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無論別人怎麼安慰,什麼樣的語言都變得蒼白無力,安撫不了溫崇正那一顆擔憂的心。
谷不凡上前扶住溫崇正,皺着眉頭。
“走吧走吧,咱們還是到那邊坐着吧。你這個樣子,等一下丫頭還沒把孩子生下來,你就先倒下去了。”
溫崇正搖搖頭,“我就在這裡等。”
溫崇正甚至在想着,等一下,他還是進去算了。他想握着宋暖的手,跟着她一起度過這個緊要關頭。
這個時候,她一個人在痛着,一個人在爲他們的孩子而努力着。溫崇正很是不忍心,很想幫她分擔一些。
谷不凡知道這個時候勸他什麼都沒用,他要守在這裡,就是用九頭牛來拉他也拉不動。
勸不動溫崇正,他便去搬了凳子過來。
雖然他知道溫崇正不會坐下來。
宋暖的叫聲越來越大。
她以前是很能忍的人,但是今天卻特別的忍不住。每吐出一口氣,吸一口氣,她就叫一聲。
怪不得以前,聽人說過,生孩子的那種陣痛,就像是肋骨被打斷了一樣。
宋玲拿着帕子,幫她擦去額頭上的汗,一手緊抓着宋暖的手,“大姐。”喚一聲,她的眼淚就要掉下來。
宋暖看着她擔憂的樣子,很想安慰一下她,可是她卻說不出話。
王氏撫摸着宋暖的腹部,感受一下胎位正了沒有?
艾條已經用了一半多了,可胎位依舊沒有正過來,而宋暖似乎越來越痛了。
王氏急得滿頭是汗,着急的搓着手。
宋暖看向王氏,她深吸了幾口氣,然後道:“嬸子,要不讓我師父進來吧。”
再這樣痛下去,她更願意剖腹產。
不過,谷不凡沒有做過這個手術。宋暖想要他做剖腹產的話,那必須保持清醒,冷靜的指導谷不凡做每一個動作。
王氏也害怕,連忙出去。
剛打開門,溫崇正就如箭一般的竄過來,“嬸子,暖暖怎麼樣了?”
王氏看向谷不凡,“穀神醫,阿正媳婦,讓你進去一下。”
說完,她側開身子,溫崇正率先就進去了。他一個箭步衝過去,跪在牀前,手緊緊的握着宋暖的手。
“暖暖,你有沒有辦法讓自己不那麼痛?你告訴我,我立刻去備東西。”
宋暖看着他,搖搖頭,然後看向走來的谷不凡。
“師父,好像胎位調正不過來,要不你幫我做剖腹產吧?”
谷不凡緊皺着眉頭,“這個我沒做過,你讓我做,我該怎麼樣幫你做?”
“師父,把我那套手術刀消毒好,然後,我來教你。”
谷不凡聽後,立刻搖頭,“你來教我?你是打算不喝麻沸湯,清醒的教我幫你破腹產子嗎?不行!丫頭,這個真的不行,我做不到。”
他怎麼可能在宋暖完全清醒時,由她指導着他做剖腹產?
那可不是小手術,而且他也沒做過。
谷不凡想也不用想,立刻就清楚知道自己不行。
關己則亂!
眼前這人是他唯一的入門弟子,他下不了手。
冷靜不下來。
所以,他做不到,不能幫她做手術。
“你不要勸我,我現在立刻幫你調正胎位。”說着,他看向溫崇正,“阿正,現在也管不了什麼男女之別了,還是由我來吧。”
溫崇正點了點頭,“凡叔,他們母子二人重要,別的我們都不要想太多,我也留在這裡幫你。”
從踏進這個房門開始,他就決定了,在宋暖沒有把孩子生下來之前,他不會從這裡出去。
他不願意一個人在外面受煎熬,也不願意讓宋暖一個人在這裡面對這種痛。
谷不凡點了點頭,取出銀針包,開始施針。
用另一個辦法調整胎位,順便催產。
這個辦法有副作用,所以,剛纔他才選了艾灸,保守一些。
宋暖的腹部高高隆起,下面的位置則用被子遮了起來。
由王氏和莫梅子看守着,其她幾個姑娘都未出閣,所以王氏也沒讓她們處理這種事情,只是讓她們打打下手,拿些東西。
溫崇正沒有別的任務,就是坐在牀前緊緊的握住宋暖的手,給她力量。
他一遍一遍的跟宋暖說話。
宋暖痛到無法迴應,他也不在意,他說他的。
過了半個時辰,胎位終於調正過來了。
谷不凡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收針,擡手用衣袖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他看向牀上的宋暖,又看向王氏,“胎位已經正了,接下來的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他收好銀針,就先出去了。他並沒有叫溫崇正跟他一起出去,因爲他知道溫崇正不會再出去了。
罷了,讓他在這裡守着吧。
谷不凡從屋裡出來,剛剛關上房門,轉身看着圍在面前的人,猛地被嚇了一跳。
那些在這裡養病的人,但凡能下牀的,全部都出來了,齊刷刷的全部站在院子裡。
他們看到谷不凡出來,連忙問:“穀神醫,阿正媳婦,她怎麼樣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都一臉關切的看着他。
谷不凡應道:“胎位已經正回來了,正在生孩子,大家都先回屋裡吧。就外面涼,你們現在的身體情況,不能在外面吹涼風。”
大夥都不願意離開,全部站在那裡不動。
“穀神醫,你就讓我們在這裡站着吧。等到阿正媳婦把孩子生下來後,我們立刻就回屋。”
聞言,谷不凡看着他們,一臉嚴肅的道:“你們趕緊回屋去,你們在這裡也幫不了什麼。你們應該知道,爲了治好你們,丫頭做了多少努力,就昨天,她還親自上山去幫你們採藥。”
“你們都回去吧。你們要是因爲她生孩子,在這裡受了涼,又加重了病情的話。這只是在辜負她而已。枉費她那麼辛苦和努力。”
大夥聽着,臉上的表情複雜,有慚愧,有沉重,也有感激,更多的是關切。
他們終於都回屋去了。
谷不凡鬆了一口氣,就在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靜靜的等着屋裡的情況。
就在這時,村口那邊停下了一輛馬車。
官差把馬車攔下來。
“來者何人?現在這村子被封了,不能進去。”
慕容靳撂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下來。他看向守在村口的官差,皺了皺眉頭,問:“村裡面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不讓人進去?”
他一路趕馬車過來,中途沒有停下來休息,所以也沒有聽到這高山村的傳聞。
官差上下打量着他,見他不像是本地人,便道:“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勸你還是離開吧。也不要問這麼多,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也不知道里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不讓進,就是不讓進,這是官府的安排。”
慕容靳皺緊了眉頭,直覺裡面發生了大事,不然官差怎麼會把村子都封了呢?
“官差大人,我是來找我女兒和女婿的,你們還是放我進去吧。”
“你女兒女婿是誰?不管他們是誰,你也不能進去。我們舒大人說了,這裡不許進,也不許出。”
慕容靜聽着。
更加篤定村裡發生的大事。
“我女兒是宋暖,溫崇正是我女婿。還請官差大人行個方便,讓我進去吧。”
“不行!我都說了,誰都不能進去。”
官差油鹽不進,嚴格遵守着舒同峰的安排。
駕……噠噠噠……
後面傳來了馬蹄聲。
幾人扭頭看去,看清了馬背上的人是舒同峰。舒同峰看着村口停着一輛馬車,連忙停下馬,從馬上跳下來,問:“發生什麼事了?”
官差立刻朝他拱手道:“大人,他想要進村裡,我們跟他說清楚了,可他還是想進去。”
慕容靳聽着官差喊他大人,立刻猜出他就是舒同峰,連忙朝他拱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舒大人吧?”
舒同峰點點頭,“前輩是?”
慕容靳立刻應道:“在下沐靳。”
“原來是沐伯父。”舒同峰立刻朝他拱拱手,“前些日子,還聽小宋在念叨着伯父怎麼還沒有過來?”
慕容靳點了點頭。
“手上的事務比較多,忙完了才趕過來。這孩子應該快要臨盆了。舒大人不知道村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要把村裡封鎖了?”
“沐伯父,借一步說話。”
慕容靳跟他過去,兩人走到一旁,壓低了聲音交談。
“沐伯父,有所不知。村裡突然爆發了瘟疫,所以這才把村裡給封了。”
“你說什麼?”慕容靳嚇了一大跳,“好端端的怎麼會有瘟疫?這既沒天災,又沒地禍的。”
慕容靳也很清楚,一般都是有天災地禍纔會產生瘟疫。高山村好端端的,突然說有瘟疫,怎麼能夠讓人不懷疑?
舒同峰一臉沉重的應道:“我們也調查了,可這場瘟疫來得太蹊蹺。雖然知道是誰帶來的,但是那個人是怎麼得的瘟疫?又從哪兒來?我們還一點頭緒都沒有。”
“昨天,小宋上山採了藥,她的那個方子效果很好,可是我們到市面上去買藥,卻發現那兩種草藥都斷了市,有銀子也買不到。”
說着,他從馬背上取下兩個竹簍,那裡面裝的全是草藥。
“這是我剛剛去收集的草藥,馬不停蹄的就送過來了。既然沐伯父來了,你又擔心小宋的情況,不如就由沐伯父幫忙把草藥送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