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海大人年事已高,怕是受不住這二十沙威棒,今兒這事,對裴姑娘着實也有不公,她心有不豫也是有的,不若,就……免了這刑罰吧。”太子單膝跪地對皇后道。
皇后垂眸看着他胸前的那一抹血跡,冷然道:“太子,你身爲一國儲君,當以國法爲重,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裴姑娘今天是登聞鼓着實是敲了的,不管誰人想替,也替不了,律法明言,無論是誰,敢敲登聞鼓者,不論事非,先打二十棒,你如此心慈手軟,如何成大器?皇上如何放心將江山社稷交於你手上?”
此話很是嚴厲,太子無奈的起身,恭順地退到一旁,焦急地看着裴曉晴道:“裴姑娘,你與福寧感情交好,福寧知你代她遠嫁,好哭了幾場,皇后娘娘原是要認了你爲義女的,你……”
這話,也算是指點得明顯了,意思是,只要安曉晴低個頭,在皇后面前認個錯,皇后應該會免了她這二十棒子。
安曉晴眼裡的諷刺意味更濃,不屑地對太子道:“民女不過一介奴生的庶女,不敢高攀皇后娘娘,更不敢與福寧公子並論。”
竟是一口回絕。
在場的太學生們,心中對她越發敬重,什麼叫威武不能屈,什麼叫富貴不能移,裴姑娘就全做到了。
一些太學生眼中就泛起淚意來,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走過去向皇后跪下道:
“皇后娘娘,裴姑娘並未煽動臣等鬧事,是臣等自己極於義憤,自動來的,請皇后娘娘看在裴姑娘至誠至信的份上,法外拖恩,饒過她這一回吧。”
在場的所有太學生們,包括太學裡的老師,也全都跪下,爲安曉晴求情。
那爲首的大學士道:“皇后娘娘,裴姑娘並沒有錯,請皇上收回和親成命。”
“臣等也覺得,皇上旨意有違倫常,就算是大楚國太子以城池相交換,也不能因此而強奪人妻,拆散正常夫妻,一女二聘,實在不合規矩。國家的安危富強,不應該由一個柔弱女子來承擔,如此,只會讓大周千萬熱血男兒顏面全無,也讓大周丟了國體和尊嚴。”
“謊謬!她和親便是丟了國體,那福寧公主得親,便是理所應當嗎?”
皇后氣得臉色發白,怒斥道。
“生爲皇家公主,既享受了皇家的榮耀和尊嚴,那就應該履行公主的責任,歷代公主都在和親,爲何福寧公主就不可?”
安曉晴聽得好笑,你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就拆散別的人婚姻,將別人的女兒遠嫁他鄉,你還有道理了?
“你……”皇后被安曉晴頂得一滯,怒道:“收不收回聖旨,那是皇上說了算,不是本宮能置喙的,本宮可以將列位學子和大人們的意見轉達給皇上,但是,裴姑娘這刑責決不能免,否則,皇宮再難安寧。”
說着,手一揮,讓行刑之人動手。
皇后的拖字訣一出,衆太學生也再無辦法,侍衛的棒子再次舉起,重重地向安曉晴的背部砸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條人修長的身影如天外飛仙一般,踩着凌波微步,翩然而來,手中白練拋卷,那打向安曉晴的棒子便被白練捲起,拋向了空中。
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安曉晴的身子,便落入了一個溫暖、帶着淡淡青草香氣的懷抱。
那人的手掌心緊貼安曉晴的腰間,饒是隔着兩層錦紗,安曉晴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溼冷。
擡眸看時,某人的髮際散亂,額頭佈滿細細的汗珠,可以想見,他趕路趕得有多急,而他顫抖的手心,也暴露出他此時的心情有多麼緊張和不安。
楚雲羲,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