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冤有頭債有主
一匹馬趁夜往萬丈崖奔馳而去,坐在馬背上的人便是寒初藍。她一邊手抓緊馬繮繩,另一邊手還握着一把劍,這把劍是她偷了暗衛的。
她所學的招式不算多,不過劍法倒是學到了些許。
也是在此刻她才悔不當初,沒有好好地練武,以致於到了現在還是隻會一招半式的。不過學武需要時間,需要機遇,她有機遇,沒有時間,就算她想學,也學不成。從她進帝都開始,她有哪一天空閒過的?
身後的遠方傳來了馬蹄聲,似是追着她而來。
寒初藍連頭都不回,只顧着往前奔跑。不管誰追來了,她都不會跟着他們回去的,她要親自去萬丈崖看看。
二月的夜晚,雖然還是漆黑漆黑的,偶爾還會有點陰森的月光,她內力深厚,就算沒有月光也能看清眼前的路,不至於亂跑亂闖。
萬丈崖在哪裡,她並不知道。
在她離開軍營的時候,她闖入朔州的一間客棧裡,問清楚了萬丈崖的方向,她纔會一路奔馳而來。
萬丈崖上早就恢復了正常,在那裡戰死的將士們,都被玉鈴蘭處理了,人數太多,無法一一掩埋,只能火葬。不知道是死魂太多,還是其他原因,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寒初藍的心本能地揪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到了目的地。
換在前世,三更半夜的,她絕對不敢跑到荒郊野外來,還是一個月前才死了不少人的野外,此刻,她沒有半點懼意。以前看過的鬼鬼怪怪故事,她適數甩出了腦海,哪怕此刻滿山冤魂跑出來向她索命,她都不會退縮。
到了距離萬丈崖還有十幾米遠,她飛身下馬,讓馬兒停在原地等她。
萬丈崖的對面也是這樣的山頂,其實不算高山,也不算怪山,可偏偏兩山之間就生出了這麼一個奪命的萬丈崖。大自然的神奇,寒初藍無心去研究。
她下了馬後,腳步就變向比鉛還要沉重,夜風吹亂了她的髮絲,夜千澤不在了,她也無心再梳理滿頭青絲,只是簡單地梳了個拂雲髻,也不管這個拂雲髻不太適合少婦,她會梳的只有這個髻。夜千澤第一次送給她的木釵依舊插在她的青絲上,除了這支木釵之外,再無其他。
披風也被吹動,迎着還有着寒意的夜風,她一步步地走到崖邊,憑藉着內力,望向萬丈深淵,深不見底,幽幽黑黑的,告訴她這個崖有多深。
一陣頭暈目眩讓她差點站立不穩,栽下崖底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緊急地纏住她顯得有點瘦削的腰肢,元缺的低吼在她的耳邊響起:“寒初藍,我真是看錯了你,我一直以爲你是個堅強的女人,原來你的堅強都是假的,你撇下大家,半夜三更跑到這裡來,打算殉情嗎?”
寒初藍用力地推開元缺,元缺不讓她掙脫,抱着她往後飛躍數丈,遠離了崖邊,他才把她禁錮在懷裡,捉住她雙腕,低首憤怒地瞪着她,罵着:“你以爲夜千澤喜歡你殉情?你以爲你跳下去了,就一了百了?你這樣做只地讓親者痛,仇者快!”
“我沒有自殺。”
寒初藍掙不脫他的雙手禁錮,沒好氣地仰臉回瞪着他。
她只是想來看看,只是不死心,只想親眼所見。
元缺不信地罵着:“我看到的你就是要往深崖栽去,別告訴我,你看着深崖就頭暈。”
“我不懼高,我痛。”
寒初藍嘶吼一聲。
元缺怔了怔。
她不是要殉情,她不是頭暈,她是看到了這個深崖就想到了她的夜千澤,她痛,她苦,忍了一個月的痛苦如潮水一般襲來,讓她一下子承受不了,纔會頭暈目眩差點栽下去。她也不怕栽下去,能與千澤死在一起,她也願意。
生同枕,死同穴。
下一刻,元缺把她的頭死死地按壓在他的懷裡,心疼地摟緊她瘦下來的腰肢。從他第一次佔她的便宜,摟抱她開始,她的腰肢就沒有像此刻這般瘦削過。這一個月裡,他用了最好的藥方給她補氣養血,每天親自給她熬最好的補湯給她喝,可她總是吃不多,山珍海味都未能把她養肥反而養瘦了。元缺心裡比她還要痛,自己最愛的女人,爲了另外一個男人痛不欲生,有什麼比這個更打擊男人的心?
“嗯。”
胸前撞到元缺的胸膛,寒初藍痛得悶哼一聲。
孩子雖然失蹤,她也會漲奶,他想開藥幫她斷了奶,她不肯,每次漲奶了,她就避開所有人,自己擠奶,他知道她還想着找回了孩子,讓孩子吃她的奶。她自己打小就沒有喝過娘奶,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沒有娘奶吃。
聽到她的悶哼,元缺終是不捨地鬆開手,雙手扳住她的臉,低首與她對視着,寒初藍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痛楚及憐惜,“初藍,哭吧,我求求你哭出來,不要再壓抑着,我不會笑你的,就算你哭地得崩地裂,我也不會笑你。”
輕輕地拿下他的雙手,寒初藍不說話,扭身默默地回到了崖邊,元缺緊跟着她,真的害怕她會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跳,然後輪到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了。
“夜千澤!你這個大騙子,大騙子,我恨你!”
寒初藍的大吼,在黑夜裡的野外來回迴盪着。
一聲聲嘶吼,一聲聲大罵,一聲聲的恨意,纔是她心底的最痛。
元缺靜靜地看着她吼,看着她罵,看着她不停地吼出恨夜千澤的話,沒有再勸阻她,她需要發泄。只要她把痛發泄出來,她想怎樣都行。
不知道吼了多久,罵了多長,東方漸露魚肚白,寒初藍的喉嚨變得嘶啞起來,吼到最後,她的聲音沙啞而公鴨,再也沒有辦法吼出來。她全身一軟,軟坐在地上,驚得元缺差點跑了三魂七魄,搶過來就要抱起她,她卻爬跪在地上,嚶嚶的哭泣響起。
元缺想抱起她的動作僵了僵,隨即變得輕柔,柔柔地輕拍着她的後背,陪着她哭。
哭夠了,她猛地站起來。
“元缺,我沒事,你別再跟着我了。”
寒初藍望向了元缺,這是元缺追着她來這麼久了,她正眼看他。
一個月,她瘦了兩圈,他也瘦了一大圈。他對她的好,痛她所痛,她知道,卻不想去顧及。
“你想去京城找軒轅徹報仇嗎?”
元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軒轅徹?”
“就是夜宸,真正的夜宸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假冒他的是軒轅國的三皇子軒轅徹,我也是跑了一趟軒轅國,才查到了些許的蛛絲馬跡,結合夜宸的種種,大膽地認定他便是軒轅徹。”
寒初藍殺氣騰騰,恨恨地道:“我不管他是夜宸還是軒轅徹,他害千澤至此,我絕不放過他!”
軒轅徹已經被夜無極廢了武功,哪怕軒轅徹還有不少的手下,她也不怕。
“就算他沒有了武功,他還有不少的手下,你殺不了他。”元缺不想打擊她,但又不得不實話實說。“讓我幫你吧,這一次,我不會向你索取報酬,免費地幫你。”事實上,他幫了她無數次,救了她無數次,她也沒有給過他報酬,只有那一次他差點死去,她才照顧了他半個月,給他做了一身衣服。
“我要親自取他的首級!”
元缺笑了笑,“我只負責對付他的手下,他,就交給你來處理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和你爭着砍他的首級。”
“你有沒有那種中了毒後,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痛苦的毒藥?”
“你打算使毒?”
寒初藍又恨恨地說道:“他用箭對付千澤,我就讓他嚐嚐萬箭穿心的滋味!我要他嚐盡痛苦再一刀砍下他的首級!”
“果真最毒婦人心呀!”
“你有沒有這種毒?”
“有。”
“給我。”
元缺沒有拒絕,順從地從懷裡抱出一個小瓶子,瓶子裡面裝着的是青黑色的粉末,他把瓶子遞給了寒初藍,叮囑着:“這種毒性很強,沾着了也會毒發。你給他下毒的時候,要小心點,別讓毒粉沾到自己。”在寒初藍接過了毒粉後,他還不放心地再給了寒初藍一顆藥丸,說道:“這是解藥,我身上唯一的一顆,在你使用此毒之前記住先服下解藥。”
毒藥與解藥一併接過,寒初藍淡淡地道了謝,便越過他就走。
元缺轉過身去,沒有立即跟着她走,只是看着她走到馬匹面前,翻身上馬,策馬就走。看着她長風飄揚,衣袂飄飄,恨意橫生,殺氣騰騰的,元缺輕嘆一口氣,憐惜地低喃着:“初藍,我真不喜歡現在的你。”
……
軒轅國。
軒轅徹算計了夜千澤之後,眼見大周風雨飄搖,怕是無法再承受三國的瓜分,他沒有再回到京城去,也斷了與軒轅非的聯繫。帶着他餘下的親兵暗衛,匆匆忙忙地往軒轅國趕。
日夜兼程,總算回到了闊別了二十幾年的故土。
如今的軒轅國並不比大周好多少,皇室嫡系除了軒轅徹兄弟倆之外,全都死於元缺手裡,旁系這幾個月裡鬥得你死我活的,把好好一個國家弄得烏煙瘴氣的,各自帶着各自的牧民,軍隊,各自爲政。本來就是國土最小的國家,經此內亂,已經被自己人瓜分得七零八落。
軒轅國屬於草原國家,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百姓也多以遊牧爲主,雖然民風強悍,特別是騎馬可謂天底下最精良的,畢竟人數太少,再加上內亂的衝擊,只要派出一支精良的軍隊,就能把這些遊牧騎兵打得落花流水。
軒轅徹在進入故土後,就恢復了原來的容貌,他帶着的親兵暗衛雖然不多了,卻還有四五千人,一回來,他就帶着親兵去征服其他人,倒是讓他很快就征服了不少旁系勢力,他本來是嫡系皇子,大臣們對於突然回國的三皇子,接受能力比旁系上位更快。
慢慢掌握了軍隊後,他加緊地招兵買馬,練兵防禦。
現在他不求成爲天下霸主,只求能得到一片小天地,當個小小王。
短短的幾個月之內,軒轅徹在軒轅國的京都軒轅城稱帝。
春暖花開的季節,少了冬天的寒意,又不像夏天那般炎熱,正是一年春好處,很適合賞花賞景。
軒轅城裡的皇宮中,軒轅徹卻沒有半點賞花賞景的心情。
大周的戰爭越發的激烈,敗局已經非常的明顯。
如今大星,大曆以及東辰三國的大軍從三個方向逼向大周的京都,軒轅徹知道,大周很快就要從歷史上消失。大週一亡,在大周后面的軒轅國也會受到三國的威脅,他雖然稱帝,也控制了不少的軍隊,可軒轅國向來弱小,全國的軍隊不足三十萬,這幾個月裡內亂不斷,到他稱帝,手裡僅有十萬的軍隊,十萬大軍又如何保家衛國。
亡國,是遲早的事。
靠在鋪着明黃色毯氈的龍椅上,軒轅徹眼裡有着濃濃的不甘。
潛伏二十幾年,花了無數的心血,改名換姓,認他人之母爲母,以他人之妻爲妻,犧牲了他最愛的女人,到頭來,還是慘敗的局勢,教他如何甘心?
夜千澤雖死,可是大星還存在,夜無極還在,夜千澤的死,不過是他替夜無極除掉了政敵,哪怕他也不能容下夜千澤。
說到底,他都是爲他人作嫁衣。
淡淡的香味飄來。
軒轅徹狐疑地攏了攏眉,他的御書房裡並沒有香味,怎麼會有香味飄來。
“皇上,你的參茶。”
一名宮女在他的面前恭敬地說着,在她的手裡捧着一個托盤,托盤裡放着一杯泡好的參茶。
軒轅徹這才明白香味的來源,原來是宮女身上傳來的,只是他並沒有要喝參茶呀。
他正想大呼有刺客,那名宮女動作比他還要快,忽然就把那杯參茶朝他當面潑來,滾燙的水燙得他痛叫一聲,整個人跳起來,就想逃跑,發覺自己雙腿無力,他瞬間明白自己聞着的那種香味是什麼香了,一種有着軟骨散功效的毒藥,軟骨散內服,這種毒靠聞。
據他所知,這種毒早就在江湖中失傳,此刻怎麼會冒出來?能製出這種毒的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
一把明晃晃的閃着寒光的劍指住了軒轅徹的喉嚨。
“你是誰?”
軒轅徹死瞪着眼前這名宮女,心裡其實猜到了答案。
宮女擡手撕下了自己戴着的人皮面具,赫然是寒初藍。
軒轅徹苦笑着:“就知道是你。”
寒初藍懶得與他廢話,封住了他的穴位,真心感激夜無極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廢了軒轅徹的武功。
把元缺給她的毒粉,整瓶灑到軒轅徹的身上,然後她後退幾步,扯了一張椅子坐在軒轅徹的面前,冷冷地看着軒轅徹慢慢地毒發,承受着萬箭穿心的痛苦。
軒轅徹穴位被封,動彈不得,毒發時猶如萬箭穿心,他痛苦難忍,卻無法有所動作,也說不出話來。
寒初藍覺得這樣不好看,上前解了他的穴位,他立即倒在地上打滾,痛叫着,還不忘朝外面大喊救駕。
寒初藍也不理他,隨他喊。
元缺就在外面,天塌下來,他都會幫她頂着。
打鬥聲傳來,卻久久沒有人破門而入,軒轅徹絕望了。元缺能把他的兄弟都砍下頭顱,他的皇宮再多高手,又能拿元缺如何?
今天,便是他軒轅徹的死期。
痛苦絕望地閉上雙眸,軒轅徹顫着聲音乞求着:“求你給我個快意吧。”這一生,他犧牲太多,死,纔是他最好的解脫。
望着那個出塵脫俗,風姿綽約,冷麪含霜的少婦,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上官紫的臉,他痛苦地呢喃着:“紫兒,對不起……”
“變態!”
寒初藍冷冷地斥着他。
“如果你真的愛我婆母,又豈肯要了她的命?聽着你叫我婆母的名字,我就覺得噁心想吐。知道我最恨什麼樣的男人嗎?最恨就是你這種爲了自己的私慾,犧牲女人,還要說自己最愛那個女人的無恥之徒!有本事的男人,不會傷害女人,不會利用女人來達到自己的私慾,你根本就是一個沒用的男人,你走到今天,就靠着踩着女人的屍體纔有今日。”
軒轅徹顫抖地笑起來。
是呀,他是個沒用的男人。
他無法讓上官紫愛上他,也不敢像夜沐那般向先皇祖討要上官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上官紫幸福地嫁給夜沐,與夜沐恩恩愛愛,他不去反省自己的沒用,反而怨恨着,嫉妒着,愛而不得讓他變得瘋狂,失去理性,國家交給他的擔子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以此爲藉口,他親手燒死自己最愛的女人,還爲了國家的擔子追殺着她的兒子,最終也把她的兒子送上了絕路。
但他並沒有快感。
有着的只是無法言語的痛。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願意傷她,不願意讓她痛苦。
可惜,事過遷境,他不能悔也不能恨,只能獨自承受着老天爺的報應。
他知道夜千澤死了,寒初藍一定會來尋仇的,只是沒想到她來得這麼快,也這般大膽,闖進他的皇宮裡。外面的打鬥聲持續不斷,可就是沒有一個人能殺進來,他甚至看到鮮血濺落了門身。寒初藍本來就是個膽大的女人,有元缺幫着她,她的膽子還不比天大?
元缺愛寒初藍,寒初藍是夜千澤的妻子,他愛上官紫,上官紫是夜沐的妻子,同樣的愛而不得,他與元缺走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路。元缺會幫着寒初藍,寵着她,可以爲了她上刀山下火海,而他呢?他都對上官紫做了什麼?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很無恥的男人,也是一個很沒用的男人,真的沒有資格說愛,他所謂的愛只會污辱了“愛”這個字眼,污辱了上官紫!
“不要一副不甘心的樣子,早在你泯滅良心做盡壞事開始,你就該想到你會有這麼一天。冤有頭,債有主,不要心存僥倖,做了壞事,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人不收你,天都收你。怎樣,萬箭穿心的滋味如何?你給千澤一箭之痛,我還你萬箭之痛!”
寒初藍提着劍走到軒轅徹面前,居高臨下地冷笑瞪着軒轅徹。
“昊兒比他爹有眼光……”
“啪!”
寒初藍重重地甩了軒轅徹一記耳光,怒道:“不要再叫我家千澤‘昊兒’你不配叫他!想想你對他都做過什麼?你還有資格叫他嗎?”
軒轅徹苦笑着,低喃:“是呀,我沒有資格叫他‘昊兒’了,我無顏再見他母子倆。”說完,他倏地拼盡全力撞上寒初藍提着的長劍,劍身穿胸而過,鮮血濺得寒初藍一身衣服都是,她也不閃不躲,這是仇人的血,濺得她快意!
用力地抽回劍,軒轅徹慢慢地倒在了地上,他身上流出來的血染紅了他身上的龍袍,做了這麼多,付出了那麼多,換來一身龍袍,穿着卻不覺得有多麼的高尚,多麼的尊貴,反而嚐到了高處的寒冷及孤獨,四面楚歌的局面,他早晚是一死,如今能死在上官紫兒媳婦的手裡,是他的命。
他欠上官紫太多。
就算寒初藍將他碎屍萬段,都無法彌補一切,也無法讓寒初藍解恨。
軒轅徹閉上了雙眸,倒是死得無怨無悔的。
寒初藍直到他閉了眼,才蹲下身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他是真的死了,便用軒轅徹身上的染血龍袍拭乾淨劍上的血,然後站起來把身上那套宮女衣服脫下來,穿着自己的衣服,提着長劍轉身便走。
御書房外面東倒西歪的全是人,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不少御林軍吶喊着向那襲白影衝來。
眼角餘光看到寒初藍走了出來,元缺閃到她的身邊,低低地問着:“報了仇嗎?”
“嗯。”
“那咱們走吧,這萬馬千軍的,我們敵不過。”
“我還以爲你天下無敵呢。”
“說着倒是天下無敵,做着有點無能爲力。”
“終究是人。”
“我早就說過我是人,不是神。”元缺淺笑着,一把捉住寒初藍,提摟着她,再擲下幾枚煙幕彈,趁着煙霧四起,他帶着寒初藍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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