦走去。今日是十五,她要去找趙鈺,順便說說給項王府的賞賜,她聽項王府的執事說,王柔月信推遲,一定是有了,這孩子一落地定是也要封賞的。
許嘉彤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泰公公將她送了出去,她站在通往定安侯府的路上回望那巍峨的鳳凰宮,恍如一夢。
這一路上,她要將吳王后昨夜的所作所爲忘掉,至少要深深地埋在心底。這當中一定埋藏着很多事兒,等到戴元冠回來了,她要好好與他說說,她一定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定安侯府此刻表面上看起來平靜如昔,皓月居和露花閣卻不太平起來。
這日一早,鄭氏就帶着許孝賢去找了許孝祖,先是心平氣和地說了答應分家的事和許連平與方芯孃的婚事,之後就笑呵呵地提到了許嘉杏的婚事。
起先,許孝賢是不肯說分家這番話的,可是鄭氏在來之前一直勸着他說,勸他就當先低個頭,說不準許孝祖的態度就會軟化下來。鄭氏沒敢說這是許嘉彤教的,她還正擔心着許孝賢知道了之後發火,可是這話才說了一半兒,許孝賢就嚐到了甜頭,不用她私下裡提點,就把場面圓了下來。
許孝祖一看他們這兩夫妻總算有了點人樣,心裡的氣也消了一些,一聽他們給許嘉杏相看了一戶好人家,聽起來也很用心。
“這可是一門清貴,二哥,咱們就算分了家,也還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有些話我就直說了。你這個定安侯也是捐出來的,別說什麼從龍之功,捐了家產得來的封位說破了天也是捐的。你只能當個富貴候,這根兒就在這上面。可是陶家不一樣,都是考舉子考出來的,人家陶老爺可是探花郎,若不是這個世道不太平,小朝廷換了一個又一個,人家也是做大官的。如今大同太平了,陶老爺是老了,可是他還有三個生龍活虎的兒子。將來有了出息,也能幫扶你和連一把不是?”許孝祖說了幾句良心話,可心裡還是想着陶家要是能幫上許連平就更好了。
“可是還是有些美中不足,他們家的三公子還前途未卜,這萬一……”許孝祖給點顏色就飄,總是想得到更多,而且要十拿九穩。
“二哥,自古富貴險中求,哪有那麼多十拿九穩的事,就算那位三公子沒有考中,一來他有兩個能幹的哥哥,能提攜他,你要想借陶家的勢,也可以借那兩個哥哥的事。這二來嘛,長子和次子有了前程,他們家裡父母威嚴又重,還能虧待了幼子不成?”許孝賢笑道。
許嘉晴嫁給楊仲天,許家要借的也不是楊仲天的勢,而是他父親楊都尉的。都是一家人,兜兜轉轉地不久繞回來了麼?
許孝祖慢慢地覺得這樁婚事的確可以商量,他又問道:“那位三公子,你們兩個可見過了?”
鄭氏討巧地道:“我在外面看過幾眼,當時那位三公子正在寫大字,風度翩翩,他父親過去和他探討詩文,他說話時彬彬有禮,甚是恭敬,一看就是好脾性的。”
其實在鄭氏的眼裡,那位陶三公子甚是懦弱,可是懦弱是好事,好拿捏,在他母親面前也聽話,將來許嘉杏嫁過去,也一樣好拿捏不是?
鄭氏只是隱瞞了真相,不過他也不認爲許孝祖真的關心這些。他問三公子如何,也只是不想這人太差,丟了他的臉不是?當初許孝祖明知道楊仲天有狂症,不是一樣問了楊仲天樣貌如何、身長几尺麼?
“這倒是良配,只是這女兒的婚事,還是要你們嫂子決定纔是,你們怎麼就來我這兒了?還是已經問過她的意思了?”許孝祖問道。
這回是不得不說了,總不能林氏沒答應,卻硬要說答應了,那樣也裝不了多久。
許孝賢和鄭氏對視了一眼,鄭氏笑了笑道:“二哥,這事兒嫂子她不答應,說是要找更好的,那天聽露花閣的下人說了一嘴,好像嫂子看上了中原王朝的一位侯爺,是個鰥夫,要娶填房。這怎麼說呢,這也是門好親事,就是離得遠了點兒,相比起來,陶家的確有些比不得。”
“中原王朝?”許孝祖明顯不滿,好有什麼用,中原王朝的侯爺又管不着大同,再好也沒用。
“中原那可是大朝,不一般,這我也不好說什麼了。是不是,老爺?”鄭氏給許孝賢使了個眼色。
許孝賢根本藏不住話,這時候已經冷嘲熱諷起來:“中原?呵呵,有用麼?跟大同有什麼關係?”
許孝祖面上不太好看,也對林氏不滿,可是林氏畢竟是他的妻子,他心裡對林氏尚有憐愛,何況這段日子林氏被禁足,他想想那些年林氏對他的陪伴,何嘗不會心軟。
“這件事容我和她商量商量。”許孝祖板着臉道。
鄭氏和許孝賢一出來,心頭多日以來的陰霾散了一半兒,神色自然好了很多。不過許孝賢這人一高興嘴上看門兒的就不見了,他忍不住抱怨起林氏來。
“什麼人,眼高手低,放着西都這樣好的親事不要,非要捨近求遠,都不知道那邊究竟是什麼人家,這種親事也敢結。”許孝賢冷哼了一聲。
“老爺,您少說兩句,這左右都是下人。”鄭氏四下看看,那些幹活的下人離他們也不是很近。
“我就是說說,要是那門親事真成了,咱們趁早跟他們分家。你想想,中原王朝的侯爺,萬一哪天反了,咱們這一大家子成什麼了?這麼一想我連覺都睡不着了。”許孝賢氣哼哼地道。
這一通話剛落,沒一會兒功夫,謠言就傳遍了定安侯府,到了晌午就傳到了露花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