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不要推我,不要。()快來人,救我……”許嘉彤大聲喊道。
許嘉嵐用了死勁兒要把許嘉彤推下去,她不相信吳王后會殺了她。即便她殺了許嘉彤,只要她還是許孝祖唯一可以依仗的女兒,她就死不了。
還有趙元項,她許嘉嵐看上的男人,一定就是她的。無論誰擋在她面前,她都會不顧一切地將他們清除。
許嘉彤被她抓着眼看着就要推下高臺去,高臺上下的人聽到呼喊聲已經都看了過來,四下裡一片驚呼。
這一剎,許嘉彤心裡卻是如冰似鐵的冷靜,她雖然沒有正經學過功夫,卻在曹氏的授意下學過一些粗淺的防身功夫,此時她裙下的腿一拐,一腳已經繞到了許嘉嵐一條腿後面,緊貼着她的腳跟。
這時候馬琴歌已經施展着不俗的輕功向她奔來,而離她不遠的玉蘭也已經幾步跨了過來,顯然也是懂功夫的。玉蘭目光冷峻機敏,顯然是一個暗中護着吳王后周全的暗衛。
電光石火之間,許嘉彤腳下一用力,身子自然向着玉蘭的方向傾了過去,玉蘭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小臂一把將她已然探出高臺外一半的身子硬拽了回來。
許嘉彤側插過去的那隻腳在這時候起了作用,她身子向着高臺上倒回來,腳上的力道自然朝着高臺外去了,這回變成許嘉嵐向高臺外撲去。
許嘉彤力氣小,除了盧玉柔和鄭氏的一個丫鬟,還不曾與誰動過手,本還不肯定許嘉嵐會不會掉下高臺。
可是這時她清楚地看到,玉蘭那白玉一般的小手極快地向前推了一下又立刻收了回來。
那一下子很快,若非她眼力好又離得近,也不會留意到。她清楚地察覺,那一下是用了寸勁兒的,藉着她的勢,瞬間得手。
許嘉嵐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本能地撲騰、揮舞着的手反而加快了她的下墜,她嘴裡的咒罵還未來得及話爲一聲驚呼,已然掉了下去。
高臺下的許嘉杏、珍嬤嬤和其他人都驚呆着看着這一幕,衆人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着許嘉嵐的身子離他們越來越近。
這日是宮門賭局,有許多繡品、絲緞布匹鋪子帶了自家的東西,在高臺近旁支起了攤子,想着等着散了,能有不少夫人、姑娘光顧。這時候有人先反應過來,即便是人砸下來波及不到他們也慌亂逃開了,有人撞倒臨時支起的布攤,向着越來越近的陰影處倒了下來。
許嘉嵐就這樣落在那個坍塌的布攤上,布攤下一匹一匹的絲緞墊在了她身下。
“啊,三姐姐。”許嘉彤在高臺上大叫了一聲。
許嘉嵐要她死,她才還手,本是下了狠心的,可是她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此時也嚇得手腳發涼,瘦弱的身子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許嘉彤看到了下面倒下的布攤和滾落下來的布匹,布本身是軟的,可是捲成一匹一匹的布帛絲緞卻不然,這裡面可是有木撐子的。從這麼高的地方落下去,這些布匹比起石頭也強不了多少了。
倒是那個棚子,撐了許嘉嵐一下,緩了一下她下落的力道……不知道許嘉嵐眼下到底是生是死。
“快,快下去看看。”許嘉嵐抓着玉蘭的胳膊使勁兒搖晃。
“來人,快下去看看。”玉蘭先吩咐了,再扶起許嘉彤向着階梯走去,“許四姑娘,爲了這樣一個想要您命的人擔心,不值得。她要您的命,她卻沒了命,這是報應,是天意。”
玉蘭特意加重了“天意”二字,許嘉彤想到了,玉蘭至少在懷疑她看見了方纔那一推。
“這是報應,也是天意,可她畢竟是我的姐姐,我得去看看她。”許嘉彤順了她的話,面上驚惶而害怕。
“玉姑姑,讓扶她。”馬琴歌已經過來了,接過了許嘉彤,小心地扶着她,“你別軟啊,她要害你,你爲她擔哪門子的心。方纔的事大家都看見了,是她自作孽,不摔死,也得治罪。”
高臺之下,許嘉杏和珍嬤嬤已經撥開人羣上前去了,許嘉杏看着已然沒了生氣的許嘉嵐,心裡暗暗冷笑,沒想到事情竟然就這樣發展到了這般地步。
“三姐姐,你死得好慘吶。”許嘉杏還未真正上前就哭號起來,一下子撲了上去。
許嘉嵐這時候看着是沒了氣息,可是隻有離得最近也是最留心的許嘉杏發現,許嘉嵐還未死,她嘴邊搭着的棚布一角還翕動了幾下。
許嘉杏撲了上去,緊緊地抱住許嘉嵐,趁着混亂和倒了的棚子的遮擋,一隻手已經緊緊地捂向了許嘉嵐的口鼻。
珍嬤嬤先是愣了一下,下一刻已經察覺了許嘉杏的舉動,她嘴裡哭喊着“三姑娘”,也撲了過去哀嚎着,擋住了圍過來的人。
許嘉彤一直注意着這二人,此時由馬琴歌扶着過來了,立刻察覺到了異樣。那一刻,她並沒有看到什麼,她只是覺得許嘉杏和許嘉嵐之間並無太多的姐妹之情,反倒是暗中積攢下來的仇怨倒是不少。
許嘉杏此時哭的越痛心,就越是反常。
“琴歌姐姐,快扶我過去,我六妹沒經過事,我怕她耽誤了。”許嘉彤趕忙道。
馬琴歌應了,二人很快過去了。馬琴歌是在沙場上見過血的人,哪裡會懼怕這樣的場面,上去兩下子就把珍嬤嬤和許嘉杏推到了一邊。
“三姐姐,三姐姐?來人,她還有氣,快來人。”許嘉彤確認了眼前這個人還有氣息,立刻站起來讓開了。
泰公公帶着匆忙從最近的醫館裡找來的郎中趕了過來,對着許嘉嵐就是一番救治。許嘉嵐悶哼了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腿斷了,腰也折了,這肯定有內傷了,不知道能不能救。”郎中已經放了話,一臉地無奈。
泰公公朝地上唾了一口,語氣不善地道:“來人,把這個不吉利的女人擡走,擡回定安侯府去。”
一羣人衝上來亂哄哄地把人擡走了,留下高臺上下的人議論紛紛。
許嘉杏拍着心口,上前道:“四姐姐,你沒事吧?方纔你要掉下來的時候,我嚇壞了,還好你沒事。可是三姐姐她成了這個樣子,你我該如何回去,你可想過?”
許嘉杏不覺得方纔她想要滅口的舉動被她看見了,可還是要怪她多事。差一點兒,就差那麼一點兒,她就可以永遠地除掉許嘉嵐這枚眼中釘!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許嘉彤驚魂已定,說話時已經鎮定下來。
笑話,許嘉嵐就這麼死了還有什麼意思?
許嘉嵐是狼,許嘉杏就是蛇,狼死了,蛇就沒了顧忌。她又不傻,如何會給蛇轉過頭來咬她一口的機會?
這蛇與狼曾經因爲共同的利益相伴相生,如今可是要鬥起來了。只有她們鬥得厲害,她的許多事纔有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