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鬥小三靠智慧不靠鬧!
聽了太皇太后的話,興寧和靜寧相視一眼,明白了太皇太后的用意,兩個人都在心底會心地笑了,今天進宮來告寒初藍的狀,還真的來對了。她們就知道皇祖母一定會替她們討個公道的,寒初藍讓她們心塞,她們的皇祖母就讓寒初藍心塞!
“太皇太后……”司馬燕羞紅了臉,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原來太皇太后忽然派人去接她進宮,就是爲了她的婚事,太皇太后也沒有提前說一下,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向來女兒家的婚事都由父母作主,還沒有試過當面和女兒家說的。
她竟然得到了太皇太后的特別對待,不僅由太皇太后親自說媒,還經由太皇太后牽引,提前讓她和正室打好關係,有太皇太后當她的靠山,哪怕她進了攝政王府是爲妾,有太皇太后當她的靠山,諒寒初藍也不敢對她怎樣,只要她得到夫君的愛,肚子爭氣一點,一胎得男,就能被擡爲平妻。那個時候寒初藍要是還沒有生得一兒半女的,太皇太后必定會命夫君休了寒初藍,世子妃之位就歸她司馬燕了。
司馬燕做着她的春秋美夢,人還沒有進府,就先在心裡把夜千澤當成夫君對待了。
大年初一的家宴上,她蒙太皇太后的特別囑咐,得以跟着嫡母一起進宮來參加家宴,在家宴上,她也見過了夜千澤,雖然夜千澤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她,她也被夜千澤的俊美迷倒了,只是不敢有半分的肖想,沒想到才過了十天,今天她竟然有幸成爲那個天底下最俊美的男子的女人。
太皇太后那雙精湛又凌厲的老眼還望着寒初藍,寒初藍心思千百轉,臉上卻是一片的冷靜淡然。她早知道了,她家男人太俊美了,美的東西,總是會有很多人肖想。美豔的鮮花能引來狂蜂浪蝶,美女能引來無數男子的追逐,美男子自然也會引來無數女子的青睬。這一點在張家村的時候,她就明白了,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那個時候夜千澤還沒有恢復身份,僅是窮鄉僻裡的一個種菜的,依舊能讓無數村姑爭破頭,都想着當他的妾室。
如今回到了帝都,恢復了身份,要是沒有人肖想他,寒初藍還覺得不正常了呢。只是她沒想到太皇太后出手這麼快,他們不過纔回來十幾天,太皇太后就心急地往他們的世界裡塞進第三者。
在鄉下的時候,她強悍地對那些村姑說,她家相公不納妾。
但此刻在慈慶宮裡,在這個大星王朝最尊貴也是最狠的女人面前,寒初藍不能強悍地對太皇太后說她的相公不納妾,那樣只會正中太皇太后下懷,太皇太后招呼都不打,就給她來這一招,不就是想讓她拒絕讓夜千澤納妾,然後給她安上一個善妒的罪名,正好把她給休了嗎?
寒初藍冷靜地想着應付太皇太后要塞給夜千澤一個貴妾的方法,面上卻淺淺地笑着,朝太皇太后福了福身,似是心疼地說道:“太皇太后,司馬小姐雖爲庶出,卻不輸給任何一位大家閨秀,讓她屈於初藍下面當個妾室,會不會委屈了點兒?再說了,妾室呀,太皇太后應該很明白什麼叫做妾室吧,妾室永遠被正室壓着,什麼都要以正室爲主,是個比丫環還命苦的工作,你想,白天要侍候正室,晚上還要幫着正室分擔男人的折騰,如果那個男人的技術太差,就等於躺在牀上受着活罪,可謂日夜操勞,初藍真怕司馬小姐無法勝任妾室一職呀。”
她不會理直氣壯地回答太皇太后:我相公不納妾!
她會用她方法逼得太皇太后改變主意,逼得司馬燕求死求活都不願意當夜千澤的妾室。
鬥小三的方法,在現代裡她看得多了。
太皇太后聽着寒初藍的話,沒有等到寒初藍的拒絕,略有幾分的失望,卻又激起了她更深的鬥志。寒初藍在鄉下強悍地阻止夜千澤納妾,以及夜千澤心裡只有寒初藍,堅決不肯納妾的事,她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她就不信寒初藍真肯接受司馬燕入府爲妾。
太皇太后要把司馬燕送入攝政王府給夜千澤當妾,興寧姐妹倆是幸災樂禍的,是女人都不喜歡有第二個女人和自己爭夫君,饒是她們未出閣也很明白這一點。寒初藍這一下有得心塞了,司馬燕又是個表面溫柔,背後一肚子壞水的蛇蠍美人,她一入府,寒初藍肯定很快就會失寵。
寒初藍的反應也在姐妹倆意料之中,這可是太皇太后發的話,諒寒初藍也不敢拒絕的。
只有一個人反應略有不同,便是太皇太后日常生活中最爲倚重的喬依兒。她在聽得太皇太后要把司馬燕送給夜千澤當妾時,她的眼裡迅速地掠過了一抹寒意及嫉妒,不過一閃而逝,倒是沒有任何人發現。
寒初藍的話讓太皇太后呵呵地笑了起來,頓覺得寒初藍說話太大膽,連閨房中的事都敢說出來,她呵呵地笑着時,老臉上微微地泛起紅暈。什麼叫做技術太差?男女之事不都是一個做法嗎?還有技術可言?
那三名還沒有出閣的少女,一張張臉都紅得似血。
眼角餘光捕捉到三個姑娘家的不好意思,太皇太后問着:“興寧,靜寧,你們倆進宮來還沒有給太后請安吧。”這是找個藉口讓兩個人退下。姐妹倆也羞得無法再呆下去,太皇太后給她們倆找了個藉口,兩個人連忙向太皇太后行了一禮,就趕緊退下了。
司馬燕也找了個藉口想走,寒初藍卻叫住了她。
“司馬小姐,你先不要走,這說的可都是你的事,你走了,初藍找誰說去?”
“世子妃,我……”司馬燕看向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沒想到寒初藍會主動叫住司馬燕,不知道寒初藍下一步會怎麼做,便用眼神示意司馬燕留下來。
屋裡便只有五個女人了。
星月一直站在寒初藍的身後不言不語的,大家可以自動忽略她的存在。
太皇太后慈愛地笑看着寒初藍,笑問着:“初藍,這麼說,你是對這件事沒有意見了?哀家知道你和昊兒的感情很好,哀家這麼做有點對不起你,不過男人嘛,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們都比哀家好太多了,哀家年輕時面對的何止是三妻四妾呀?”
“太皇太后胸襟之廣,不是初藍能媲比的。”寒初藍明贊實諷地說了一句。
太皇太后聽出她話裡的諷刺,心裡也有不舒服,不過表面上並沒有發作。只是說道:“如果這件事你沒有意見,就這麼定了。昊兒現在不在府上,你是他的妻子,身爲妻子的本就該替自己的夫君張羅,你可以作主,選個日子把燕兒接過府去,以後就和你姐妹相稱了,昊兒回來後,你再向他解釋。”
老巫婆對夜千澤打算來個先斬後奏。
如今的夜千澤不同過去,已經完全不怕她了,要是讓夜千澤知道了,她這個計劃就很難實施。趁夜千澤不在,拿這事來刁難寒初藍,只要寒初藍應允了,就算夜千澤以後知道了不悅,也不能再把司馬燕退回來,否則她就可以拿寒初藍問罪。
夜千澤或許不會碰司馬燕,不過司馬燕能在攝政王府裡,倒是能替她監視着夜千澤夫妻的一舉一動。她真想要的便是這個結果,讓司馬燕充當她安插到夜千澤夫妻之間的眼線,而不是真正爲司馬燕的幸福着想。
像太皇太后這種擅於玩心計,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司馬燕不過是她侄子的庶出女兒,哪能入得她的眼,能得到她的真心疼愛?她會對司馬燕稍微好一點,不過是爲自己培養多一枚棋子。這枚棋子,雖不是爲了夜千澤而培養的,但不管落在哪一座府上,都是她手裡操縱着的風箏。
“太皇太后那般的替初藍着想,替千澤着想,初藍感激不盡,太皇太后要讓司馬小姐進府侍候千澤,初藍也不好拒絕,這是太皇太后的一片好心,對吧。不過,初藍能不能向太皇太后提一點意見?”寒初藍皮笑肉不笑地恭維着太皇太后。
她總算有了正常的反應!
太皇太后在心裡冷笑着,讓她一番好等,她還以爲寒初藍就這樣讓司馬燕進府了呢。
“你說吧,你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哀家都恕你無罪。”
太皇太后此刻對寒初藍說有多包容就有多包容,倒如寒初藍自稱的錯誤,她不是一直沒有糾正,一直包容着嗎?在她面前,寒初藍理應自稱臣妾。
“司馬小姐過府是爲妾室,對吧?”
寒初藍問着。
眼角餘光掃了司馬燕一眼,是女人都不想當別人的妾室,她就不信司馬燕願意當個低下的妾室。捕捉到司馬燕眼裡迅速閃過的委屈及不甘,她便知道司馬燕心裡其實是不願意當妾室的,不過以她的身份,她又無法反抗太皇太后,更何況太皇太后剛纔給她描繪的前景太美了。
太皇太后嗯了一聲,“是爲妾室,你的正室之位,哀家是不會動你的。”也僅是現在不會動,一旦司馬燕懷孕生子,寒初藍這個世子妃之位就得讓賢了。
在場的五個女人都心裡清楚。
“妾室是不是什麼都要聽正室的?正室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寒初藍再問。
太皇太后略有點遲疑,總覺得寒初藍這句話似是在挖着坑讓她跳,但她又不得不回答:“嗯。”當妾室的當然要以正室爲主,這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就像她在皇宮裡一樣,不管她的夫皇納了多少個妃,寵幸了多少個嬪,那些妃嬪有多麼的得寵,在她面前都得俯首稱小。
“正室教訓妾室的時候,外人不能加以干涉,對吧?”寒初藍又問。
太皇太后應着:“如果妾室確實做錯了事,正室自然要管教,都是爲了侍候好自家夫君,當妻子的就得負起調教姐妹們的責任,外人誰能干涉?就算是哀家,也不會干涉這種事情。”
“初藍明白了。”寒初藍笑看着司馬燕,明明她笑得很溫和,司馬燕卻沒來由地頭皮發麻,覺得她溫和的笑容裡藏着無數把鋒利的小刀,正朝她射來,要把她千刀萬剮似的。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太皇太后耐着性子問着。
“如果司馬小姐無法勝任妾室一職,初藍有權利把她休了送回文定侯家嗎?”寒初藍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免得以後太皇太后以此爲藉口找她的麻煩。
這下子太皇太后和司馬燕的臉色都微微地變了。
司馬燕先跪下,朝寒初藍叩了一頭,溫柔地說道:“姐姐,妹妹一定會努力的,絕對不會讓姐姐失望。盡心盡力地侍候好世子,侍候好姐姐的。”她人還沒有過府,寒初藍竟然就說要把她休了。妾室有什麼難以勝任的?不就是對正妻溫恭有禮,對夫君狐猸嗎?如果她讓寒初藍休回府上,她這一生也就毀了,哪個男人還會再要她?她今天這一切得來不易,也都會被毀掉,父侯,嫡母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太皇太后更不用說了。
司馬燕忽然覺得寒初藍這個鄉下出來的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太皇太后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怎麼說司馬燕也是她送去的,饒是做錯了事,也要給她老人家幾分薄面,怎麼能說休便休的呢?她冷下臉來,淡冷地說道:“正室是有權把妾室休回孃家,但也不能無緣無故地休。”意思是寒初藍想隨意把司馬燕休了,也是不行的。
寒初藍笑着:“初藍又不是不講理的那種人,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就休了妾室的。初藍是說如司馬小姐不符合妾室的條件,初藍纔會休了她,或者她無顏留下,自己請休也行。”
太皇太后忽然不說話了,定定地望着寒初藍,細細地回想着寒初藍剛剛說過的每一句話,又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麼問題,可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哪裡不對勁?她找不出來。
寒初藍不止一次說了無法勝任妾室一職,寒初藍的勝任標準又是什麼?
想了想,太皇太后提醒着寒初藍:“初藍,哀家先把一些話在前了,你不能仗着正室的身份,故意找茬欺負妾室。”
“太皇太后放心,初藍說了初藍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會故意找茬的,故意找茬的本事,初藍現在還在學着呢。”她話裡藏針,直刺着太皇太后的心窩,太皇太后就是故意找茬之人!
太皇太后有點生氣,卻又不便發作,只得瞪了寒初藍一眼。
“初藍只會調教司馬小姐,讓她成爲一名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打得賊人,趕得小四的好妾室。”寒初藍笑着回答,那口漂亮又潔白的牙齒落入太皇太后的司馬燕的眼裡,又讓兩個人沒來由地顫了顫,覺得她那滿嘴漂亮的白牙散發着陰森森的氣息,好像想吸人血,吃人肉似的。
“如此甚好。”
太皇太后不是聽得很明白寒初藍話裡的意思,只聽明白了寒初藍說的是調教,也就不擔心寒初藍故意找茬虐待司馬燕了。她看一眼司馬燕,示意司馬燕起來,寒初藍看到司馬燕下跪叩頭,受得理所當然,甚至沒有叫司馬燕起來的打算,太皇太后只得用眼神示意了。
“太皇太后請給初藍準備文房四寶,記得紙張至少準備三張。”寒初藍忽然又提出要求。
太皇太后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也好奇,便吩咐着喬依兒給她準備文房四寶。
喬依兒看了寒初藍一眼,便去給她拿來了文房四寶,紙張按照寒初藍的要求準備了三張。
寒初藍禮貌地請求着:“喬姑姑,能否幫我磨磨墨?”
喬依兒淺笑着:“奴婢這就替世子妃磨墨。”
“有勞了。”
等喬依兒磨好了墨,寒初藍拿起了毛筆,她執筆的姿勢還是沒有改正,她也不打算去改正,她在宣紙上面寫下了標題:試用期協議。
然後再寫正文,她一共寫了好幾條的協議。
毛筆字寫起來不像鉛支筆那般輕快,她寫得很慢,字跡娟秀中又透着一股放肆,夾着隱隱的霸氣。都說看字如看人,從她的字中也可以看出她的性格。
她一邊想一邊寫,花了半個時辰才寫好。
太皇太后等着看她寫的什麼內容,等得都想睡覺。
司馬燕也很好奇,不知道寒初藍在紙上寫什麼。
寫完了一份,寒初藍又照抄了兩份,然後把原稿遞給了太皇太后,恭敬地說道:“太皇太后,如今千澤不在府上,司馬小姐過府便交由初藍調教,等到初藍調教好了,千澤回來了也好有個交待。所以得有一個試用期,如果司馬小姐無法通過試用期,那初藍就不客氣了,直接把司馬小姐退回給文定侯,永不再用,那個時候也望太皇太后不要責怪初藍無容人之心,初藍一切都是爲了夫君着想。”
試用期?
太皇太后接過了寒初藍遞過來的試用期協議,寒初藍的協議其實也沒有寫得有多深奧,就是強調了妾室要有妾室的樣,都得聽從正室的安排,順從正室,以正室爲主子,不能忤逆正室。
太皇太后看到有些字眼自己看不明白的,又不好意思問寒初藍,便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喬依兒,喬依兒也不認得簡體字,主僕倆只得自動跳過去。
“司馬小姐也看看這個協議吧。”
寒初藍拿起一份遞給司馬燕看。
司馬燕接過那份協議細細地看了起來,也沒有看出有什麼問題,寫的協議都是一些理所當然的要求,妾室本來就是要以正室爲主子,順從正室,聽從正室安排的。
“都沒有問題的話,那咱們就在這上面簽字吧,一式三份,咱們一人一份,等到試用期滿了,不管是什麼結果,彼此都不能追究對方的責任。試用期通常是三個月,當然了,如果司馬小姐做得實在太差,試用期隨時可以中斷,或許會幾天,或許會十天半月,這就得看司馬小姐的表現了。”
太皇太后和司馬燕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都覺得沒問題。
司馬燕被寒初藍的話激怒,率先拿過筆,在協議下方寫上自己的閨名,寒初藍也跟着寫上自己的大名,輪到太皇太后了,她笑着:“哀家就不寫了,讓依兒代爲簽名。”
寒初藍凝眉想了想,說道:“這樣的話,萬一將來太皇太后不認帳呢?得找一個公證人。”
聞言,太皇太后黑下了臉。
喬依兒也斥着寒初藍大膽。
“皇上駕到!”
慈慶宮外忽然傳來了太監尖細的通報聲。
寒初藍笑着:“太皇太后,不如就請皇上當個公證人如何?”
太皇太后黑着臉,沒好氣地應着:“允了你就是。”
這個小農女,竟然敢說她不認帳,膽子真是大到可以包天了。
磨磨牙,太皇太后告訴自己,就是這樣的對手,過起招來才過癮,像紫靈公主那樣的對手,交起手來一點勝利感都沒有。
“讓朕當什麼公證人?”
夜無極大步地跨進來,身上那襲明黃色的龍袍特別的耀眼。
屋裡的人,除了太皇太后和寒初藍之外,都向他跪下行禮。
寒初藍是在星月的輕扯衣襬之下,才明白過來,行禮便慢了一拍。
夜無極沒有馬上讓衆人起來,而是站在寒初藍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睨着寒初藍,笑問着:“剛剛是嫂嫂在說着朕嗎?怪不得朕在上書房裡老是打噴嚏。”
撒謊也不打草稿,她剛剛纔提到他,他在上書房裡打噴嚏與她何干?那是他感冒了,重感冒!
寒初藍垂着頭在心裡腹誹着。
“都起來吧。”
夜無極老氣橫秋地說了一聲,他自己才向太皇太后行禮。行過禮後,瞧見桌子上面有幾張紙以及一幅畫,他好奇地先拿起那份試用期協議看,看過後便問:“這東西是誰寫的?怎麼有好幾個字寫得不像樣的,朕認不出來。”
那是簡體字!
你沒有我家千澤聰明,自然認不出來!
寒初藍又在心裡腹誹着。
自從上次被少帝騙到西苑去,遭到他的試探,她對這位少帝就充滿了防備之心,防得比防元缺更甚。她總覺得少帝年紀最輕,卻是城府最深的那個人。他利用他的年輕,利用他的稚氣,迷惑着所有人,讓人覺得他不過是還沒有親政的掛名皇帝,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不具備危險。其實最危險的便是看似無害之人。
“回皇上的話,是初藍寫的,初藍會寫的字不多,有些字只記得大概,寫出來便不像樣了。讓皇上見笑了。”寒初藍不好意思地解釋着。
夜無極哦了一聲,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從她的字跡看,她分明就是經常寫字的人,從她寫的協議內容看,她不僅僅是隻會寫自己名字的人,她,果真在他面前隱藏着她的真正學識。
夜無極也沒有點破寒初藍的隱瞞,把協議放回桌上,又拿起了那幅蘋果的素描畫來看,贊着:“畫得真好,像真的一樣。”
太皇太后笑道:“這是素描。”
夜無極不解地問着:“皇祖母,這畫不會也是嫂嫂畫的吧?什麼叫做素描?這畫,咋一看去很精糙,其實畫得很細緻,朕在丹青上也略有點造詣,還不曾見過有人用這種手法畫畫呢。”
素描在中國出現得較晚,古代的人自然不識素描。
“皇上看到了剛纔的那份協議了吧,嫂嫂和司馬小姐都簽了名,太皇太后要讓喬姑姑代爲簽名,不過嫂嫂擔心太皇太后將來會不認帳,得請皇上當個公證人,證明太皇太后是看過了這份協議,並且沒有任何的意見。”寒初藍扯到正題上,也在轉移着夜無極的注意力。
聞言,夜無極有點意外地看她一眼,她竟然敢提防着太皇太后不認帳!
再看向自己的皇祖母,臉色很不好看,夜無極忽然想笑,自己這個皇祖母因爲身份尊貴,成功地從皇后成爲太后,又從太后成爲太皇太后,被人奉承慣了,也霸道慣了,說一便是一,說二便是二,向來只有人對她唯唯諾諾的,還不曾有人敢當面說出提防她不認帳的話。
寒初藍,勇氣可嘉,膽大心細!
她,真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子,怪不得把他那個心比天高,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舅父迷得神魂顛倒,明知道她是人妻了,還要把一顆心淪落在她的身上。
“皇祖母既然沒有意見,認可了這份協議,那朕就做這個公證人,保證皇祖母將來不會不認帳。”只是一個妾室,有什麼難當的?
這個女人沒事弄一份試用期協議出來,就能抵擋住皇祖母要安插女人到昊哥哥身邊,要把她擠出攝政王府的陰謀嗎?
夜無極拭目以待。
“好了,寒初藍,一切都依了你,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的話這事就這樣定了,你擇個良辰吉日把燕兒接過府去,好好地調教吧。”太皇太后累了,每次和寒初藍暗鬥後,都會覺得特別的累。
“太皇太后,初藍性子急了點兒,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傍晚的時候,初藍就派頂轎子到文定侯府去,把妹妹擡回來便是。”寒初藍此刻反倒顯得比誰都積極了。
站在她身後的星月,那張美麗的臉板得更厲害了。
她家世子妃到底在唱哪一齣戲?
世子妃對世子爺明明就霸道得很,怎麼就答應了太皇太后給世子爺納個妾呢?還是在沒有徵求世子爺的意見,就自作主張。她還以爲世子妃會據理力爭,和太皇太后直接槓上呢。不過,經過了多天的相處及瞭解,星月倒是覺得寒初藍不是任人搓圓掐扁的軟弱之人,她是答應了太皇太后讓司馬燕過府爲妾,就是不知道她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調教司馬燕了。
星月敢說,寒初藍的調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昨天晚上世子爺沒有偷偷回來,今天晚上世子爺估計又會偷偷地跑回來的,星月忽然很想知道自家那個寵妻上天的世子爺,在知道他寵在心尖上的愛妻非常大度地給他納了一門貴妾後,不知道作何感想,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太皇太后也覺得寒初藍的過於積極不正常,偏偏寒初藍的表現又很正常,讓她找不到半點的破綻,便問了一句:“既然擇日不如撞日,怎麼又要等到傍晚?”
寒初藍朝她施了一禮,恭敬地答着:“回太皇太后的話,這事兒總得回府告知婆婆一聲,也得給妹妹騰出住的地方,現在就把妹妹接回府裡的話,太過匆忙,什麼都沒有準備,怕會怠慢了妹妹。到了傍晚時分,初藍已經給妹妹騰出了地兒,妹妹過府也就有個住的地方了。”
“嗯,虧你想得周到,都依了你吧,你自己看着辦。”太皇太后隨意地答着,反正寒初藍應允了司馬燕過府,她的棋子便安插好了,她一點都不擔心寒初藍有本事把司馬燕整出攝政王府。
這個女子雖然有幾分的強悍,但心性善良,她摸清楚了的。
“你們都回去吧,哀家也累了。依兒。”太皇太后呼了一聲喬依兒,喬依兒連忙扶起她,寒初藍幾個人向她行了行禮,看着她被喬依兒扶進了內室裡。
寒初藍把試用期協議的其中一份遞給了司馬燕,笑着說:“妹妹,這份是你的,你可得收着,別弄掉了哈。”她自己也收起了一份,還有太皇太后那一份,她直接捲了起來遞給一旁老盯着她看的夜無極,說着:“皇上,太皇太后這一份就交給你這個公證人保持着了。別弄丟了哦,要是丟了,太皇太后到時候不認帳,就得找你這個公證人負責。”
夜無極笑着接過了那份協議,還想再說什麼,寒初藍卻帶着星月走了,連向他跪安都沒有。
夜無極眨眨眼,這個女人似乎老是忽略他這個一國之君呢。
從皇宮裡出來,坐上了回府的馬車,星月纔不解地問着:“世子妃,真的讓那位司馬小姐過府爲妾?世子爺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寒初藍靠着馬車的車身,瞟了星月一眼,頗爲無奈地反問着:“不然,你說怎麼辦?太皇太后親自牽橋搭線,我能拒絕嗎?太皇太后就是等着我拒絕,好找個藉口治我一個善妒的罪,然後逼千澤休了我。”
星月抿了抿脣,的確由太皇太后親自出面指派的妾室,誰都不好拒絕。想到那個試用期協議,星月又問着:“世子妃,爲什麼要定個試用期協議?”
“那是爲了提防太皇太后問我罪的護身符。”
寒初藍掏出了試用期協議展開來又看了一遍,笑得狡黠。
“星月,我給你說一個故事:有一個女人,在結婚之初,她的丈夫很窮,她也不嫌棄,與丈夫恩恩愛愛地過着窮卻幸福的日子。後來在她的支持與鼓勵下丈夫成功創業,有了點錢,讓她過上了好日子。在她以爲她很幸福的時候,卻不知道她的丈夫在外面包了個二奶,也就是養了個外室。那個男人不願意拋棄結髮之妻,不想離婚,又捨不得那個漂亮嫵媚的小三,便向妻子坦誠了出軌的事,並且提出了請求,要求三人共處,讓妻子接受那個小三。”
星月覺得很正常,男人在外面養外室的多了去。
不過她還是默默地聽着。
寒初藍也在繼續往下說:“妻子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外面有人,心裡自然是很痛苦,但她不哭也不鬧,更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找到那個小三,潑小三硫酸水毀容什麼的,而是答應了丈夫的請求,同意讓小三搬進他們的家與他們一起過日子。不過她向丈夫和小三提出了要求,要求小三和丈夫絕對要維護她正室的地位。那兩個失去了良心本性的人想着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很開心,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就這樣,小三搬進了他們的家,丈夫便過起了有妻有妾的生活。從小三搬進來的那一天開始,妻子不再做飯了,她告訴小三,家裡是沒有請傭人的,以往這個家都是她在打理,現在她要把這個家交給小三打理,於是做飯的任務就給了小三去做,她也不再侍候公婆了,把這個責任也交給了小三去做,她更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丈夫體貼入微,呵寒問暖的,也把這一切都交給了小三去做。她每天就是出門做美容,或者逛街購物,或者約上一班朋友到家裡來打牌,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人也變得漂亮了,整個人容光煥發,而那個小三呢,整天要在廚房裡打轉,爲一家數口人準備一日三餐,還要洗碗拖地洗衣服,做完所有家務,還得侍候公婆,累死累活了一天,丈夫下班歸來,還得侍候丈夫,每天,天才亮,就要起來做早餐,還要給丈夫準備好每天出門的必須品,忙得團團轉,像一頭驢似的,她再也沒有時間去扮靚,再也沒有時間去逛街購物,風流瀟灑了,更沒有心情向男人撒嬌發嗲,因爲她每天都累得半死的,不出一個月,她自己向男人提出了分手,不願意再在那個家待下去。”
這個故事應該是真實的,那是寒初藍在網上看到的,當時她就覺得那個妻子真的很聰明!
她現在便打算借用那個聰明妻子的方法,把司馬燕逼得自動請求休回孃家,司馬燕是那種被當成千金小姐養着的嬌嬌女,而且古代的女人大多是體質弱,特別是有錢人家的女子,都是弱不禁風的,怎麼經得起她的調教?她敢說不出一個月,司馬燕就會像那個小三那樣,寧願被休,也不想再當夜千澤的妾室。
就算司馬燕不會自動請求,也無法適應她的調教,達不到她的要求,她照樣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司馬燕趕出攝政王府,無法再插足她的婚姻!
“男人總是覺得外面的女人漂亮,覺得外面的女人好,卻不知道,只有妻子纔會心甘情願地照顧他,照顧他的家人,默默地爲他付出。而那些小三,有幾個是有真情的,她們想要的無非也就是物質生活的享受,一旦讓她做着妻子每天做的事情,又看着妻子做着她以前每天做的事,她就會嚴重的心理不平衡,也會覺得自己這樣做真的太不值了,自然就會對那個男人死了心,主動離開。”
寒初藍長嘆一口氣,對星月說道:“星月,記住了,鬥小三,不是靠鬧,而是靠智慧!”
星月對於寒初藍說的那個故事聽得不是很明白,卻明白了寒初藍打算那般調教司馬燕,忍不住笑了笑,“世子妃高明。奴婢瞧着那個司馬小姐,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哪經得起世子妃的調教。”
寒初藍笑笑,然後又嘆着氣說道:“如果司馬燕不是太皇太后孃家的人,我還不想做得那麼絕的,你們這裡的女人,一旦遭到夫家休棄,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在現實裡也的確不好生存。更別說當個妾都遭到休棄,以後還有誰肯再要她?她以後的人生就只能在孤獨與無依中度過。我原本打算不以妾的名義讓司馬燕嚐嚐苦,自動請求太皇太后饒了她的,可是她那般不識好歹,還沒有過府,就心想着把我擠走了,既然她不識好歹,又於我不利,更是太皇太后孃家的人,我就不客氣了。我的男人,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任何女人都休想分享他。如果他背叛了我,我寧願揮劍斷情絲,也絕對不會委曲求全,與他人共享一夫!”
星月震驚地看着她。
聽到她最後一句話,趕緊替夜千澤說話:“世子對世子妃一片癡心,絕對不會背叛世子妃的。”
寒初藍笑笑,“我信他!”
他是她在這個時空裡唯一能依靠的人。
她必須信他,而他也值得她去相信!