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今天那一番話,還有梅枝姑姑的表現,估計我這聖母形象是深入人心了。這就好,接下來便是耐心等待時機,狠狠咬侯玉容一口,你不是最喜歡害人嗎?且下手狠絕。這一次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也讓你嚐嚐絕望的滋味。
蘇挽秋眼睛微微眯起,她的計劃無人得知,即便是幽蘭,哪怕自己解釋多次,對方眼中仍時不時就充滿擔憂,想來根本不信自己能辣手摧花。
或許直到事情做完,除了沈元熙會有疑心,也沒有一個人能想到是自己下的手。而沈元熙……只要侯玉容離了王府,那是誰下手,對方是死是活,丈夫應該也不會在意。甚至很可能侯玉容若不死,他還要找機會去補兩刀。
只是……這個計劃的時機要好好把握。不能太早,須得等侯玉容在府裡站穩腳跟,不然就難取信於人了;也不能太遲,太遲的話,真要等對方向自己下手,她又不是預言家,萬一中招,可不是搬起石頭要了自己的命。
“再等等,但是也不能等太久,不能應了沈元熙的話,變成玩火自焚。好在接下來多是農閒時節,我有時間陪候姑娘好好耍一耍……”
蘇挽秋喃喃自語,忽聽門外沈元熙的聲音響起:“丫頭呢?王妃睡了嗎?就都不見人影了?”
“王爺回來了。”幽蘭急忙走出去:“王妃還沒睡呢,沒料到王爺回來這麼早,不是說去樑相家裡做客了嗎?”
“樑相習慣早睡,我們吃完了,說一會兒話,我就回來了。”
沈元熙一邊說着,就進了門:“王妃沒睡,怎麼燭火也不點,門外連個丫頭都沒有?”
“是我讓她們散了的,這會兒蚊蟲正多,就算身上帶着香包,難保那蚊子餓急了不叮上幾口,反正這個時辰也沒人來,何苦讓她們在門外耗着?”
“還不到中秋,賞得哪門子月?”
田氏聞言,立刻沉下臉道“側妃,你也是大家子出來的小姐,說話合該注意些。”
田氏眉頭皺起,蘇挽秋連忙笑着打圓場:“原來是爲了王爺。妹妹當真冤枉我了,我幾次三番讓王爺過去,可王爺還賭着氣呢,且我越說,他越惱火,所以這兩晚我也不敢十分勸了。叫我說,妹妹不用急,你才過門幾天?這往後的日子長着呢。你就慢慢忍耐,千萬別想做些什麼,好抓牢王爺的心,那是個倔脾氣,你越這樣,他越不待見你,你就該欲擒故縱……”
“沒有的事。”蘇挽秋拉着沈元熙坐下:“什麼時候我在你心裡變成受氣包了?別說婆婆和梅枝姑姑今天早上還在,就是不在,我難道是好惹的?”
侯玉容將手中帕子一甩,咬牙道“我還不夠注意嗎?成婚至今,王爺從沒踏進過容光閣一步,真以爲我不知道是誰挑唆的?你們把人都當傻子呢。”
沈元熙還在強調,不等說完就被蘇挽秋拉到窗前:“看到沒?月色怡人,我想賞月,不成麼?”
“別說,還真是。這會兒沒有燈,倒的確有幾分‘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的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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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這幾日氣色不好,我看黑眼圈都出來了,是不是沒睡好?還是容光閣裡的牀鋪被褥不舒服?你喜歡什麼樣的,就讓蕊兒去庫房……”
蘇挽秋從榻上坐起身迴應,藉着月光,只見沈元熙走進來,關切問道:“小丫頭就算了,怎麼也不點燈?可是今天遇到什麼事了?是不是侯玉容跑到你面前放肆……”
蘇挽秋:……
蘇挽秋扭頭白他一眼,就見丈夫哈哈一笑,搖頭晃腦得意道:“一年只一箇中秋,但月餅天天可做,哪一天不能吃?”
“誰說只有中秋才能賞月?一年只一箇中秋,但月月都有十五,何況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哪個月不能賞?”
“沒有。”
這一番話當真洋洋灑灑,聽在侯玉容耳朵裡,說是勸慰,更像炫耀。只氣得她眼圈兒都紅了,暗道:聽聽,這些是人話嗎?這明明是刀子,一句句都在戳我的心呢。
“可是你沒點燈……”
沈元熙抱着蘇挽秋,夫妻兩個一起在榻上賞月,沈元熙說道:“就這麼空賞着,也沒什麼意思,如今螃蟹還不肥,不過月餅廚房裡都會做,趕明兒叫她們做兩鍋,晚上擺好茶水月餅,我繼續陪王妃賞月。”
“還沒到中秋,吃的哪門子月餅?”
侯玉容冷冷打斷蘇挽秋的話,目光緊盯着她,淡淡道:“我爲什麼沒睡好,姐姐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如今只有婆婆在這裡,又不是外人,你又何必做這些虛情假意,給誰看呢?”
沈元熙這才釋懷,笑着挑起蘇挽秋一綹頭髮,捋了一遍,又湊過去嗅着,一邊玩笑着問。
田氏在旁邊聽得卻極是滿意。知子莫若母,她可是看着沈元熙從小到大,能不知養子的脾氣?等蘇挽秋說完,她就在一旁欣慰道:“側妃可聽見了?王妃的提點,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你切記要虛心接受,聽她的安排,不然真惹火了王爺,皇上皇后也救不了你。”
侯玉容好懸沒吐血三尺:金玉良言?要我接受她的安排?哈!我就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和和美美,真心爲對方着想的妻妾。這老糊塗明擺着是站在了王妃一邊,幫着她禍害我呢,我要是信了你們,什麼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田氏是什麼人?能看不出侯玉容的念頭?不說別的,就說這位側妃那一鼓一鼓的胸膛,可見心裡攢了多少氣惱,即便表面淡然……好吧,表面也不怎麼淡然,就差沒把磨牙聲給傳出來了。
田氏就有些氣惱,暗道:這真是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皇后娘娘向來厲害,怎麼這回竟走了眼?還有那些勳貴女眷,我也打聽過幾戶,都說她不錯,這到底不錯在哪兒?連這麼點定力都沒有,才幾天啊,就把妒婦本色都給露出來了。
其實這很正常,侯玉容從前住在侯府,雖需時常在外人面前僞裝,那才幾個時辰?如今卻是長住在王府,她又從心裡瞧不起蘇挽秋和田氏,壓根兒不屑在她們面前演戲,可不就原形畢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