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你就別多問了,管他們是怎麼想的,他們願意留着柴禾燒飯,還是留到冬天用,都是他們的事。就算是想把這戴府燒上天,也是人家自己的事,跟咱們沒有關係。”頭一個開口地男子道。
那被稱作“大哥”的男子附和道:“正是如此,管他們的,好了好了,都收拾好了,請你們吃酒去。”
許嘉彤閃身到了另一條巷子,繞了兩個彎兒出去了。她長出了一口氣,要了那麼多柴禾,應該是會回來的吧,她微微放了心,腳下步子不停,居然到了項王府附近。
項王府她是沒有進去過的,只是偶爾路過會看上兩眼。初時她是怕被裡面出來的人瞧見,因着許嘉嵐的關係,平白被找了麻煩。
後來許嘉嵐出了那樣的事,趙元項就盯上了她,連着威脅了她兩回,她不想招惹麻煩。每次去馬府時本來誰會路過項王府的,可是她都刻意繞路避開了。
這一回她無端端地走了過來,已是這個時辰,想是沒有人會留意她的。
“讓開讓開,項王府的馬車你們也敢擋……”有一輛馬車橫衝直撞地衝了過來,車伕大聲吆喝着。
明明路很寬,馬車應該避着行人,可是那馬車偏偏半點不避,橫衝直撞地過來了,路上的行人連忙避讓。
許嘉彤原本正在望着項王府的匾額發呆,這一下閃避不急,險些被馬車撞到。那一剎有人從背後拉了她一把,把她連扯帶拽地帶到了路邊。
“這位夫人……謝謝您的救命之恩。”許嘉彤驚魂未定,對着救了她的人道,“敢問您尊姓,我將來也好報答一二。”
“敝姓陳,謝倒是不用了,這項王府附近總是有人橫衝直撞的,我在這兒擺了攤子賣些針頭線腦的,看得多了,早就習慣了,方纔也只是順手拉了你一把罷了。以後你可要小心了,這要是被撞了也就是撞了,咱們還能跟殿下的人做對不成?”陳娘說了好大一通話。
“謝還是要謝的,要不是您,我還不知道會怎樣。”許嘉彤連聲謝着,買了她所有的針頭線腦當作答謝。
“你這姑娘也太客氣了,不過要是這樣讓你覺着你不欠我什麼,那就這樣吧。”陳娘笑笑,目光溫婉。
“剛纔那輛馬車是項王府的麼?瞧那車伕的樣子,好像……”許嘉彤靦腆地笑了下,有些不太好說。
馬車就停在她們前面遠一些的地方,那車伕的動作算不上粗魯,可是瞧着那樣子比不得王府門前的護衛小廝。許嘉彤進過宮,大宴之後看過那些達官貴人家裡派來的馬車和車伕,都比這人要文雅許多。
本來麼,大戶人家爲了面子,縱使是一個車伕,也不能看着就是個莽漢,待人接物總要比尋常人好上許多才是。可是這人看着就是不像,怎麼看都不像。
“姑娘好眼力,這的確不是項王府的馬車,你看,上面沒有項王府的圖騰。我在這兒擺了這些年的東西,認得準。咬我說,也不是什麼貴客,看那車伕的樣子,像是個幹粗活拉貨物的。”陳娘笑了笑,又客套了兩句收攤去了。
果然,連一個賣小東西的婦人都看出來了,她又怎會看錯。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許嘉彤心道,她這時正站在一間茶肆門前,能看清項王府門前的情形。
馬車裡似乎有人說了什麼,那車伕不耐煩地大聲發了幾句牢騷,又上了去,把馬車駕到後巷去了。這會兒功夫,馬車裡的人沒有下來,也沒有露頭。
許嘉彤快步而去,悄然跟了上去,她耳力很好,馬車裡傳來的女聲很是熟悉,如果她沒有聽錯,那就是……
因着離得遠,她不能全然確定,她立刻跟了上去。
馬車上的人在暗巷裡下了來,因着馬車有些高,她下來時腳上卡了一下,剛下馬車時瘸了兩步,甫一站定,就開口低聲呵斥起來。
“你這人是怎麼回事?一路上顛死我了,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誰敢做你的馬車。”下來的女子不是該在皓月居養傷的許嘉嵐又是誰。
許嘉彤連忙躲了起來,在一處廢棄的雜物後面掩住了身形,老天爺也太照顧她了,經常讓她撞見這樣的秘密。
那車伕捋起袖子,大聲嚷嚷道:“我就是個拉木器的,是你讓我跟你拉車,這會兒倒是怪起我來了。看你穿得好,像是個大家閨秀,不想給錢就直說,找這麼多借口。我拉木器拉活兒那麼多次了,都沒有遇上你這樣的。”
“你……你再敢對我無禮,我就讓項王殿下要了你的命。”許嘉嵐撂下狠話,擡腳就要走,她的繡鞋裡墊了特殊的東西,讓她在這樣走着的時候看不出瘸了腿。
“等等,你站住,不要走,銀子呢?是你說要給我三錢銀子,我才拉你過來的,要不我怎麼會借了客棧的馬車到這種地方來。”那車伕兩步快走跟上了她。
這車伕是拉重物的,只在酒肆、茶肆和客棧間忙乎,不會到項王府這樣的地方來。他們這樣的人很有自知之明,萬一衝撞了貴人,可是九條命都不夠頂的。
“給,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許嘉嵐罵完這句,戴上了斗篷上的兜帽,在後門上敲了幾下進去了。
那車伕掂了掂銀子,滿意地離開了,許嘉彤這才走過去,她看了又看,回想着在街上時看到的項王府的方位,這裡是項王府後門無誤,而方纔那女子也是許嘉嵐無誤……
想必是許嘉嵐趁人不備溜了出來,不能叫家裡的馬車,也找不到別的,就自己僱了一駕。可是她又怕露餡,就找了這麼一個平日裡只拉重物的車伕。
難怪曹氏說要內鬆外緊,就是要給許嘉嵐私自出府的機會。宮門賭局之後,許嘉嵐便失了勢,她如今還能倚仗的除了許孝祖和林氏,最大的助力就是還對她存着情的趙元項。
許嘉嵐出來,不來找趙元項又能找誰?許嘉嵐冷笑,這可是家醜,只是這家醜不僅是許家的,也是項王府和鳳凰宮的。
只是可憐了王柔,也不知道許嘉嵐會不會欺負她,甚至逼她讓出王妃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